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湘轻哼一声道:“哥哥说的没错,你这事儿还是等父亲回来之后让父亲与你好好理论吧。”
元渐立即苦了一张脸。
赵青青轻笑,然后不再理会那对兄妹转头对贺林晚道:“你上回不是问的那枚挂坠的事情吗?我就让我兄长将当铺的掌柜叫了过来。”
赵颍川看了贺林晚一眼,拿出上次贺林晚交给赵青青的那枚挂坠递给贺林晚身边的丫鬟,然后淡声道:“当初收你这枚挂坠的就是这位唐掌柜。你若是有什想知道的可以当面问他。”
唐掌柜低头上前行礼。
贺林晚从丫鬟手里接过挂坠,下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笑着道:“多谢赵公子为此事费心。”
赵颍川微微颔首:“举手之劳。”
贺林晚看向唐掌柜:“唐掌柜,你还记得当初拿这枚玉佩去当铺的是什么人吗?”
唐掌柜拱手道:“回禀贺姑娘,原本我们当铺每日接待的客人不少,您若是问别的物件小的或许还想不起来这典当之人来,不过拿这挂件来当的小的却是记得的。”
贺林晚闻言心中一动:“哦?这是为何?”
唐掌柜笑道:“因为拿着这挂坠来当铺的是一位内侍。”
贺林晚一惊:“内侍?唐掌柜你没有记错吧?”
唐掌柜自信地一笑:“小的没有记错,虽说那内侍只是做普通打扮并未身着内侍服饰,不过他一开口就露馅儿了,小的在典当这一行干了近二十年,就是靠的眼力吃饭,至今还未出过错。”
“竟是内侍?”贺林晚喃喃道。
内侍就是太监,杰哥儿的饰物怎会在太监手中?难道表哥和杰哥儿被抓了?不对,就算他们最后没有逃出京城被抓了,那也与内宫扯不上关系。贺林晚心中又是焦虑又是茫然。
按当初她与表哥的想法是要去嘉靖关找大伯父的,虽说边关苦寒,但是只要能与亲人在一起,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后来表哥打听到大伯父和五哥在祖父和父亲病逝过后不久,有一次被抽调出去挖矿,最后矿洞坍塌,大伯父和五哥被埋在了矿洞中。
她本就在病中,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终于支撑不住,在一次高烧过后再也没有醒来。她不知道在她死后表哥会带着杰哥儿去哪里。他们在这个世上除了彼此已经再没有亲人了。
赵青青笑问道:“这内宫之中的太监就算往少了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以唐掌柜的在典当行当二十年的眼力,不知能否看出来这太监是在哪里当差的?”
贺林晚回过神来看向唐掌柜。
唐掌柜被赵青青打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仔细回想了一番,突然道:“这位内侍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当时拿了好几样东西来典当,都当了死当。您让小的猜他是在哪里当差的,小的眼拙还真猜不出来,不过小的想起来在他离开当铺之前,有另一个小内侍跑来找他,内侍问那小内侍去哪儿了,当时那小内侍回了一句‘下月十五是主子的生辰,兰芝姐姐出不来,托我将她的月钱送去给她那瞎眼的婶娘。’小的记的当日是上个月的初六。”
元湘偏头想了想:“那他说的下个月十五就是指这个月十五了?今日是五月初七,宫中哪位主子是五月十五生辰的?”
几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贺林晚却开口道:“是柳贤妃。”
众人闻言不由得看向贺林晚。
元湘惊讶道:“是与德妃娘娘一同协理后宫的那位贤妃娘娘?贺妹妹怎么会知道?这位娘娘为人向来低调,也从未以生辰之名办过宫宴啊。”
贺林晚微微垂眸:“听我祖母说的。”
元湘想了想,恍然点头:“哦,承恩伯夫人得过皇后娘娘几次召见,想必是她某一次进宫的时候偶然得知的吧。”
赵青青却不由得若有所思地看了贺林晚一眼,不过她只是一笑,并未多言,只道:“既然这内侍当初是拿了好几样东西来当,且具是当了死当的,想必这挂件并不是他本人之物,定是从哪里得来的,所以拿来换了银子。贺妹妹想要再追寻这挂件出自哪位玉雕师之手怕是难了。”
贺林晚轻叹了一声:“也罢,是我强求了,待日后有缘吧。”
赵青青莞尔:“万事都应该讲求一个缘分,许多东西你苦苦寻而不得,可是说不定哪一日它就自己出现在你面前了呢。”
贺林晚点了点头:“赵姐姐说的是。这次多谢赵姐姐,赵大哥,还有唐掌柜了。”
唐掌柜连道不敢。
赵青青让唐掌柜先退下了。
元渐因怕引起妹妹的注意被她教训,刚刚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却是忍不住跳出来道:“咱在这里干坐着多没意思啊?妹妹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在荷花池里荡舟采荷花吗?我前几日让人做了几条小舟,我们下水去玩会儿?”
