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狗是何人!
聪明人都眼神含蓄地朝江伟民所在的方向瞧了过去。
他们看着江伟民,宛如是在看一条狗。
江伟民被魁梧大汉按着肩膀,无法挣脱反抗。他知道此刻宴厅里的人都在取笑他,看他的热闹,心里不免一阵恼怒。
江伟民目光阴鸷地望着台上那为非作歹的江臻,张嘴呵斥道:“孩子!你胡说什么!快下来!”
江臻冷淡的眸从那两个魁梧大汉的脸上扫过。
大汉们懂了江臻的意思,便顺手从桌席上扯了一块餐巾布,揉成一个大团子,胡乱地塞到了江伟民的嘴巴里。“安静点儿!”
江伟民气得直跺脚,脸都青了。他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无法跑到台子上去将江臻暴打一顿。
江臻见江伟民被制服,彻底发不出声音来,便又贴心地跟站在江伟民身旁的朱秀兰问了句:“朱阿姨,你能保持安静吧?”
朱秀兰余光怯怯地瞥了眼江伟民嘴里的布团子,又看了眼站在江伟民身旁的哼哈二将,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好。”江臻看着台下这些人,他说:“我讲故事的时候,最讨厌被无故打断。接下来我要正式开始讲故事了,烦请大家耐心听下。这个故事情节跌宕起伏,绝对精彩动人。”
偌大的宴厅里,竟然无人敢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一声口哨声响起,众人猛地扭头朝着口哨发出来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那吹口哨之人是跟着韩夫人一起来参加订婚宴的韩让。
韩让仰头冲台上的人咧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非常热情地喊道:“江小姐,快讲啊,台下这么多人听着呢!”
江臻与韩让对视了两三秒,这才对台下的音乐老师说:“麻烦了老师,音乐重放一遍。”
音乐老师成了一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闻言忙老老实实地重播了一遍纯音乐。
熟悉的纯音乐再次响起,江臻跟说书先生一样,操着一口抑扬顿挫的调子,生动地说道——
江狗出生于一个普通家庭,是家中的老大,下头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小弟弟。因为家里兄妹众多,而家境又普通,江狗十四岁那年便辍学了,跟着一家中药馆的老板打杂,学习中医,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份工作。
巧的是啊,那药馆老板的老婆走得早,也没再娶,名下就只有一个女儿。药馆老板的女儿比江狗要小一岁,老板姓朱,我们姑且称他的女儿叫做朱猪。
这‘猪’是哪个‘猪’,台下这些人精心里明白得很。他们隐晦地看了一眼朱秀兰,有人想笑,但又得憋着。
那药馆老板见江狗聪慧,是个学中医的好苗子,就认他做了徒弟,对其倾囊相授,宠爱有加。22岁那年,江狗不负众望地成功考取了中医执业医师证,成了一名合格的中医。药馆老板见这孩子有了出息,便将自己的女儿驻朱猪许配给了他。
台下,朱秀兰听到江臻这故事的开头,便僵硬住了表情。她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心里着实好奇,这丫头到底是从哪里打听到这些消息的?
朱秀兰心里胡思乱想停不下来,台上江臻的故事还没有进入高潮呢,他继续说道:江狗与朱猪结婚后,帮着父亲一起打理着医馆,日子也算美满幸福。但好景不长,朱猪的父亲身体不适倒下了,被检查出来患了肺癌。朱猪是父亲一手养大的,为了救父亲,她将家里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带着父亲动手术,做化疗...
