反正老十傻不拉几。
至于元衿这里,她自是知道昨天自己平静的反应让皇子及康熙心生疑窦。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的皇阿玛可是康熙,一个连大老婆都已经换过三个,小老婆有一百多号的人,每次都用一个套路,他必然能生出免疫来。
她走在熙攘的人群里。
过去以为古代里那海样银子如流水是夸张,但这次跟随康熙出巡才知,这盛大不是作家两三笔能说尽的。
康熙的御驾在最前,后面是骑马的皇子与穿黄马褂的一等侍卫,然后是他的御驾大车,再然后是满汉重臣,然后才是公主们的马车。
而这也只到了队伍的中部,后面还有二等、三等侍卫,及皇子公主、满汉臣子的奴仆下人等等。
这排场,就是元衿这个以前出门就是私人飞机的大小姐,也觉得不可思议。
元衿由赵进寿领着,扶着青山的手穿过队伍,向车马走去。
赵进寿边走边说:“公主,等会儿青山就在您马车外,若有事您随时吩咐,要是找奴才,便通知侍卫,奴才随时赶过来。”
元衿皱眉说:“青山,你和我坐车吧?”
赵进寿道:“主子是心善,可这是出巡的规矩,您莫心疼奴才们。”
规矩。
元衿撇撇嘴,暗道清朝没人性,这么大群的太监宫女及内务府属人,在到江苏上船前都得走路跟着御驾。
相比之下,侍卫们比她这个公主还舒服,全程都可以骑马,而清朝的马车连减震都没有,一辆破车能把人骨头颠散架。
快靠近自己的车架时,元衿看见了舜安彦,他穿着藏青色的侍卫服,戴单眼花翎的暖帽,身边正围着好几个佟家奴仆。
元衿的火气更旺。
就在昨日,舜安彦被康熙授了二等侍卫的官职,据她兴高采烈的五哥转述,舜安彦是这几年同辈满洲勋贵里授官最早且职位最高的。
不过这一安排并不算意料之外,自从去年马场一箭后,康熙的眼睛一直暗中盯着舜安彦,而舜安彦自那之后隐藏锋芒不声不响的样子,让康熙对他的满意度不断提升。
狗鄢洵,以前不知道他那么能装逼。
元衿握紧了拳头从舜安彦身边路过,耳边飘进了佟家下人和他的对话。
“少爷,这是夫人给您准备的糕点。”
“这是细点,我骑马能放哪儿?你们留着吃吧。”
“是是是,那少爷,这是表姑娘特地新做的香囊,夫人说您骑马劳累,可以多闻闻解乏。”
那下人从盒子里掏出一枚绣着鸳鸯的香囊来。
元衿鼻子灵敏,老远就闻到了那价值千两的乳香冲鼻而来。
品味真差。
元衿朝青山使了个眼色,走的道路往舜安彦那里偏了一点点,路过他们时突然捂着嘴呕了一声。
青山心领神会,扶着元衿的胳臂疯狂配合“上分”:“公主,公主,您怎么了?是什么东西倒了您的胃口?”
“不知道,冲鼻子的很,你等下让赵进寿查查,查到了禀告皇阿玛,一定要全扔光。”
在佟家下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元衿已飘然远去。
舜安彦轻笑了下,顺手就把香囊塞回了木盒,扔了回去。
“你赶紧拿回去,熏到贵人,我会挨罚的。”
佟家下人愣了愣,舜安彦厉声说:“我才当差第一天,你们就要逼我犯错吗?”
这都哪和哪?
下人们吓得直哆嗦,深知大少爷的差事老太爷极为满意,要不是想着低调,昨日差点在佟园门口放鞭炮。
这要是因为一个香囊出事,老太爷能把他们的皮给扒了。
等了许久,大队人马终于清点齐备,九声禁鞭后,太子三跪九叩,率领值守京城的满汉臣子恭送康熙起驾。
康熙率先挥动马鞭,宣告本朝第二次南巡正式启程。
元衿瞧了眼手里的怀表,正正好好十点,这种速度估计傍晚能到廊坊就很不错了。
元衿忍不住掀开帘子瞧瞧新鲜,穿来快两年了,她的活动范围第一次要超过十公里范围,虽然和过去动辄上千里的飞行距离不能比,但她可以把这笔账记在某人头上。
某人就在他不远处,作为二等侍卫的他,手握马鞭骑在一匹枣红色马驹上。
舜安彦的背总是很挺,虽然侍卫的藏青色服装宽大,但盖不住他的挺拔。
元衿笑了笑,撇撇嘴想,他们清朝的衣服不行,这个坏事的怨种这身没有当初他的军装帅气。
正想着,怨种打马靠近了她的马车。
青山走在马车旁,见到彦少爷过来,便知他和公主有话说,自动走开了一些。
她一走远,舜安彦便低声说:“谢谢。”
元衿举着车帘,笑嘻嘻扫过他说:“你这个妈不怎么聪明。”
“是。”舜安彦应了声,又反问,“但你怎么判定的?”
