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怜跟花花一起坐在包厢里,招待的是花花的熟客,而招待的过程,花花称得上是得心应手。
“干杯!”花花活力四射地跟客人干杯。
喝的时候,陈嘉怜注意到花花都是浅浅地喝一下就算了,主要任务是不断地劝客人喝多一点,然后再多一点。
“赵董,你上次说的,你们公司发生的事情很有趣欸!可以多说一点吗?花花想听耶。”花花笑容灿烂地说。
陈嘉怜一晚上学到很多,最多的是学到怎样跟客人说话,要将客人的话听进去,即使是上一次客人说的话;这样客人才会认为自己是被重视的。
事实上,只要有一点点引导,客人很乐意打开话匣子,不断地倾诉,在这个过程中,酒就会被一点一点地消耗掉,而时间也一样。
有好几次,陈嘉怜这个菜鸟成为焦点,被客人捉弄灌酒,喝了两杯后,酒都被花花帮忙挡掉了。
陈嘉怜对花花无限地感激,同时也学到了怎样有技巧地挡酒了。
后来在私底下,陈嘉怜被花花的一句话逗乐了,“其实客人才不会那么执着地一定要你喝呢!酒钱可是他们出的,干嘛没事白白地花钱买酒给我们喝啊?我们每一口喝的都是他们的钱耶!”
不过,这份工作也不如陈嘉怜想象的那样轻松,一整个晚上工作六个小时,期间绝不能在客人面前表现出疲态,只能去休息室稍作休息。
不过,陈嘉怜真正待了一晚上后,确定这不是一份危险的工作,也不是什么诈骗集团,于是她暗暗地在心里替自己打气后,向方仪申请留下来继续工作。
就这样,陈嘉怜成为了“名家俱乐部”里的一名员工。
在“名家俱乐部”里工作,还是替陈嘉怜带来很多好处的,她有了这份工作后,就辞掉了其他的兼职了,这样就不用像一个陀螺一样,整天到处地转,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了。
在上班之前,还会有一点点的时间可以自由分配,陈嘉怜还是很乐于窝在公寓这小天地里看看书,休息一下。
这份工作让陈嘉怜学习到很多东西,交际的技巧不断地提升;而日子一天天地过,慢慢地,陈嘉怜也完全适应了这份工作,也开始有了一些稳定的客人了。
这天,陈嘉怜按时来到了俱乐部,可是今天好像有些什么地方,和平时不太一样,只见休息室早就来满了小姐。
陈嘉怜看到小姐们都在化妆,一脸狐疑地看看墙上的钟。确定自己没看错时间,平时这个时候,通常只会有零星的几个人到。
今天怎么都变得这么勤快准时了?
虽然满肚子疑问,但见大家都忙个不停地梳妆准备,陈嘉怜就没有问出口。
默默地也去换衣服化妆准备了,花花这时挤开了好几位小姐,走到陈嘉怜旁边,见陈嘉怜打扮得跟平时没两样。
瞬间惊叫起来,“嘉怜,你怎么还是化平时的妆啊?”
陈嘉怜停下涂口红的动作,看向花花,却无预警地被花花小小惊艳了一下,看得出来,花花今晚是下功夫打扮过的,妆容更加耀眼夺目,也更加妩媚动人了。
“我这样有什么不妥?反而是你怎么这样的……呃,隆重?”
“拜托……小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陈嘉怜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你!你居然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花花扶额,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怎么了?今天是什么我一定要知道的日子吗?”
陈嘉怜摆出一副“乖学生愿意好好听讲”的模样。
“天啊,难道我真的忘记跟你说了?唉,算了。”花花不再纠结于有没有说的问题了,“今天可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贵客到来啊!”语气在“贵客”两字上加重了。
“贵客?什么贵客?”
“贵客就是非常尊贵的客人!为了几位贵客,方妈妈可是连VIP包厢都出动了,不仅是我们,连方妈妈都要严阵以待贵客的到来!”
“什么尊贵的客人这么厉害?他们是什么身分啊?”觉得花花的语气非常激动,陈嘉怜心里不免觉得有点好笑,但又不敢笑出来。
“这个不好说,反正就是一点都不能得罪的客人!按传闻的话来说,如果得罪了他们,他们可是能让你从这世上无声地消失;但另一方面来说啊,即使是攀上了任何一个,能让他们带你出场,那就‘圆满’了。”花花无比向往地说。
“圆满?不要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啦!”我还圆寂勒!