后来钱不够了,朱猪便决定将中医馆也给卖了,但江狗不同意啊。他家里还有六七张嘴巴嗷嗷待哺等着他喂呢,这中药馆要是被卖了,他就只能出去找医院上班,拿点死工资过日子了,这还怎么养活一大家人呢?为了卖医馆救父这事,两口子大吵了一架,差点离婚。但最后,朱猪还是卖了医馆,给父亲治了病。可惜好景不长,这朱老爹只苟活了一年半载,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了。
朱老爹养病的那段时间里,江狗在一家公立中医院找到了工作。中医院人流量大,每天总有数不清的病人来问诊,有一天,江狗接待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这就是故事中的女主人公蓝美人啦。
蓝美人因为痛经严重,每个月都会来找江狗看病抓药。这蓝美人生得娇美可人,为人温柔懂事,父亲还是本城有名的金行老板,是真正的白富美。
江狗因为家里的琐事早就厌倦了妻子,突然遇见了这样一位貌美心善的姑娘,不免就动了心思。
江狗为了追求蓝美人,摘下了结婚戒指,扮演起单身人士来。他开始变着花样的追求蓝美人,可怜蓝美人刚二十出头,从小就是家里金枝玉叶养着的小姐,没被人这样疯狂地追求过,很难不动心。
蓝美人在不知道江狗早已成婚的情况下,与江狗确定了男女关系。两人确定关系不久,朱猪的父亲便撒手人寰了。朱猪也找了些关系,在中医院找谋了份护士的工作。
江狗在医院里,一边应付着妻子,一边与年轻貌美的女朋友勾搭着,脚踏两条船的功夫练得是炉火纯青,竟没让任何一方发觉到不妥。
那年夏天,中医院组织团建,租了一艘大船,带医护人员乘船沿着御龙渊大河赏景。江狗与妻子朱猪都参加那次团建活动,那天下午下起了雨,天气预报报告当天只是小雨,但没料到的是,到了晚上七点竟然下起了暴风雨。宽阔的河面上刮起了飓风,船只因为各种原因,竟然沉船了!
尽管从发现船只沉没开始,船长便打了救援电话,但当救援部队冒着暴雨赶到沉船位置的时候,船只已经快要彻底沉了下去,无数人在河面上扑腾。
当天那船上一共有一百六十名游客,经过救援队全力打捞跟搜救,共救回幸存者128名,死者27名。却还有五名医务人员下落不明。
下第二天,救援仍沿着河流下游继续开展,又过了两天,救援人员成功找到了三名失踪者的遗体,却仍有两人下落不明。
而那朱猪,恰好就是失踪者之一...
江臻说起这事,瞬间将一些中老年人的记忆,拉回到了97年御龙渊大河上那场震惊全国的沉船事件中。那一天晚上,整个望东城都心系着那船人的安慰,还有很多会游泳的人组建成志愿队去帮忙。
台下,朱秀兰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身躯突然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江臻看了朱秀兰一眼,突然问道:“我说的可对,朱阿姨?”
朱秀兰与江臻对视了一眼。
江臻既然在这里提到了那件事,显然是已经摸查清楚了她的真实身份。朱秀兰点了点头,才说:“你说的对,但也不对。”
江臻便歪着头,问道:“那是哪里出了错呢?”
安静的场内,众人听到朱秀兰说:“那晚,大部分人都是溺亡的,但也有人,是被人推进水下去的。”说完,朱秀兰回头看了江伟民一眼。
江伟民那双眼睛骤然缩了一下。
他跟朱秀兰互相对视着,眼里都藏着杀意。
众人心惊!
朱秀兰这话,是在暗喻什么?
江臻看着他们两人狗咬狗,愉悦地笑了。“我终于明白了。”听到朱秀兰这话,江臻才明白江伟民后来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了。
“我猜各位心里一定都很着急,很想听一听朱猪的结局。大家稍安勿扰,容我细细道来。”江臻先喝了一口水,将干燥的喉咙润了一遍,才再次开口讲话。
江狗在沉船事故中失去了妻子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那蓝美人当然也知道这件事。蓝美人提出要跟江狗分手,结束这段不该存在的恋爱,但江狗死活不同意,以他们是真爱为理由,捆绑了蓝美人,并提出要迎娶蓝美人为妻。
蓝美人也是个蠢的,没脑子的,经不起哄骗的。那江狗哄了她一段时间,蓝美人就真的重新接受了他。第二年,江狗与蓝美人便结婚了,婚后不久便孕育了一对龙凤胎。孩子们刚出生的那一年,蓝美人的父亲因病辞世,名下多家金行都留给了蓝美人。
但蓝美人根本就不懂经营,眼瞅着金行就要倒闭了,蓝美人便在江狗的出谋划策下,将所有金行给卖了。卖的钱,都拿去给江狗创办了制药公司。
说到这里,江臻突然笑了一下,他话锋一转,竟说:“下面我们来玩个有奖竞答游戏。”
众人:“...”
