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起身去给自己接水,拿着纸杯站在饮水机前,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徐畅的尸体被烧焦了,查不出身体表面的损伤,不过在尸体腰眼靠近腰骼肋肌的位置发现一把匕首,那把匕首以与地面成135度左右的位置刺向徐畅的身体,把肾捅穿了,应该就是徐畅的致死伤。”
秦放接完水,把水杯搁在饮水机顶部,双手像是虚握着一把匕首,高高举起胳膊,道:“就是这样由上而下刺入徐畅的身体。用这样姿势的人身高在130公分到150公分之间。”
他拿起水杯往回走,目光朝邢朗飘过去,感慨似的摇摇头:“这个头,要么是个孩子,要么是个侏儒。看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祝九江也说了一回真话。”
他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在桌上,抬头看着邢朗笑道:“如何?你要把小恶魔抓起来吗?”
邢朗的目光从眼角朝他斜刺过去,面无表情的看了他片刻,道:“接着说。”
“然后就没什么好说了,高星元的尸体上没有发现供你们侦查的线索,死因倒是查出来了,是机械性窒息,被人勒死的。”
说完,秦放觑他一眼,终于体谅了他一回,不用他追问就说:“魏恒和常念的线索都没有。”
这句话说得有些颠倒,还有些语病,但是他知道邢朗听的懂。
邢朗从他口中听到魏恒和常念的名字,竟恍了恍神,不知道改把魏恒的脸和哪个名字联系起来,于是没接话,道:“大陆接着说。”
陆明宇把几份尸检报告放在桌子上,规规矩矩的端坐着,看着邢朗道:“我沿着俞江上游一直向上搜到水坝,没有在江边发现化肥厂和含有化肥原料的工厂。”说着顿了顿,道:“我怀疑凶手把曲兰兰抛尸在江中是在混淆我们的侦查视线,第一案发现场可能不是江边的任何一家工厂,甚至远有可能离江边。”
他说的有道理,不排除凶手不辞辛苦把曲兰兰抛尸在距离第一案发现场十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之外的地方。
邢朗道:“那就从全市范围内查,总之不能让这件命案沉底。”
他看向小赵:“我让你拿的东西呢?”
小赵从地上抱起一只纸箱放在桌上:“这是魏……”
她习惯性的要说‘魏老师’,‘魏’字出口才觉不妙,于是连忙住口,向沈青岚投去求救的眼神。
沈青岚无奈的看她一眼,抬手遮着脸,摇摇头。
小赵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这是魏老师看过的芜津713灭门案的物证,我刚才按照物证单核对了好几遍,什么都没少。”
“我知道什么都没少,说点别的。”
“哦,好。”
小赵又和沈青岚对视一眼,似羞似窘的低着头,拿出标着标着‘5号物证’的照片,道:“我经过……有目的的对比,在这里面发现了疑似,疑似……魏老师的东西。”
说着,她皱了皱鼻子,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准确,也是又补上一句:“就是魏恒的东西。”
她把照片递给邢朗:“这个表盘样式的钥匙扣是银江政法大学学生会参与校园志愿者活动发放的纪念物,每个参与活动的学生都有。”
言外之意,魏恒也有一个,不过是真正的魏恒。
邢朗接过去,垂眸看着,目光凝注。
光影从他脸上静静的溜走,留下几道如山峦起伏般明朗又清晰的线条。
他糊涂了,他知道魏恒的身份是假的,却不知道魏恒在什么更改了自己的身份。芜津灭门案的嫌疑人本来是常念,现在又指向魏恒,或许常念就是魏恒,又或许不是。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杀害常家五口人的凶手是被常念顶替身份的魏恒。二,杀害常家五口人的凶手是真正的魏恒。
邢朗的私心使他倾向于第二种猜测,但他的理智不允许。
真正的魏恒可能早已经死了,不然常念不会顶替他的身份,以他的身份到芜津读研究生,甚至以他的身份活下去。如果真正的魏恒还活着的话,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的身份,不拆穿常念?
直到现在,邢朗才在心里把魏恒的脸和‘常念’这个名字划上等号。
他爱上的人不是魏恒,而是常念。
这种感觉类似于大婚之夜,拜过天地,送走宾客,走进洞房挑开新娘的盖头才发现,他竟然娶错了人。
邢朗扔下照片,低着头缓了一口气,然后扫视他们一周:“还有什么要说的?”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由陆明宇代替发言:“没有了。”
邢朗摆了摆手。
他们走了之后,邢朗坐在沙发上,看着被小赵有意留在桌上的照片,想把照片拿在手里再好好看看,又迟迟不动手,只和自己在心中搏斗,痛苦的延挨着。
静坐了十几分钟,邢朗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脸上带着不知针对谁的决绝和怒火。
他拿出手机,找出之前发给魏恒的那条长达几百字的短信,又一次发给魏恒,在最后新添了一行字:我还是我,无论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