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已经出现了因为魔法失效导致石料坠地险些伤人的事件,第一起恰好塞拉在现场,那位黑衣修女这才幸免于难。
第二起事件中,得益于瓦伦饲养的那群,温顺可爱的丛林史莱姆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并且奋不顾身地撞击石料下的人,这才避免了惨剧。
两只胖嘟嘟的丛林史莱姆因为巨石砸落各自失去了大半边身子——避险的本能让他们激活了元素力量,顺便将维系生命与基本意识的核心转移开,虽然整体虚弱了不少,但是好在还活着。
随着魔力潮的来临,魔法波动频率越来越大,在安全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塞拉叫停了整个晨曦领的建设。
而那两只英雄史莱姆很快得到了领地内众人的喜爱,瓦伦迅速收到了“领养史莱姆需要做什么准备”的提问。
这显然大大出乎了瓦伦的意料之外,他购置史莱姆回来是为了实验各种口味的“果汁”,这种果汁却被路禹玩笑般命名为【史莱姆口嚼酒】。
瓦伦不明白为什么是酒,口嚼似乎也不正确,因为史莱姆的进食方式是分解,与暗水母一样的进食方式,路禹应该很清楚…
不过路禹经常会抛出奇奇怪怪的词汇这件事已经是领地内众人皆知了,因此瓦伦也没有过多去纠结,也认可了这个命名。
总而言之,本该是牧场一份子的史莱姆忽然以宠物的身份闯入了领地许多人的心里,而在此之前,史莱姆一直是低智魔物的代表,大多数人对他们谈不上喜欢——天生亲和魔力的他们总会出现在一些奇怪的区域,给人们带来想象不到的麻烦。
紫星大大咧咧地来到了瓦伦建造的史莱姆地窖中,软磨硬泡之下,瓦伦抵御不住攻势,只得将一只从斯莱戈牧场带回来的水元素史莱姆教给她饲养。
“坚决不能给第二个人,史莱姆们还没分裂繁殖呢,数量不够用!”瓦伦看着围在自己脚边蹦蹦跶跶的史莱姆们,坚定了想法。
“瓦伦,塞拉想要一只火元素史莱姆取暖,你帮我挑一只,我这就抱过去。”
奥尔加的话让瓦伦怔住了,好一会,他才点点头,然后茫然地从脚边选出一只交给奥尔加。
“塞拉大人是领主,拿走一只是应当的,剩下的说什么都不…”
“忘记了,璐璐大人也需要一只,就要之前抱过,并且当枕头的那只。”
“……”
好在路禹没有心血来潮向瓦伦索要史莱姆,整个领地短暂的迎来休息,等待寒节到来,他自然而然地也能在房间里安心看会书。
路禹捧着书面朝壁炉,左边是雪妖版的璐璐,右边是如同台灯一般帮自己补光的光水母。壁炉温暖的热浪扑面,又被雪妖维持自身存在的寒意轻轻地化解…实在太惬意了,这种感觉堪比大夏天开空调盖棉被!
路禹翻看的书说不上太晦涩,但是充满干货的内容极其费神,时不时他就要扭过头,欣赏一下“璐璐”的脸,然后心满意足地继续看书——这比跑仓库里看堆积如山,种类丰富的粮食还要解压,只需要认真注视十几秒,所有精神上的疲劳一扫而光!
只不过…
“须臾,你看历史文献长见识没关系,但是可要帮我把好门啊,别让雾妖或者其他人突然推门进来。”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你第三次说了,我是你的刻印召唤物,我有那么不靠谱吗?”须臾撇嘴,“召唤个雪妖璐璐还偷偷摸摸的…”
“你不懂!”
“对对对,我不懂,你现在手里看的那本书我可是十分好奇啊,凡妮莎写的入门级人偶制造手册,你旁边桌案上那几本也是凡妮莎写的人偶制造书,啧啧啧啧…”
须臾托着腮:“你想做什么我就不说了,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帮…帮什么?”