场面一度十分的安静。
江臻取下他手腕上那只价值四十多万的腕表,他站了起来,拎着腕表说:“谁要是答对了我的问题,这只手表,我就送给他。”
江臻手里握着的是一块蓝色星月表,非常漂亮,没有女孩子能抵挡住这份美丽。
开始一直没人给出回应,江臻又说:“能卖出四十多万哦。”
闻言,人群中,突然有一只手举了起来。
江臻指着那举手的女孩,故作惊讶地说道:“啊!是我堂妹江塘啊。塘塘,你大伯伯经常夸你聪明漂亮,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答对我的问题,对不对?”
江塘站了起来,脸颊发红地点头。她经不住诱惑,想要拿到堂姐江碧手里那块表。四十多万,都够她买好多好多包包跟首饰了!
江塘的突然冒头,其实是对江伟民的一种背叛。
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江臻口中的江狗是指谁。江塘身为江伟民喜爱的侄女,竟然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不正是打江伟民的脸吗?
江塘的父亲赶紧拽了她一把,低声呵斥道:“小混账!给我坐下来!”
江塘挣脱开父亲的手,嘟哝道:“不要,谁让你舍不得给我买,现在堂姐愿意给,我还不能要吗?”
“你!”江伟业咬牙切齿地等着女儿,想要拖着她离开。但刚起身,就被两个魁梧大汉给制服住了。江伟业瞪了眼江臻,怒骂道:“江碧丫头,你别太过分了!”
江臻看都不看小叔叔一眼。
他晃着那块腕表,对江塘说:“塘塘,我问你啊。”
江塘怯怯地点头,“你说。”
江臻说:“你能不能猜一猜,江狗拿着蓝美人的钱去创办的那家制药企业,叫什么名字呢?”
江塘先是一愣,接着朝江伟民那边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开口了。
全场人都盯着这个蠢姑娘。
江塘想要坐下,她刚要坐下,就听到江臻说:“你说了,手表我就给你了哦,另外,你不是很想要Yule大神的签名吗,我也可以弄到哦。”
江塘这丫头是电竞大神Yule的脑残粉。
在江臻的威逼利诱之下,江塘顿时狠了心。她捏紧双拳,大声答道:“是叫川东制药吗?”
“塘塘,我爸爸说的很对,塘塘果然很聪明哦。”江臻将那块表丢给台下一个黑衣汉子,那汉子便捧着表送给了江塘。
江臻看了眼气得脸色发青的江伟民,笑道:“爸,你看,你侄女好聪明。”
江伟民此刻吃了江塘的心都有了。
这丫头,枉他平日里白疼她了!
江臻笑吟吟地望着江伟民,又看了眼拿到了手表便露出了满足笑容的少女。江家的自私自利,是不是会遗传?
见证了这一幕的宋瓷忍不住偏头对南烟烟说:“好狠的手段。”
南烟烟盯着江臻,却是心疼的皱起了眉头。她说:“若不是被自己敬爱着的人伤的太狠了,又怎么会豁了出去做出这种玉石俱焚的事呢?”
这场闹剧,丢的可不止是江伟民的脸,他江臻的脸也同样没地方搁了。
宋瓷听着这话,觉得不对,她问南烟烟:“你跟江家小姐认识?”
南烟烟摇头,“不认识。”
怎么不认识呢?