元衿瞧着他的侍卫服说:“鄢少爷前途无量,她不给你往宗室贵胄里找亲事,非要给绑个表妹给你,不是不聪明,难道是心眼实啊?”
舜安彦瞧了眼她精明的模样,笑说:“你只对了一半。”
“啊?”
舜安彦道:“前途无量就不该这么早说亲事,合该把力气都用在正事上。”
元衿嗤笑他:“你当你是菜场的菜呢,待价而沽的。”
舜安彦回敬她;“奴隶也是听得懂公主骂人的,菜场的菜待价了是要发烂发臭的。”
元衿哼了声,很不满意舜安彦听得懂她的讽刺。
“争强好胜。”她恨恨说。
舜安彦得意地挑挑眉,又肃脸认真说:“说句真心话,十四五岁就忙着结婚生子,这群人太会摧残人了,就算是十七八也太早了点。”
他说着目光飘向元衿前方的车,有辆坐着十七八的三公主,朝内外皆知三公主已然到了年纪,今年南巡回朝后,她压着的亲事便一定要落下来。
而行走在上书房的勋贵们都知道,三公主是极不情愿的。
元衿沉默了会儿,最终主动跳过了这个沉重的话题,只笑言:“听说你祖父四十不到就有你这个宝贝孙子,我皇阿玛十四岁连儿子都有了,而你,却在拒绝早恋。”
舜安彦但笑不语,只控着缰绳缓缓伴车而前,英俊潇洒的样子,引得不少随驾之人侧目。
元衿想起件她从没关心过的事。
“鄢少爷,你上学时谈过吗?”
舜安彦僵了僵,别过头不说话,好一会儿后才转过脸问:“你谈过?”
元衿哼了声,白了他眼,“你知道我为什么如今过得冤枉吗?”
舜安彦点点头,他哪能不清楚,高定、珠宝、美食、玩乐,大小姐早就给他数过一遍了。
可元衿却说:“呸,你不懂。因为畅春园连主子带奴才的人加起来,也没三年级时给我塞礼物的多。”
说罢,她坐了回去,只有无情的车帘对着舜安彦摇摇晃晃。
他心中哀叹一声,惨痛又清醒地意识到,即使之前给元衿细心准备了数不胜数的东西,这一路下江南还是要被她不停抓小辫子。
逃也逃不掉。
罢了,再逃不掉也是到南方后的事,现在有件事他快逃不掉了——
四阿哥和五阿哥在队伍最前方频频回头,she过来眼神里已有了煞气,他得赶紧从元衿的车旁离开,免得在被她作死前,先被妹控的皇子们千刀万剐。
正要抽身而去,舜安彦又听见了个熟悉但麻烦的声音。
“小燕子!小燕子!”
是苏赫。
“苏赫贝勒,您也随驾?”
“是啊,不止是我。”苏赫高兴地回身指着后方喊,“你看,还有他们!”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到底是谁的马要被踹了。
第38章 (二更)
舜安彦回头,只见十几匹装着马铃的蒙古马疾驰而来,扬起漫天的尘土。
这群人皆穿蒙古服饰,不少是他没怎么见过的生面孔。
苏赫立在马上挥着鞭子,一个个喊过来,似乎都是他熟悉的人。
他边与他们打招呼,边给舜安彦介绍:“那是科尔沁右旗的,辈分算我侄儿,旁边是四子部落的继承人,那个,最后面的是阿巴骇部的台吉!他们都是紧赶慢赶才来的。”
舜安彦明白了,问:“都是受班第亲王鼓舞,被家里送到上书房来念书的?”
苏赫点头,自豪说:“当然,本贝勒的出息已传遍大漠南北了!”
舜安彦无奈地拿马鞭敲敲头,懒得去纠正苏赫这句话里的错误。
就在南巡前,苏赫的阿玛班第亲王再次进京朝觐,又又拉着康熙的手痛哭流涕了一次,盖因他的倒霉儿子苏赫在康熙爷的填鸭教学下竟然会做诗了!
班第亲王感激完康熙爷的妙手回春,立即跑回蒙古号召诸部落都把家里不服管的熊孩子送来京城,说起来便是:我家苏赫那个泼皮都变成了才子啊。
可书房其他人都知道,那是天大的误会,苏赫那打油诗,哦不对,说打油诗都侮辱了打油,是那张纸根本就是瞎搞。
这天下不是写二十八个字分成四等分就能算诗的!
可架不住班第亲王自己文化课不行,在他的激情怂恿下,蒙古诸部最近往京城塞人的热情陡增。
但送来京城上书房和南巡是两回事。
“苏赫贝勒,我记得南巡队伍之前没有你们啊。”
苏赫转着马鞭兴高采烈地说:“我等请命替万岁爷去江南校场吓人!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些隔两天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