元湘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去荷花池里荡舟的话来了?”
元渐支支吾吾的,却偷偷拿眼去瞥赵青青。
元湘看了元渐一眼,又看了看笑而不语的赵青青,似是明白了过来,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瞪了她哥哥一眼,然后转头问赵青青和贺林晚:“赵姐姐和贺妹妹意下如何?”
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元渐,贺林晚不由得笑了笑:“这主意不错,我许久没乘舟了。”
赵青青也笑:“那就一起去吧。”
元渐立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一蹦三跳地跑下了亭子:“我这就去取舟,你们在这儿等我。苍羽兄,快来帮忙。”
话不多的赵颍川对她们点了点头,跟着元渐走了。
元湘带着她们也下楼出了亭子。
赵青青道:“刚刚多喝了些茶水,我想去更衣。你们要去吗?”
元湘道:“正好,我想回去换一身轻便些的衣裳。”
贺林晚对她们笑了笑:“我就不与你们去了,我瞧这景致不错,在这池边走走。”
“也好,我和赵姐姐很快就回来。”
元湘挽着赵青青一同走了。
两人走了倒半路,赵青青不知想到了什么,摇着手中的团扇轻笑。
元湘有些莫名地看向赵青青:“姐姐怎么了?何故发笑?”
赵青青斜睨了元湘一眼,笑道:“外头都说贺家大小姐蛮横粗暴,蠢笨无脑,可是就我见过贺妹妹的两次来看,这些人都是有眼无珠的瞎子。”
元湘想了想,皱眉道:“我之前虽然与贺妹妹接触不错,也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我每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她性情确实不怎么大好。”
赵青青笑道:“哦?这就是夫人和干娘不愿意你跟她来往的原因?”
元湘闻言有些尴尬:“祖母和母亲也不是阻止我和贺妹妹相交,我之前与贺妹妹在性情上确实不怎么合得来。而且贺妹妹她对我二哥……我母亲对此并不乐见。你是知道我母亲的,她与我祖母一样都喜欢性情温和的女子。”
赵青青笑了笑:“我瞧着贺妹妹还好,或许你们都对她有些误解。就像上次在寺里发生的那件事。贺家那位姑娘瞧着倒像是个知书达理性情温和的,可是做的事情却……”
元湘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有道理,我以后会在母亲面前多说说贺妹妹的好话。一番接触下来,我倒是更喜欢她这样的人。”
说倒这里,元湘突然看了赵青青一眼。
赵青青挑眉:“怎么了?”
元湘踌躇了一番才道:“赵姐姐,我大哥他,他对你……”
赵青青闻言笑着打断道:“妹妹,太太是我干娘,你是我妹妹,元大哥和元二哥都是我哥哥。”
元湘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大哥怕是不会这么想,他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可是他与我二哥都随了我祖父,是个执拗的性子。赵姐姐,你不考虑一下我大哥吗?”
赵青青闻言不由得失笑,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元湘的脸:“妹妹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多嫌弃元大哥似的,要知道他是官家公子,我是商户之女,是我配不上他。”
元湘急忙道:“赵姐姐,快别这么说。我虽然说我母亲和祖母喜欢性情温和的女子,但是她们并非势力之人,她们绝无看轻你身份之意。”
赵青青拍了拍元湘的手安抚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当初只因夫人出门路过桃林突发癣症恰好被我和哥哥所救,元家上下就视我为救命恩人,后来得知我与哥哥在京中举目无亲便帮助我与哥哥在京中立足,太太更是收我为义女。我是知道夫人和太太的为人的。”
“那你……”
赵青青用手指抵着唇,眨了眨眼:“嘘……别说了,妹妹。”
元湘不由得停住了话头。
赵青青弯了弯唇:“妹妹,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谁说了都不算。所以还是不要说了。”
元湘不满地撅嘴:“那谁说了算?”
赵青青偏头想了想,然后叹了一口气,淡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是……命运吧。”
元湘以为赵青青又在说笑,便瞪了她一眼,却也不再提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