“按照魔法师的说法,凡妮莎的书著于五百多年前,应该只有新人入门的部分好用,其他的不如克洛伦斯,而克洛伦斯的黄昏城人偶图谱在塞拉那里…”须臾嘿嘿直笑,“我可以帮你借到哦。”
“我还没学会走路,你就准备让我跑步了?”
“那以后呢,你学会走路之后,需不需要我帮忙?”
“……”
“也许吧。”
“这就对了,现在开始就收买我的胃吧,今晚我要吃糖醋口的菜!”
路禹感觉自己被须臾拿捏死了,但是克洛伦斯制作人偶的经验…他真的挺心动的。
凡妮莎的入门人偶制作基本做到了手把手教学,就差拿饭勺把知识怼进路禹嘴里,因此整理总结时,他已经有了强烈的动手实践的想法。
但是第一个目标显然不能是璐璐,必须要完美,要一步到位,因此他需要先拿点别的东西练手…
就在路禹思索时,须臾唏嘘地“啧啧啧”着。
“你对浸染之灵战争了解得怎么样?”须臾忽然问。
“还行,有关那场战争,四大国,乃至整个梅拉各族都有着许多的文献留存,因此我在教皇塔逗留的闲暇时间里看了不少书。”
“梭伦六柱,他们在战争结束,梭伦建国后不久就先后死去了…明明他们付出了这么多,最后皇位却是六柱之外的家族获得。”
须臾提到的这一点也曾让路禹有些感慨。
梭伦六柱在建国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接连病逝,这是对外的说法。
实际上,劳伦德,乃至罗耶本人都坚信着另一种可能。
浸染之灵战争让这六位英雄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摧残,长期与能污染精神的怪物战斗,他们的思绪已经濒临崩溃,残存的意识只是为了“见证”一个全新的国度在腐朽的梅利亚斯尸体上诞生而强撑着。
六柱中,五个人出身卑贱,只有一人有着贵族的血统,在梅利亚斯时代饱受压迫与虐待的他们,在目睹了大地种种惨剧后,只希望这个全新的国家能够解救曾经在巨鸮阴影下无法呼吸的民众。
天灾,人祸,浸染之灵,这片大地的苦难已经太多太多了。
最终,在他们的促成与努力之下,梭伦的建立,浸染之灵消失,而他们六人最后的执念也随之消散。
即便是饱受争议的斯莱戈初代皇帝,有着欺骗巨龙劣迹的他也在那场浩劫中每逢大战必定身先士卒,各大种族,哪怕是龙族的书籍中都记载了他与敢死队为召唤师们开辟投放召唤物空间的记载。
斯莱戈初代皇帝为此也仅仅统治了三年,便在一场饮宴中一醉不起。
科德佐恩的初代皇帝更为传奇,他本身已经被浸染之灵所感染,但是却依靠着匪夷所思的意志力抵抗住了侵蚀,在战争结束后,他始终被幻觉与痛苦所折磨,整个国家的政权在他在位的六年里,半数时间由与他一起浴血奋战的好友们共同把持着。
这些后来成为初代暗影卫队的好友在初代皇帝死后,没有接受国内任何人的劝进,也没有因为权利互相残杀倾轧,而是不约而同地扶持初代皇帝年幼的儿子,一直到他彻底掌权这才退居幕后,并于次年集体病逝。
他们给故人之子留下的最大财富便是属于科德佐恩的帝国意志,暗影卫队。
劳伦德曾在拜访科德佐恩时看到了封存的卷轴。
与科德佐恩初代皇帝反抗梅利亚斯,后对抗浸染之灵的那群好友,在建国时只剩下了六人,他们曾经约定过绝对不会背叛对方,直到死。
约定,最有分量也是最没有分量的东西,就像是联盟一般易碎。
然而这份易碎品却被六个人守护了下来,他们就像是为了诠释友情为何物一般在那个波澜诡谲的时代守住了底线,迎来自己的落幕。
浸染之灵,这个波及了整个梅拉的浩劫,让互相倾轧,对抗,厮杀的人类难得地团结了起来,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放下了成见,隔阂,站在一起。
辉煌时代,是所有那个时代每个英雄留给后人的财富,它刺破了梅利亚斯这只擎天巨鸮播撒在这片大地上的阴影。
自那之后,再无如此耀眼的光芒。
劳伦德说他曾在那段历史时动容,垂泪哭泣,路禹身为一个外来者翻看时又何尝不是心潮澎湃。
忠诚、仁义、信赖、友情、勇敢等诸多地美好品质都能在那个黑暗到了极点的时代被找到,他们一点点汇聚到一起,最终战胜了扼死人类生存的巨手,第一次带领人族站上了梅拉大陆的巅峰。
回忆着那段历史的路禹被须臾翻找书籍的大动作给拉回了现实。
“你找什么?”
