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半晌之后,看着仍陷入呆滞状态的许岁穗,魏长天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话。
前者有些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不过终究没再说话,只是起身默默走出了房间。
房门一开一合,屋中便只剩下了魏长天,以及满地的瓷器碎片。
有一说一,他这次来找许岁穗确实达到了目的。
不仅搞明白了楚先平叛变之事跟许岁穗无关,还顺带想清楚了前者的动机。
虽然这其中还有一些小的细节没有捋顺,但大的方向,魏长天相信自己没有分析错。
《武道大巅峰》、许岁穗看的那本书、现实发生的......
就像是三个时而并行、时而交错的平行宇宙,当穿书、被穿书同时发生,如此万年难遇的破事被自己遇到时,魏长天只感觉每做出一个决定都无比困难。
如今,他好不容易才在这样一个迷宫之中找到了一条走得通的路线。
可以后呢?
自己又会遇到什么?
甚至就连脚下这条路,魏长天都不敢确定就绝对是正确的。
“唉......”
叹了口气,他弯腰将方才被自己掀翻的八仙桌扶了起来。
刚刚是他第二次发这么大的火,而上一次还要追朔到李梧桐执意要去找宁永年。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其实也不能全怪许岁穗。
换句话说,她也算是无心之举,亦或是好心办了坏事。
毕竟“命运”这东西最为飘忽不定,谁又能知道自己的一个行为会在未来导致什么后果呢?
出门时先迈了左脚,结果使得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出了车祸。
坐电梯时用右手摁的按钮,结果害得一家公司在几个月后破产。
就像是那只扇动了翅膀的蝴蝶,它又哪里想得到自己竟会引起一场飓风。
这种因果关系看似荒唐,实则也确实荒唐。
但每个人又确确实实都处在这种荒唐的世界之中,身上纠缠着不计其数的因果。
你能想象你的高考分数不单单只取决于你的智商和努力程度,甚至还会受到你的家庭条件、你的身高、体重、颜值,甚至是你学校门口卖的鸡蛋灌饼好不好吃的影响吗?
很明显,没人会这么想。
所以,没人会注意到这些细微到极点的因果联系。
但魏长天却不同。
他既是“穿书人”又是“书中人”的独一无二的身份,使得这些因果以一种无法逃避的方式围绕着他,也困扰着他。
想到这里,魏长天突然觉得“特殊”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对于这个世界那些完完全全的“土着”来说,他们就不用考虑自己是不是身处在一个“书中世界”,或者是“书中书世界”。
他们只需要按照最基本的行事逻辑,然后过完自己的一生就......
等等。
看着角落里微微晃动的烛火,魏长天突然愣住了。
因为他勐地发现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为什么非要纠结于得到一条无懈可击的逻辑链呢?
自己明明也可以选择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来面对这一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新奉危机,那解了奉元之围就是了。
吕鸿基拿到了挑月剑,那抢回来就是了。
楚先平想要掌控馗龙,那破坏他的计划就是了。
至于新奉是因为谁沦落到这般地步,吕鸿基又是怎么得到的挑月剑谱,楚先平的志向到底有多大......
这些问题或许重要,但绝不应该是令自己左右为难的束缚!
还有自己和许岁穗“先知先觉”的能力,也应该是自己行事的助力,而绝非阻力!
“......”
犹如拨开云雾见得晴日,这一瞬间,魏长天心中突然豁然开朗。
“吱呀~”
整理了一下衣袖,笑着推门走出房间。
他这般判若两人的样子令一直等在门外的许岁穗不由得愣住了。
“你怎么了......”
后者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小声问道:“是刚刚又猜出什么了?”
“猜倒是没猜出什么。”
魏长天伸了个懒腰,摇摇头:“不过倒是想通了一些事。”
“想通了一些事?”
许岁穗闻言更加疑惑,刚想再问,却被魏长天先一步打断道:
“现在奉元还能守多久?”
“啊?”
话题转变之快让许岁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开口想要回答。
不过也就在这时......
“轰!
!
”
一声通天贯地的巨响突然隆隆响起,瞬间就淹没了远处所有的交战声,就连两人所立的地面也开始微微遥颤。
“嗯?”
魏长天眼神一变,“曾”的一声拔出龙泉剑,勐地抬头看去。
只见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了六道金色光柱。
这六根光柱极粗极亮,从奉元城的六个方向涌上天际,最终汇集到一处,好似于深夜升起了一轮太阳。
但很明显,这不是太阳。
愣愣的持剑抬头,魏长天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惊愕。
因为他看到那巨大的金色光圈在慢慢扩散,最终化作了一轮佛光。
而就在这可与日争辉的金光之前,竟是一尊大到不可思议的如来法相......
法似一灯明,须臾千万灯。
最起码有百丈高的巨大如来虚影洒下万丈金芒,隐隐将整个奉元城笼罩其中,顷刻间便将城中一切恶寒尽数驱散。
云动风动天亦动,佛在,万物皆不乱。
佛门共有十式至高神通,此乃第七式——
天佛降世。
......
......
“舵主,刚刚奉元城局势有变......”
半刻钟后,大回,馗龙丙一分舵堂口。
一间燃着幽幽烛火的石室之中,一个穿着一身黑裙、表情冷若冰霜的女子伏在吕鸿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默默又退了出去。
从此女流露出的气息来判断,其修为应当已经达到了三品。
不过她给人的感觉却又要比寻常三品武人来的危险许多,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
目送着此女走出房间,楚先平有些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而另一边,吕鸿基也立马便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突然笑着问道:
“先平弟兄,怎么了?”
“她叫南宫萍,别看修为不高,做事却是滴水不漏。”
“怎么?你难道对她有意不成?”
“哈哈哈哈,此事好说,我便做得了主......”
“......”
大笑声回荡在石室之中,不过楚先平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就这么默默坐着,一直等到吕鸿基笑完才慢慢吐出三个字。
“挑月剑?”
“......”
身形一滞,吕鸿基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
“先平兄弟好眼力。”
“确是挑月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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