她在摩托赛场上出了车祸差点死掉时,可是他冒着危险将她从快要爆炸的摩托车旁拖出去的。
她比谁都清楚江臻有多善良。那样善良的人,若不是被逼得急了,又怎么会在公开场合说出这等丑事。
“塘塘小姑娘回答的很正确啊,江狗拿着蓝美人的那笔钱,还真就创办了一家叫做川东药业的公司。”江臻显示肯定了江塘的答案,才继续讲他的故事——
公司刚成立的那几年,自然公务繁忙,江狗顾得了公司,就顾不了家庭了。而曾经金枝玉叶的蓝美人,为了支持丈夫的事业,便在家当起了全职太太。
她一个人当妈当妻子又当保姆,整天围着孩子转,一根神经紧绷着,日子过得非常枯燥闹心。
在孩子们四岁生日,也就是他们夫妻纪念日那天,江狗又在公司忙得分不开身。蓝美人一个人在家做了蛋糕给孩子们过生日,但两个孩子却不知道母亲的辛苦,将蛋糕打翻了,弄脏了满地。
蓝美人发了脾气,丢下两个孩子躲到楼上去偷哭。因为一时不注意,那晚上,那对龙凤胎兄妹被人绑走了,从此下落不明。
孩子们失踪后,蓝美人整日以泪洗面,变得神经质,逢人就哭诉她的丢子之痛。而江狗天生是个干大事,他在消沉了数日时光后,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江狗在商场所向披靡,蓝美人在家里郁郁寡欢,后来患了抑郁症,得了神经病,跳楼自杀了。
而江狗在经历了早年丢子,中年丧妻的双重打击之下,依然坚强乐观,不仅将公司打理得很好,还把漂亮能干下的下属娶进了家门,还得了个能力优秀的便宜儿子!
江臻讲到这话,突然笑了起来,满脸敬仰地说道:“江狗虽出生平凡,但天生不凡,他的一生,精彩坎坷得宛如男频里逆袭成材的男主人公。可喜可贺,来,大家为我们的江狗鼓个掌!”
没有人敢和江臻一起鼓掌,偌大的宴厅里,回荡着江臻一个人的掌声。
江臻鼓完掌,瞧见无人与他一起鼓掌,便挑起眉头问大家:“大家为什么不跟我一起鼓掌呢?是不是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啊?”
一听这话,众人就知道江臻还要继续搞事。
江臻摇头失笑,“大家是不是都很好奇,想要知道那个失踪的朱猪到底是什么下场?她被找到了没?到底是死是活呢?”
“是不是很想知道,江家那对龙凤胎的失踪,到底是偶然呢?还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呢?是不是也在怀疑,蓝美人为什么要跳楼呢?还偏要跑到江狗公司的大楼上去跳楼?”
江臻每抛出一个问题,江伟民跟朱秀兰的脸便要白上几寸,台下这些宾客脸上的迷茫与心里的猜测就要更深一些。
韩旺旺盯着江臻,望着江臻脸上嘲讽的笑容,心尖生出一丝丝痛意,很快便弥漫到全身。
江臻突然一挥手,喊道:“带人来!”
江臻那话刚落,便有两个黑衣男人押着一个皮肤黝黑的老男人走进了宴厅。
那老男人看上去约莫六十多岁,很高,却并不壮实,下巴上布满了长胡须。老男人被带到了江臻的面前,被人按在江臻先前坐的那把椅子上。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台下的人,又看了眼身旁的长发姑娘(江臻),不禁眯起了眼睛,审视地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抓错了人?”
江臻掀起唇瓣冷笑了一下,他蹲在老男人的面前,指着台下的江伟民说:“老人家,你可认得那位先生?”
老男人盯着江伟民,看了片刻,摇头说:“认不到(不认识)。”他说的是一口川渝话,但大家都能听懂意思。
江臻又指着自己的脸,问老男人:“那你记得我吗?”
老男人自然是继续摇头,“今天是我第一会看到你,我啷个(怎么)会认得到你?”
“很好!”
江臻手指方向一转,指向了舞台左侧的那个LED显示屏。那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年轻时候的蓝若云,以及尚且只有三岁半大的江碧与江臻。
江臻又问:“那你,可认得那两个孩子?”