“哎呀,你怎么还不懂啊?反正只要他们其中一个人看上你了,就荣华富贵享不尽了。”
又不是狗血电视剧,哪有那么容易麻雀变凤凰的?能让人从世上无声地消失,看来是黑道人物了!明哲保身啊,千万不要掺和进去才是。
思忖过后,陈嘉怜还是没什么特别情绪地继续化完妆,然后等俱乐部开始营业。
方妈妈今天提早走来休息室,陈嘉怜这下也不觉得奇怪了,看来真的要很慎重对待这几位贵客了。
小姐们全都屏息以待,心里都暗暗祈祷方妈妈可以叫到自己的名字。
这气氛真像古代选秀啊!陈嘉怜心里偷偷地想。
“宛雅、桃子、小媛你们几个跟我去VIP包厢,其他的开始工作。”只见方妈妈说完,小姐们之间发出好大的一声“啊”,语气很郁卒。
只有宛雅仍然一脸冰冰的,桃子跟小媛都高兴地比了个胜利手势。
“什么嘛!为什么有宛雅的份!真不公平!”花花狠狠地跺脚,非常忿忿不平。
“放心嘛,下次还有机会啊!”陈嘉怜也只好这样安慰了。
“唉,你不懂啦!”怎么可以让宛雅那臭丫头赢在自己前面嘛!
陈嘉怜心里不但一点都不难过,反而松了口气;不过这结果也是可以预料到的,宛雅、桃子、小媛都是店里最受欢迎的前三名,如果方妈妈不请她们三个去招待贵客才有问题呢!更不用提像她这样的菜鸟了,这又不是或电影。
于是,陈嘉怜像往常一样,被安排去招待普通的客人。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几小时,送走这一批客人后,陈嘉怜就打算先回休息室休息一下。
陈嘉怜一边揉着略嫌僵硬的脖子,一边向休息室迈去。
在通往休息室的走廊上,迎面走来了一位穿着黑西装的男子,只瞥了一眼,陈嘉怜的目光就忍不住被他吸引过去了。
好帅气的男人!不仅是样子长得棱角分明的俊帅,而且更吸引人目光的,是那散发出来的霸气,与隐约外露的冷酷危险感……
两人目光相碰在一起,男人那锐利的目光,逼得她首先转开了视线,陈嘉怜不由得恭敬地垂头向走廊旁边退去,好让他通过;男人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陈嘉怜身上,两人擦肩而过。
气势很强的男人!真稀罕啊……陈嘉怜心里暗呼。
男人走后,陈嘉怜就继续迈向休息室;突然,地上有个小小的东西闪了一下,光芒轻刺了她的眼睛一下,陈嘉怜好奇地上前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颗小小的袖扣。
袖扣?谁掉的袖扣?西装的袖扣……等等,难道是他掉的?
陈嘉怜连忙捡起了那颗小小的袖扣,然后转身朝着那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去。
“先生,请等一下!”她急忙地叫住了他。
男人的步伐停下,冷冰冰地望着眼前叫他停下的女人。
恐怕又是那种迫不及待要攀上来的女人吧?真是令人厌烦,邢墨深今晚已经烦于应付那些女子了。
陈嘉怜脸上挂着微笑,在他跟前摊开手掌,白皙的手心里躺着一颗闪闪发亮的袖扣。
“请问这是先生您掉的吗?”
邢墨深看到她手心的袖扣,再瞥一眼外套袖扣处,变得空荡荡的位置,轻点了点头,却还是没作声;他心中还是认定她现在的举动,是为了搭讪而变换的新方法;不过还是挺有趣的,他等着看她接下来还有什么招式。
陈嘉怜只把他的沉默当成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毕竟他身上的西装,一看就价值不菲,掉了颗袖扣感觉很可惜。
但她一点都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一点都不在乎这件纯手工制造的昂贵西装;平时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他会直接脱下来丢掉,连整件衣服都不会在乎了,何况只是一颗小小的水晶袖扣?
陈嘉怜沉吟了一下,就望着他建议道:“能占用您一点时间吗?请跟我来吧!”
邢墨深黑如墨的眼睛看着她,心里觉得有点失望;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钓上他,让他跟她走了?刚想冷冷地拒绝,陈嘉怜却率先在前面引路,没有再转头看他了。
邢墨深知道自己可以不用理会她,掉头就走的,可是这一刻却不知道为什么,鬼迷心窍般地跟着她走。
也许是因为不满她还没听自己的答复,就自作主张地以为他会乖乖地听她的?噙着冷笑,如果邢墨深愿意,多的是办法让她后悔惹上自己,就看她还有什么花样没使出来。
陈嘉怜打开休息室的门,朝内望了一下,发现休息室没有人,这下正合她心意。
“您进来吧!然后请将衣服脱下。”没有察觉自己的话中,有那么一丝令人遐想的歧义,陈嘉怜看也没看他地,俯身在自己的包包里翻找着什么。
她那无心的话语听在他耳里,却被理解为另一种意思;真是随便的女人!
