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已经就快要和她逃出去,怎么还是会变成了这样。
他的尸体并不在那片桃花林中,他的皇兄怎么可能让他的尸体存留于世,毁尸灭迹,当年连同那片桃花林都成为了一片废墟。
大火烧尽了段宅,他成鬼之后,便终日不能离开那里,若非这次大火彻底将段宅烧尽,他恐怕永远都离不开那里。
可是……
被人陷害的是他,原本该消失的是他,现在躺在这里只能活半年的人却是她。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他接受?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对她很不好,从他们的相遇开始,几乎就是他单方面对她满是敌意。
永远冷脸相对,永远的恶言相向,一次次用怀疑与排斥拒绝她的好意。
而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对他包容,安抚他的不安和怀疑,即便是后来她说喜欢他,他也只是蔑视而已。
他不相信,不单单是因为她是人,还因为他是鬼。
他们两个原本就是不可能在一起,他一直在逃避,他不敢正视她的感情,她的人,即便是当时她冲进火海之中救他,他冲口而来的第一句话,却还是滚开。
他根本不值得的,不值得她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他付出这样的代价。
他原本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原本该死的人就是他。
她紧闭的双眼,苍白如纸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唇瓣,似乎很少有这般安静的时候。
眸光掠过她额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尽管已经被人清理过,可还是血肉模糊。
心间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人拿着刀戳在伤口上不断翻搅着。
尽管他以前没有喜欢过女人,可是他却还是很清楚,也知道皇妹最是爱惜脸。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这样一个难看的伤疤落在脸上,她该是有多么难过。
手指想要去触碰她的脸,伸到一半,却又像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从指尖到指根都仿佛在抽痛,一点点的,深入骨髓,让他永生难忘。
或许在那次她生病醒来之后,她便知晓自己活不长了吧,不管当时他抓了多少人为她看病,得到的答案几乎如出一撤。
她似乎对于这样的命运并不吃惊,也十分顺从。
可是转念一想,她这样爱笑又洒脱的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平静的面对死亡,爱笑的人总是格外珍惜她活着的每一刻的。
越是想起当初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段亦就越是难过。
怎么可能会有人平静的面对死亡。
可是,他却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即便是她因为他活不久之后,甚至也没有好脸对待过她。
309、反派是鬼
依然是不断拒绝着她,对她冷脸相待,也不曾对她笑过,说话更是难听。
那次她为他寻找尸体,在被他那样对待过之后,也不曾斥责过他一句。
至于原因,大概是怕他愧疚,怕他自责。
又该是多么爱重一个人,才会肯放弃生命去救他,才会愿意将自己的付出和牺牲全部隐去,只是为了不让对方有所负担和难过。
很多事他不曾去想,甚至是刻意忽略,现在想起来,内心却忍不住泛起一阵抽痛。
她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
只是,因为他在她的身边,所以她才会接连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果没有他,她可能会过的好一些。
………………
半个月之后,安晴终于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
侯夫人抱住女儿痛哭不已,更是声称要将云绯发卖出去,要让她不得好死。
虽然已经醒过来,可是头还疼的厉害,安晴只是说不要将事情做绝,毕竟云绯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
这次的事情多半原因要归功于男主角和女主角的自作主张。
当得知自己只能活不到半年的时候,安晴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安慰侯夫人。
若是说觉得对不起,她只是对不起这个身体的父母和亲人,因为她的原因,这个身体似乎寿命要比原本短了好多。
她再也没有见过段亦。
因为养病,她终日不能出屋子,侯夫人将她身边的下人和丫头全部换掉,更是威胁这些人,如果她出事就要了他们的命。
如此一来,她即便是想要出屋子,或者是想要找段亦,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没有放弃。
她知道段亦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论是成为人形还是别的,所以,她也没有放弃和他任何可能接触的方法。
她猜的没错,段亦并没有离开,但是他也并没有在她面前露脸。
他几乎时时刻刻的就在她身边看着她,陪着她,如影随形。
他不想让自己的存在成为她的麻烦。
时间的流淌仿佛就预示着她生命尽头的到来,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弱,刚醒过来的时候,她还能勉强吃下一点饭,可现在只能吃流食。
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
他看着那丝毫不见食物减少的饭碗,不禁微怒想着,是不是做饭的人不知道她爱吃什么,又或者是在敷衍。
他甚至亲自去看过,甚至也用自己力量干预过。
可是一切就好像命中注定的那样,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可她似乎毫不在乎,甚至还在想他的事情,下人不让她随意在外走动,她就小声的嘀咕着。
“不让我出门?以为我会害怕么,更厉害的我也见过,当初在段……”话没有说完,她就住了口。
然后,她会盯着一个地方怔怔的发呆,一个人,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她一定是想到了在段府的日子,想到了他。
然而看着这样的她,他心里却忍不住泛酸,想着他当初的种种作为,真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310、反派是鬼
她为他付出这样的多,他却似乎从来没有温柔对待过她。
她睡觉的时候,他会靠的她很近。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敢走近她,才敢在近处小心翼翼的观察她。
渐渐的,她连走路都不大顺利了,站着久了,甚至会毫无征兆的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