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尔·瑟瑞斯踉跄后退,他看向杀手的眼睛,那是恶魔般的红色。这么多人被杀,包括那个男孩和肯定比她这个女人更强壮的卫士。这个怪物受伤了吗?他,不,它会受伤吗?
“攻击!”
就在女炼金药剂师迟疑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插入进来,“迷瞪眼”老头挥舞着柳叶刀向那个可怕的杀人凶手率先发动了抢攻。“鼠人必须死!”老头发出中气十足的嘶吼,就仿佛眼前这个怪物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然而,正当他欺近了那个怪物身前,对方没躲没闪只是来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前绑着的金属丝网容器里的一颗绿色大宝石。
那个怪物半眯着眼睛,念着奇怪的话。与此同时,那颗宝石闪闪发光,发出一道病态的绿光。大厅里的空气开始变冷,房间里的热气迅速被汲取到不知什么地方,挥舞着柳叶刀的老头呼吸时带出了大团白雾,他的动作也开始变得僵硬,
不论被囚禁在珠宝护身符里的力量是什么,它对热量的消耗已经超过了房间本来的温度。当它的能量忽闪忽灭时,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臭氧和臭鸡蛋味。那个怪物匆忙又念了几句咒语,然后神秘的绿色光芒便消失了。受符咒可怕的力量诱惑太久是不明智的,因为欲望会变得过于贪婪。
那个家伙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长着花斑毛皮的手掌,一下子就掐住了老头的手腕。一道贪婪的光芒从这个生物的眼睛中射出,杀戮的欲望不停啃噬着其心灵深处的阴暗角落。他另外一只手上攥着的那把可以流淌出毒液的短剑瞬间刺出,几乎连柄没入到老头的肚皮之中。
“老迷瞪!”佩尔·瑟瑞斯喊叫了一声。
其他几名“狗蛭”炼金药剂师也同样兔死狐悲。虽然他们的业务是重叠的、往日里也没少互相攻讦和诋毁,但是说到底他们都是信奉伟大《炼金药剂调配公式书》的同业者,眼看一个熟人被肮脏的耗子杀死多少都有些令其感到义愤填膺。
“药死这个长毛的混蛋!”有炼金药剂师高喊。
此刻,他们也顾不上对方可能是一位疆国的封地贵族了——就他现在这副模样,如果也能被人看作大贵族也才真就奇怪了——这些人全都拿出了自己身上的一些瓶瓶罐罐。
作为黑炼金药剂师,他们平时除了配置解毒剂,其实干得最多的还是调配毒药。埃赛勒姆虽然法纪昌明,但是一些体面的上层人士也有纷争需要解决。而那也是狗蛭最大头的收入来源。
于是,有人像佩尔·瑟瑞斯一样拿出装着致命炼金药剂的喷雾器,有的人则拿出了珍藏的迷香药粉,还有人甚至拿出装在瓶子里的、打开之恶臭得使其他人不由侧目的炼金发酵物。
即便因为室内的温度急速降低,他们拿着这些安身立命的“本钱”有些困难,可是狗蛭们还是尽力将所有的东西远远丢出去,泼洒向不断以“之”字型向其接近的可憎怪物。
然而,那个怪物的行动却好像没被寒冷影响到似的,依旧敏捷得令人发指。
嗤嗤嗤……
佩尔·瑟瑞斯努力地向前方喷洒混杂了蝰蛇和黑寡妇蜘蛛毒液的炼金药剂,一方面是想要给“老迷瞪”报仇,一方面则是为了自救。可是,当那穿着不合身人类服饰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畏缩了一下。她看到那张可怕的脸——那东西长着披着脏花斑毛皮的长而凶猛的口吻——心里直打哆嗦。在明亮的室内,怪物那巨大的、凿状的尖牙闪闪发光。在其那张可憎的脸庞上,一双又窄又红的眼睛闪闪发光。
就在女炼金药剂师惊恐地向后退缩时,肮脏的、有爪的手出现了。那生物举起一只爪子抓向她的脸庞,虽然没有触碰到,但是其指尖却擦着她的鼻尖呼啸而过。当一团灰黑色的粉末吞没佩尔·瑟瑞斯的脸庞时,女炼金药剂师瞬间麻了一下。她跪下来,然后摔倒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鼠人高兴得咯咯直笑,因为他的猎物被如此轻松地制服而感到高兴;他的鼻子因为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而抽搐。那位埃赛勒姆最有名的狗蛭,脑袋一头撞在散落在地板上,划破了一道口子。他将脚爪踩踏到受害者的身上,向着周围那些反抗者大声嘶吼,像是在宣布自己狩猎成功。