邢墨深的脸色更冷了,打算好好地羞辱她一番。
但是,在他开口之前,陈嘉怜已经拿着一个小小的针线包来到他跟前。
“先生,请脱下您的外套吧。”她眼神纯净地看着他。
这位先生怎么动也不动啊?听不懂她讲的话喔?
“我不需要!”毫无温度的话语从他口中逸出。
“呃,我也知道我的针线功夫不怎么好啦!不过扣子掉了,我先帮您缝一下,回去让店家帮您拆下来再重新缝就好了。”
陈嘉怜以为他嫌弃自己的缝纫技巧,不过她也不觉得奇怪,这可是件高级西装,让专业的人来修,的确是应该的;不过,现在掉了一颗,她总可以帮忙先补一下吧?
邢墨深眯起眼注视了她好一会,气氛突然静下来,陈嘉怜也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
表面上还是看不出情绪,但邢墨深的心里却很不平静;这女人……让两人独处就为了帮他缝扣子,有可能这么单纯吗?
换了别的女人跟他独处,恐怕早就如狼似虎地扑上来了,而她,就只为了帮自己缝补扣子?
真是有趣极了,看来对这女人还真对得起他的期待啊……
思绪间,邢墨深的脸色恢复了酷酷冷冷的平板表情,之前的阴霾褪去了。
一声不响地脱下外套给她,他环胸站在一边,看着她拿出针线准备缝补。
这女人真够特别的,他还真没见过现在还有女人,会随身携带针线包的。
瞥了一眼挺拔的男人,他正站在旁边直直地盯着自己,陈嘉怜总觉得他那探究意味浓厚的炯炯目光,让她非常不自在。
于是,忍不住地开口:“您不用站着的,可以先坐下来,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但男人听了她的话,也没听话地坐下来,只轻哼一声表示听到了,仍旧目光炯炯地探视着她;陈嘉怜只好投降,努力忽略他的存在,手上熟练地穿针引线,在线的尾端灵巧地打了个结。
然后她一针一针地细细缝着,表情很专注,慢慢地,他那恼人的目光也干扰不了她。
“你常带着那个?”习惯沉默的男人,却毫无预警地出声问。
陈嘉怜听见了,抬头望了他一眼,然后见到他一脸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的针线包。
“是啊,很俗吧?不过我已经习惯把它放在包包里。”陈嘉怜一边缝着扣子一边笑着说。
随身携带针线包,是以前妈妈的习惯,小时候自己穿的衣服掉扣子了,都是妈妈拿出针线包帮忙修补的,自己总爱站在一边看妈妈缝补;后来长大了,不知怎的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不过,她知道很多同学都对自己这个行为不以为然,有的还开玩笑地对她说这很俗,不过这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了;陈嘉怜觉得这个习惯挺好的,有时候还能省去很多的尴尬和不便。
不然她现在也不能帮这位客人了。
“不会。”邢墨深只回了两个字。
陈嘉怜一时也反应不过来“不会”两字的含义,顿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她这个习惯不俗,没有深究他说的是真话还是纯粹安慰,陈嘉怜一笑而了。
暂停了交谈,他一直看着她的专注,只见她嘴角含笑,眼眸半掩,眼睛眨动的时候,睫毛就像扇子般扇啊扇的。
连邢墨深都没察觉,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一个女人;这对于只当女人是可有可无的生理解决工具的他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在陈嘉怜灵巧熟稔的缝纫下,扣子很快就缝好,将针线收起来后,陈嘉怜把衣服递还给他。
邢墨深接过衣服,“你叫什么名字?”
陈嘉怜对他温和地笑笑,“叫我小怜就好。”
穿好衣服,他没再多说什么,径自走出了休息室。
能让他留下印象的女人为数不多,从这时开始,陈嘉怜算上一个。
这段小插曲陈嘉怜没放在心上,过后也只庆幸这段时间休息室没人来,因为带客人进休息室也是一个禁忌,如果方妈妈知道了,免不了又要被训了。
陈嘉怜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段小小的插曲,会变成两人以后缘份纠缠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