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平静,正色吟出一句:“茶烹滴滴泉,薪拾纷纷叶。”
那些原本不屑的人,此刻都瞪大了眼睛。
颜晚云也惊讶地看着虞柔,露出几分怀疑,但她还是很快接道:“叶因春后长,茶为雨来香。”
颜晚云之后便是那个带着幕离的男子,他穿着月白色的长锦袍,袖口绣着墨色的竹叶,领口是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系一根宽边锦带,还戴着一块流云百福的玉佩。他掩着面容,神神秘秘的,不知是何身份,引来了很多人的猜测。
他想也没想,淡淡道:“香泉一合乳,煎作连珠沸。”
虞柔狐疑地打量他,这人声音也像是吃了和和公主一样的药,听起来怪怪的,虞柔心里有了猜测,但也不能肯定。
第一轮没什么问题,大家接令的速度都很快,几乎都是不假思索地接出下一句。
直到第八轮,大家都开始吃力了,前人所作的茶诗不少,可要符合回环诗令条件的也就寥寥几句,而且几乎每回首句都不同,接连几轮下来,肚子里的存货也都用完了,只得现场另作。
可是现场作茶诗又哪有那样简单。
而虞柔的表现,着实让人咋舌,虞家的大娘子什么时候也能如此厉害了。
本来想看她出丑的人都失望了,轮到她时不仅没看到她们迟疑,窘迫,反而听到一句字字珠玉的诗被吟诵出来。
其实经过在现代的生活后,虞柔和这些古人不同,她不是靠着寻常做诗的法子来做茶诗,她前世熟读百首茶诗,早就将其中常用到的一些字词都铭记在心,如:饮、煎、沸、碧、润……等字,只要押韵的当,字义简明,又能与茶扯上关系就行,这虽然是投机取巧,但没人能挑出她的错来,她可不指望句句诗词都得到他人的夸赞,只要能过关便可,留到最后的才是胜者。
这些心思死板的古人,可做不出这种事。
第九轮,紫莲居士做的茶诗尾字是饼,这个字不好接。
而虞柔想了一会儿还是接上了,“饼忆莼羹美,茶思岳瀑煎。”
普济大师摸了摸胡子,不停点头,声音低沉地说:“不错。”
能得到普济大师的一句不错,那就是真的相当不错了。
五皇子眼里有一丝玩味和心动,他的目光总是一次又一次被虞家这位美貌的小娘子吸引,而她也在一次次给他惊喜。
何俞莲一直在后面观战,此时她吐血的心都有了,手里的手帕快被她揉扯烂了。
后面轮到了颜晚云,除了第一次虞柔给她留了一个简单的尾字,后面的皆不是寻常茶诗中常出现的字眼。
可谓是,怎么刁钻怎么来,毫不留情。
这次是一个“煎”字,后来又留了一个“铁”字。
虞柔看着颜晚云愁眉苦脸,绞尽脑汁的模样就想笑。
原主记忆里的颜晚云,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目下无尘的冷傲模样,好像谁也比不上她似的。
如今却被她难倒了。
“这次诗令还真是难度不小,就连第一才女也要求助他人了。”
“上一回我听说,她在赏花宴上输给了虞家大娘子,我看她这第一才女的称号算不得名副其实。连虞家大娘子都赢不了,谁都知道,虞家大娘子可是出了名的无才。”
站在后排观战的贵女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们的声音刚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清。
有些贵女还窃笑着,声音很小,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颜晚云表情霎时变得僵硬,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指甲在她柔嫩的手心上抠出了红印。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一刻觉得有多么屈辱。
她挣扎片刻,终于是举起了跳过的牌子。
何俞莲站在后面,惊呼出声,“晚云,你怎么!?”
规则允许跳过一次,下次再答不上来,就要被淘汰了。
蒙面男子完全不像颜晚云那样为难,直接就将下一句答了出来,“铁盂汤雪早,石炭煮茶迟。”
铁字开头,真的很难,其实刚才大家都还觉得颜晚云接不上是情理之中,但是这男子也答得太快了。这么多轮下来,只有他一人,次次不用费神思考,脱口就能接出下一句,仿佛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接下来虞柔一直坚守着没有败下阵来,而颜晚云虽然又撑了几轮,但也经不起虞柔总是刻意地为难,给她留生僻的尾字,譬如:砖、苔、筋,这种字开头的诗,叫她怎么能快速做出来,这分明就是在为难人,可她却只能老实接下一句,因为她知道,规矩就是规矩,大家都随着规矩来,若是因为她做不出来,就怪到上一人留的尾字太难上面来,不仅不会改变什么,反而会给人留下更加不好的印象,在众位文人才子面前最忌讳的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还偏偏要从别人身上找借口来为自己的无能开脱。
很快她又接不出下一句了。
颜晚云的脸色变得很差,这时候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知道,她这时候只有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