“哦,想看看有没有学者研究浸染之灵究竟是什么,又是如何出现的。”须臾问,“难道你就不好奇吗,这样奇诡的生命如何悄无声息地出现,如同瘟疫一般传遍梅拉,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
“根据我这段时间的翻阅,没有一个国家,一个种族的书籍中提出是自己‘解决了浸染之灵’,大多数的描述均是在某一刻,浸染之灵的感染与复制力量消退,不再能肆无忌惮地感染生物。”
路禹也对须臾提出的这个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浸染之灵污染思绪,并将被污染者转化为污染源的力量十分强大,在战争初期各族节节败退,唯有巨龙依靠强大的魔力,远程击溃了一些。
浸染之灵的污秽力量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梭伦北边的森精,其历史记载中描述了怒火山脊巨龙陨落的一个细节。
依靠飞行优势的巨龙清扫着大量的浸染之灵,但是他居然是被一群受污染的飞禽和少数的飞行魔物给感染的。
森精们只看到那群飞禽在巨龙身子旁来回飞舞,不久之后,巨龙便像是受蛊惑般坠地,随即被地面上数量众多的浸染之灵彻底污染了心智。
有人在行走过程中被埋藏于泥土中的蘑菇人污染,有人则是被隐匿于树木枝干上的飞虫魔物污染。
各族武者对抗浸染之灵酷似切尔诺贝利打扫“屋顶”的勇士,只能采取读秒搏斗的方式,到了时间,必须回返。
而在实际战争中,武者们完全做不到这一点,缠斗中的他们最终只能抱着必死的信念一换一。
如此强大的污染能力,如果他们本身就是一种“能量”,那他们的能量为何会突然急速衰竭,进而出现再也无法感染,任由宰杀的情形?
感染个体之间的污染力度难道是有密切联系的,不然为什么他们是一起失去的污染能力?
在无数个疑问得不到解答之后,他们追溯本源,无数后来的学者也提出了须臾同样的提问。
“他们从何而来?”
最早的浸染之灵报告来源于梅利亚斯西北部,也就是今日怒火山脊以北与森精领地接壤的位置。
战争结束之后,大量的学者探查了附近区域,一无所获。
这片被浸染之灵摧残得死气沉沉的区域找不到一星半点浸染之灵的痕迹,只有无数被感染的尸骸散落,在他们到来时已经化为完美的肥料,滋养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
各大国坚信浸染之灵并未被他们解决,因为没有一个国家发现了浸染之灵的源头,他们只是艰难地组织着流民,团结在一起,抵抗着一次又一次地袭击。
其中他们为了探寻真相确实派出了敢死队深入浸染之灵密集存在区域,但是每一只队伍都是音讯全无。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巅峰时期袭击了整个梅拉的浸染之灵,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全部失去战力,并且最初的感染源也无从追查。
“总不能是神罚吧?”
斯莱戈的初代皇帝以调侃口吻说出的话被记录了下来,并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被研究浸染之灵的学者认为是合理解释。
而那位疯疯癫癫,终日在幻觉、梦境、现实之间挣扎,无法分清任何一者的科德佐恩初代皇帝,在其临终前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它们,也许会卷土重来。”
“也许是今天,也许就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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