……
“差点忘了自己是干嘛的——”
吉纳迪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似乎是为了自己被唤醒之后的一些“不明智”行为而感到懊恼。他明明是一个黑袍施法者,可是刚刚在潜入杜伦纳伯爵府邸时,却表现得像是个不入流的偷儿。
“——还不如当沙匪时手脚麻利。”
这个深井密探在苦恼的同时,也以极快的回复速度回想起曾经所掌握的法术。因此,在匆匆赶到了埃勒温税务总长那极具诺森布里亚风情的大宅之后,他先是对自己施加了一个“猫之优雅”,继而又为自己附加了“隐形术”……
他把等待的“漫长”时间花在了研究税务总长的住所上。这个地方漂亮而坚固,尺寸和其它那些贵族宅邸差不多,不过年代比较近,仿诺森布里亚风格风格而建,用以突出居住者的身份。它的屋顶铺着碧绿色的玻璃瓦片,窗框上那些装饰性的雕花更适合庙宇而非住宅。
随着盯视的时间变长,吉纳迪的魔法眼球解析出越来越多的东西。而等到所有法术准备就绪,他马上就轻轻纵身跃过外围的绿植迷宫墙壁,找到了整座宅邸中法术波动最“显眼”的塔楼所在。附加了“蛛行术”的手套再次建功,他攀附在塔楼的外墙上迅速向高出爬去。
此时的他,穿着一件黑边的灰色宽松束腰外衣,袖口露出一件皱褶衬衫的袖口。一顶几乎不成形的三角帽子就压在他的头上,上面还插着一根黑色的猎鹰羽毛——它被一根抛光的青铜针固定在帽子上面。这顶海员风格帽子下面的脸很严肃,突出的颧骨,深邃的眼睛和鹰一样的鼻子,勾勒出一种瘦弱而饥饿的掠食者形象。
吉纳迪非常想要重新赢得荣誉。
……
“就差几码了。”深井密探心里暗道。
他已经爬了三十多码,这地方已经接近塔楼的塔顶。一路上,吉纳迪小心翼翼地躲避开了外墙上面附加的阴险倒刺,以及每层塔楼都会有的警报提醒装置,最终看到了顶楼。
那是一个被法术包裹住的碟形建筑,如果不是安装了魔法眼球,否则吉纳迪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很明显,这位埃勒温大人并不像他对外声称的那般,与城市德鲁伊宗会毫无瓜葛。
而正当他准备找窗户潜入的时候,一道令其感到有些不舒服的法术波动,突然就从碟形建筑物里喷涌而出。对于一名正常的施法者来说,这感觉就像是被打饱嗝的人喷出的口气糊了一脸。
接着,他就又明显感觉有一股阴寒的气息从楼顶飘散出来:冷气下沉,攀在塔楼外墙上的吉纳迪的处境,从某种角度上讲,比那些正在和鼠人激斗的炼金药剂师们还要凶险。
哧溜溜——
蛛行术手套开始打滑。
就当他因为抓不住墙壁而即将向下坠落时,吉纳迪身上附加的“猫之优雅”总算发挥了作用。千钧一发之际,他凭借着法术带来的额外敏捷从塔楼外墙上借力向外一蹬,一根藏在他腰间的带绳索钩爪倏尔被其投掷出去。“咔哒”一声,钩爪抓住了碟形塔顶的一块雉堞,吉纳迪悬在了半空。
“好险!”
没等喘匀了气,吉纳迪赶忙拽着绳子向上爬去。刚刚爆发出来的法术波动有些不正常,哪怕他知道埃勒温会遭到刺杀——而他来此的目的,便是想要抢先一步逮捕这家伙带给自己的上级,当作证据和活的重要情报线索;以及,顺道报了刚刚被艾拉维拉改造人摆了一道的仇怨,为“深井密探”这个群体正名——可是无论再怎们说,艾拉维拉改造人也不该搞出刚刚那样的动静!那种法术波动,绝不是正常的人类施法者所能制造出来的,而弄出那样动静的家伙多半和无底深渊有着渊源。
他必须要查清楚这一点。否则,这趟就算是白来了。而当他拽着绳子从顶楼的窗户翻进去的同时,吉纳迪便看到了一只正踩着女炼金药剂师佩尔·瑟瑞斯,猖狂大笑的人形大耗子。
“鼠人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正所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看到这场面,吉纳迪也没有过多犹豫便直接解除了隐形。
瞬间,他便沉浸在一片闪亮的能量场中,周身放射出出阵阵电光。一次呼吸的工夫,这些闪电就汇聚成了游蛇,在空气中迅速蜿蜒,一闪而过就击中了那只大老鼠的脸颊。
他向后退了一步,抬手去摸那灼热的伤口,发现自己手腕上的毛发也高高竖起,冒着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