老男人顺着江臻手臂回头望了一眼。
一瞧见那对长像酷似的龙凤胎兄妹,老男人的眼皮便狂跳了起来。“这...”他猛然回头望着江臻,双眼瞪得大大的。
他迟疑不定地说道:“你、你是那个小女娃,你...”老男人想到了什么,突然激动地说道:“不对!你不是那个小女娃,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过我的脸,她一直都是昏迷着的,你是、你是...”
老男人吃惊地说道:“你是那个小男娃!”
老男人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众人满头雾水。
江臻一把捏住老男人的下巴,他说:“看来你还记得我们,我也还记得你,当年,是你将我们兄妹从望东城绑走,把我们卖到了越国!”
“你还记得吗?”
老男人姓陈。
陈老头当然还记得江臻跟江碧,他是个职业跑腿的,专门拿钱替人办事。他职业生涯里遇到过许多人,看见过许多肮脏的事,但最让他无法忘怀的,便要属二十年前那桩买卖了。
卖家给的钱特别丰厚,足足八十万呢。
在2003年,八十万可够他跟同伙丰衣足食许多年。陈老头详细问跟雇主问过,确认不是要他们去杀人,他便接了那桩生意。
但他没想到,对方虽然没让他们去杀人,但做的事也不比杀人轻松许多。那雇主竟然要求他们将江家那对龙凤胎绑走,卖到国外的贫困地区去,让他们永远都无法回国!
那对小孩儿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眼睛干净的像是被水清洗过,清澈通透。陈老头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对可爱的孩子。
江臻见老人不说话,便又问了一遍:“陈老先生,你还记得我,对吗?”
陈老头人都被抓来了,再狡辩也是无济于事。
他叹着气点了点头,“我啷个不记得?那哈儿,你们才四岁,你啷个还记得我哎?娃儿年纪不大记性倒是好得很。”若早知道这小子记性这么好,当年他就蒙着这人的眼睛了。
江臻其实已经记不清小时候的事了,但他还记得越国那个养父的家。江臻派人去养父家里威逼利诱了一番,才打听清楚当年将他们兄妹卖给养父的那个人牙子的身份。
江臻亲自去找了那个人牙子,也就是当年将他们兄妹关在猪圈里的那个肥婆娘。江臻对那个肥婆娘严刑拷打了好些天,那女人才肯透露陈老头的身份。
陈老头早就被江臻给监控起来了,直到今天才有了用武之地。
江臻没回答陈老头的问题,他问陈老头:“当年,那个指示你绑走我们兄妹的雇主,他叫什么?”
江伟民目光狂闪。
陈老头想了想,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不晓得他叫啥子名字,我连他样子都没见到过,我们那哈儿都是通过电话沟通的。金钱交易的时候,他都是提前把钱放到规定的当子(地方),我再跟我兄弟去拿。”
江臻相信陈老头说的都是真的。
他又问陈老头:“那你仔细想想,那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和你兄弟当年在跟他接触的时候,就没有发现过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陈老头想了想,才说:“都过去楞个久哒(这么久了),好多事都记不清哒。不过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是那对娃儿的亲戚。”
说完,他看了江臻一眼,才一边思索一边说:“因为他特别清楚那家人的生活习惯,他跟我们说,那天是你爸妈的结婚纪念日,你妈喜欢吃酒心巧克力,就让我们扮成送货的,给你妈送了一束玫瑰跟一盒巧克力过去。你妈可能都不晓得,那巧克力里面,其实放了迷药。”
江臻听到真相,一时间有些震惊。
舞台下方的盛京突然站了起来,他怒目瞪着江伟民,吼道:“江伟民,若云师妹对巧克力过敏,却又极其喜爱吃酒心巧克力!这个秘密,只有师父跟我和你知道!江伟民!江臻江碧当年失踪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这下全场哗然了。
就连江顾川也是一脸错愕地望着江伟民。
蓝若云对巧克力过敏,但又特别喜欢吃酒心巧克力,她少女时期经常偷吃酒心巧克力,吃完之后就嘴角发红,身上长荨麻疹。
除了特别亲近的人,又还有谁知道蓝若云喜欢吃巧克力的事呢?毕竟对外,蓝若云从来都是坚称不吃巧克力的人!
