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门口,夏烧不由自主地朝夜店门口多瞟了几眼。
清一色的黑衣工作人员,全部在门口严阵以待。
看来重新开业的工作迫在眉睫,安保也做得充分,应该等时间一过,M BAR就能重新开始营业了。
现在来不及思考这些,夏烧坐直身体,朝上挪了挪屁股,抬眼去瞄挡风玻璃后视镜,看到宝马车驾驶座上陌生男人的脸。
完全没见过。
宝马车上后座没人,夏烧暂时排除了被“私生”跟车的可能性。
“李哥,”夏烧转头去喊司机,“能不能绕着这片区转转?好久没出来看看晚上了。”
李哥说:“行,就这片吗?”
“对,多走走小路。十分钟吧,”夏烧说,“十分钟后就回家。”
从沿河到另一边公园,保姆车又绕远路开了一段。
夏烧放下车窗,看似轻松地在吹夜风,实际上眼睛一直在盯着后视镜不放。
过小巷、等红灯,又穿过被秋风拨弄得哗啦啦响的银杏树长街,夏烧看一地金黄被路灯照得透亮,突然生出了想下车走一走的想法。
一直有人跟车,没办法。
他不能现在就回家。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又来到之前第一次最近距离的红绿灯路口,李哥问夏烧要不要回家了,夏烧说前面找个地方靠边停下吧,他走路回去。
绿灯亮,夏烧的保姆车又缓缓驶向前方。
“现在人没那么盲目跟风了,街上宝马比以前都少点,”李哥笑着,按下窗户透气,“怎么今天还老看到宝马。”
夏烧点点头,附和了一句:“宝马销量很稳定的。”
李哥这么一按下窗户,外界的噪音透过车窗传入。
离家不到一公里,但夏烧现在根本不敢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回自家地库。他宁愿下车在街上瞎转转,躲到某个地方把人甩开就好。
正犹豫时,夏烧的手机在衣兜里响起来,是微信消息。
有新用户加他。
他点开“新的朋友”,发现是一个头像是摩托车头盔的人,微信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江”字。
夏烧的微信好友必须通过验证才能加上,所以他只在验证消息看到一条:
——有车在跟你。
微信系统提示说是通过“望江2019业主群”添加的。
夏烧懵了几秒,心跳加速,慌得把手机揣丢。“咣”一声,手机直接滑手,摔到副驾驶座椅下。
他表面淡定无比地把手机捡起来,朝四周看了看,手忙脚乱地点下“通过验证”。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看着手机上“您已成功添加对方为好友”的一行字,生出了像在做梦的幻觉。
本来只是想多偶遇几次,现在却加上了微信?
他还没来得及做开场白和自我介绍,那边效率极高的江浪霆迅速发来一排文字:
——你是要回家吗?
夏烧握着和耳朵一起发烫的手机,边点头边回:
——要回。
江浪霆也在那边回复:
——下车吧,我在你车后面。
夏烧没看后视镜了,直接撑着座椅往后看。
透过后挡风玻璃,夏烧没看到有其他什么过于显眼的路人。
他没多想,一时被莫名满足感冲昏头脑,让李哥靠边停了车,没做任何防护措施,拎起外套就开了车门下来,眼神环绕四周瞟一圈,终于在车后方向不远处的树下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夏烧拿出在兜里震动的手机,是江浪霆直接闪过来的微信电话。
“喂?”夏烧先开口,被冻得浑身发抖。
秋风扫落叶,夜里温度偏低,夏烧这一身金线的西装抵御不了什么。
但现在他顾不到那么多了。
“你往前走,靠树林的那条小路,”江浪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我走你后面,不远。”
夏烧愣了会儿,声音哑哑的:“我们不一起回家吗?”
说完,他才发觉,“我们”和“回家”两个普通平常的词语在这里显得多么重要又有新鲜感。夏烧讲得无比自然,落音后才后悔得想咬舌头。
江浪霆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情绪:“等会儿再说吧。”
关上车门前,夏烧说今晚麻烦把车开回公司,就不去望江住宅区停车了。
明天是十一小长假的第一天,夏烧暂时休息,也不用上班,不需要接送。等李哥打着转向灯先把车开走之后,夏烧才走上江浪霆说的那条小道。
他回头,看那辆黑色宝马也停在了对面,没打双闪,也没人下车。
河边很冷,夏烧一边搓手一边往前走,时不时回头,发现江浪霆果然就真的默默跟在身后。
走出去大概两三百米了,夏烧环顾四周,确定只有江浪霆还跟着自己在走路,紧绷的神经瞬间轻松不少。被人跟踪的压迫感实在太难受,况且自己对对方一无所知,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手机又轻轻震动,江浪霆发过来一句:
——靠河边走。
现在是夜里,河边路灯年久失修,灯光昏暗,沿河坐板凳的基本全是一对对小情侣,相互依偎在树林深处不容易被人看见的地方。
夏烧和江浪霆,一前一后,像两个万瓦电灯泡,匆匆而过。
又往前走了一百来米,夏烧按捺不住了,放慢脚步,在前面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下停了下来。
他想了想,拿着手机不知道给江浪霆发什么消息。他非常想问“为什么你知道我在这里”、“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紧张”等等略显智障的问题,打完了字,最终也没发出去。
江浪霆见他没走了,步伐也放缓,将黑色大衣帽子扣上脑袋,走到夏烧跟前。
两个人对望一眼,谁都还没开口说话,江浪霆就看到夏烧正用左手艰难地握着手机,把被纱布包得溢血的手掌藏在身后。
江浪霆放下卷起来遮半边脸的高领毛衣,侧过身把夏烧的手抓过来,“怎么弄的?被人砍了?”
夏烧:“……啊?”
什么就被人砍了?
江浪霆:“自己弄的?”
夏烧点头,嗓子都被风吹哑了:“工作的时候。”
江浪霆没接话,闷闷地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拉响了夏烧善于关爱身边人的灵敏小警报,开始想要不要给江浪霆披件衣服。
要不要披衣服呢?
夏烧摸摸自己的西装料子,发现薄得完全拿不出手。可是江浪霆穿的毛衣外面是更薄的风衣,会着凉。
那么,要不要给他披衣服?
但是男生给男生脱衣服穿,会不会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