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侯玄演就出发前往荆州,此去路上可就不太平了。如今这地方鱼龙混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一支清兵来。
侯玄演趁机取道岳州,沿途检验了武岳防线,还算基本满意。可以看得出来,顾炎武、郑遵谦虽然没有处在主战线,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沿途坊线上,只要是容易被突破的地方,隔上几步就有各种临时搭建的工事。
工事内兵种的分布也很讲究,基本上是最合理的搭配,侯玄演暗暗点头,顾炎武果然还是有真材实料的。宋朝以前的军队,无论是长枪手短刀手,人人皆佩弓箭,远近皆攻。自从北宋以来,军中的兵种划分的就很清楚了,各个兵种专精自己的兵器。彼此分工,协同作战,依靠的是战阵和指挥。
进到岳州府之后,此地的硝烟味就浓了很多,处处可见巡执的兵马。隔上几里地就有暗哨,询问三声不答,直接开弓射箭。地上的泥土,很多地方都混着血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风字营进城休整一番,补足了粮草,丝毫不耽搁,直奔荆州而去。越往北走,沿途气氛就越紧张,有时候也能听到厮杀声。
荆州城外,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骑马立在城郊。侯玄演远远看去,知道是李好贤出城迎接自己。见到风字营大旗,李好贤哈哈一笑,对身后的十几名骑士说道:“督帅终于回来了,走,随我前去相迎。”
侯玄演望着李好贤,来不及寒暄,开口就问:“老子走了这么久,打了几仗,死了多少兄弟?”
李好贤脸上的笑意散去,蒙上了一层阴霾,沉声道:“督帅,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了怕不得有几百场。这些清兵确实不同以往,说来惭愧,我们是胜少败多。好在规模都不甚大,死伤的兄弟加起来大概有一万余人。”
侯玄演点了点头,拉住缰绳,随口说道:“这些清兵有什么不同以往的,他们比起多铎的镶白旗,还差一截呢。不过是如今是大会战,比的是实打实的战力罢了。若是多铎带领他的所本人马,真的在荆襄拉开阵势,咱们也占不了便宜。”
李好贤面带愧色,说道:“督帅你回来就好了,弟兄们都等着你带咱们报仇呢。”
侯玄演默然不语,望着荆州城,望了一会才意味深长地问道:“堵胤锡呢?”
李好贤脱口而出:“堵巡抚带着忠贞营,顶在前线,跟吴三桂激战三天了。”
侯玄演一甩马鞭,说道:“进城再说。”三百个亲卫铁骑呼啸而过,马蹄踏在荆州的吊桥上,轰然作响。
荆州因为一本三国演义,在后世名声大噪。禹划九州,荆州就是其中之一,这是一座真正的老城。荆州府内河流交错、湖泊密布,有着近百条的水系。一座荆州城,处东西贯南北,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侯玄演刚刚进城,城外烟尘遮天蔽日,马蹄声震得大地微微震动。
李好贤怒吼一声,下马就往城楼上爬去,侯玄演也不敢怠慢,跟着他来到城墙上。只见从北边一阵狂风一般的骑兵,呼啸而至,看着旗帜甲胄,应该是清兵无疑。
侯玄演忙道:“先关城门。”
城下的清兵呼啸而过,知道荆州城不是他们能攻下的,也不留恋。城墙上的箭楼射出的羽箭,如同下雨一般,收割着这些清兵的生命。剩下的清兵逃得性命,也极有可能一头扎进沿途的埋伏里。
侯玄演目瞪口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好贤笑道:“督帅有所不知,这些清兵互不统属,又没有荆襄的地图。他们打起仗来,如同瞎子一般,横冲乱撞。在加上荆州经常起大雾,有些清兵不习惯南方的大雾,打起来往往到处乱窜。上次还有一股清兵,跑到了我们的大营里呢。”
侯玄演眼睛一亮,想起了昨晚想到的,荆州水泽密布,这些清兵又不识地利,看来很有必要在这方面下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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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大西军的皇宫内,张献忠盘起一根腿,坐在龙椅上。他的腿受过伤,所以坐姿一向是很奇特,此时正在破口大骂。
这个时候,整个大西国,只有张可望敢在他身边劝上几句。
张可望是张献忠的义子,后来张献忠死了,改回本姓,大名鼎鼎的汉奸孙可望就是他。
张可望在张献忠的朝廷中,是当之无愧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至少张献忠活着的时候是这样的。他勇敢奸诈、沉着善变,被大西军内部称为“一堵墙”。张献忠悍然称帝之后,张可望被封为平东将军,节制文武。在大西国被封平东将军,足见张献忠对他寄予的希望。
张献忠怒发冲冠的原因,是他派在四川遂宁的大将刘进忠,不听他的命令。张献忠让他固守遂宁,但是刘进忠认为豪格去了湖广,正是进取汉中的好机会。
谁知道他出兵之后,反被豪格留在汉中的满将,瓜尔佳鳌拜大败,损兵折将。更让张献忠觉得生气的是,自己明明三令五申,不让他出兵,可是刘进忠还是出兵了。
张献忠扯着嗓子,骂道:“给老子写个圣旨。就说:咱老子叫你不要往汉中去,你强要往汉中去,如今果然折了许多兵马。驴球子,入你妈妈的毛!’钦此。”张可望刚想开口劝解,话到嘴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色复杂,选择了沉默。
这封圣旨一字不差,被人写就之后,发到了遂宁。
几天后刘进忠捧着这个不伦不类的圣旨,心惊胆战,连夜带兵投降了满清
听到消息的张献忠惊疑交加,刘进忠作为替他把守国门的大将,竟然投敌了。从此之后,清兵还不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没有人比刘进忠更能胜任向导这个差使了。
张献忠脑中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来约见自己的大明总督侯玄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