江伟民嘴巴被堵着根本就无法说话。
盛京几步箭步冲过去,一把扯了江伟民嘴里的布团儿,“说!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两个魁梧汉子朝江臻看了一眼。
江臻冲他们摇了摇头,那两个汉子这才没有继续往江伟民嘴里塞布团儿。
江伟民终于可以说话了。
他先是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接着才一脸无辜地辩解道:“盛师哥,你不能只听那老头子的片面之词啊,谁知道他是不是撒谎故意诬赖我呢?再说呢,我跟若云感情深厚,儿女双全,我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的孩子!”
“那也是我的孩子啊!”
‘我的孩子’四个字吼出来,江伟民当场洒下热泪。
盛京被江伟民的眼泪蒙蔽了智商。
他下意识转身去看台子上的江臻,想要听听江臻怎么说。江臻望着老泪纵横的江伟民,讥讽地笑了。“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兄妹?你真要我当场说出那个原因吗?”
江伟民不信江臻什么都知道。
他要赌一把!
江伟民便抬头盯着江臻,委屈悲伤地问道:“孩子,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惹了你不开心,你竟然要这么诬赖你的父亲?”
“猫哭耗子假慈悲。”江臻说。
江伟民眼神微变,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委屈难过的样子,继续落泪。
“好,你今天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江臻突然对席位上一个拿着电脑的陌生男子点了点头,那男子颔首回应了一下,然后打开电脑中的一份文档,投到了LED屏幕上。
众人抬头,便看到那LED屏幕上是一份手术合同。那合同上面写的是韩文,因为年代久远了,纯白的A4纸有些发黄。
但众人看见,那韩文合同下面,却有一个中文签名,名字是——
朱如芹。
这是一份面部整容的合同!
朱秀兰愕然地盯着那份合同,一瞬间,记忆被剥离,被抽回带到了二十五年前那段悲痛的岁月里。朱秀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迟迟不肯睁开。
江臻看了朱秀兰一眼,才道:“在场的宾客朋友们可能不知道,我父亲江伟民在娶我母亲蓝若云之前,曾有多一段短暂的婚姻。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一个中药馆老板的女儿,叫朱如芹。”
江顾川猜到了什么,下意识朝朱秀兰那边望了过去。瞧见母亲闭着双眼,有两行热泪顺着母亲的眼尾滑落而下,江顾川顿时全都明白了。
同样猜到了事情真相的,可不止江顾川一人。
猜到了真相的宾客,都露出了错愕不已的眼神。江伟民那个在沉船事故中失踪的第一任妻子,莫非并没有死,而是整容了,成了、成了...
所有人都朝朱秀兰看了去。
朱秀兰仍闭着眼睛,对这些人的窥视一无所知。
江臻见大家多少都猜到了一些真相,这才感到满意。
“没错,我父亲的第一任妻子朱如芹根本就没有死!她死里逃生,藏了起来,还偷偷去了一趟韩国,花了数十万整容。改头换脸后,朱如芹成了朱秀兰,进入到川东集团工作,慢慢取得了我父亲的信任,成为了我父亲最得力的部下!”
至于为什么要藏起来,还要去整容,江臻先保留了悬念,没有说出来。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江臻的承认,大家不禁张大了嘴巴。
这可真是...
可真是比看韩剧还要一波三折!
妈的!
今天这趟来的不亏!
宋瓷顿时后悔,早知道能吃到这么大一个惊天大瓜,她就应该把韩湛也一起叫过来的!
失策了失策了!
“大家都以为我父亲江伟民与朱秀兰是在我母亲去世后才在一起的,其实不是的。我去调查过一些离职的老人,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早在二十二年前,也就是我才两岁的时候,我父亲便跟朱秀兰厮混到了一起!当我母亲一个人在家带娃做饭拖地洗衣的时候,他江伟民正依偎在美丽下属的怀抱里喝奶呢!”
噗——
宋瓷又没忍住,再次笑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