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简直比充满分享精神的傻凋群友刷屏,而到访的亲戚恰好推门而入还要噩梦。
路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路路蹲在那一动不动,宛如石化。
就在他酝酿合理的借口时,她勐地一用力…
伴随着人型轮廓被拖拽而出,且映入众人的眼帘,房间内的各族高阶法师瞬间讶然,一道道视线聚焦于路禹身上,而后露出了释然的神色。
而路禹则是嘴角直抽抽,艰难地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以应对表达着“我懂”,“能理解”等奇妙感受的视线,看着他们脸上浮现出的笑意,路禹恨不得找个地洞学鸵鸟把头埋进去。
不比自己那个世界,在梅拉,玩大手办并不会引来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不少高阶魔法师甚至会订制特殊的人偶满足自己的收集癖好。
人偶师在魔法师当中吃得开的两大关键要素,一是长生的展望与尝试,二则是人偶真是个妙用多多的好东西。
愿意收集与使用的都是这个世界的高端玩家,需求量大,私密性强,成本高,技术壁垒明显。如果说召唤是下水道中的下水道,那人偶在派系里也算是版本答桉之一了。
面对路禹床下有一个人偶塞拉,高阶法师们充分表达了理解——年轻人总是精力充沛,小两口花样多些没什么不好。
塞拉人偶的杀伤力惊人,房间内的众人讪讪地离去,末了不忘把门关上。
路禹与路路四目相对,相视无言。
书页翻动的声音让两人结束了尴尬的沉默,他们看向了书架旁的地面上,在那里一条布满鳞片的绿纹大尾巴的尾巴尖正在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地面,
戴着冠冕的女海妖发现暴食者床底下没有海妖尸体后本想再看看凡妮莎所写的种族观察手册,她觉得同伴评价凡妮莎只有六阶并不正确,书中描述的许多事物显然不是六阶所能接触到的。
入神的她并未发现同伴们已经离开,仍旧抱着书,津津有味地着。
路禹咳嗽了一声,海妖一激灵,手中的书险些飞了出去,在意识到房间内只剩下自己之后,她尴尬地干笑了几声,恋恋不舍地把书放回原位。
“暴食者阁下,自我介绍一下,深绿海妖一族,薇拉。”
在听闻这个名字后,路路拖着人偶靠了过来。
“深绿海族中还有名字如此简短的吗?”
“简短不正常吗?”为了缓解尴尬,好为之后对话奠定一些气氛基础,路禹连忙虚心求教。
“米来有海妖血统,似乎也能激活部分言灵天赋,有空你可以听听她的‘发音’。”
路路很认真地解答道:“海妖有着异常独特的发声方式,因此他们的名字往往都充满了意味不明的拟声词,为了与各族打交道顺利,梅拉周边海域的海妖都会简化自己的名字,且尽量以简单好懂的事物命名,亦或是与人族靠。”
薇拉笑着摆动起了自己的尾巴,主动说道:“地位更高的海妖会在梅拉各族能够接受的范畴内尽量起一个长一些的名字,以示自己尊崇的身份,因此能够成为高阶魔法师、天生就激活人类口中‘言灵’天赋的海妖自然而然有更长的名字。”
“我对名字并没有特别的需求,也无需它彰显地位,比之名字我更喜欢知识…暴食者阁下,我对你这些藏书很感兴趣,尤其是这位叫做凡妮莎的作者,她的行文逻辑与她所书写下的基础有异样的矛盾感…可否为我拓印一份?”
薇拉言辞恳求,眼睛闪闪发亮,头顶碧绿色的冠冕一颤一颤,宛如果冻——路禹这才察觉,这个冠冕所用的材质并不坚硬,而是酷似史来姆黏胶。
“这个恐怕暂时不行…目前的形式不允许晨曦领做这些事,如果你真的有需要,可以在浸染的威胁解除后再来。”
对于这个答桉薇拉很满意:“希望晨曦领能够坚持到灾厄结束…有暴食者阁下在,这个应该不难。”
说完,薇拉从窗口翻了出去。
“冬~~”
“嗷!”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条飞龙…不要舔了…好多口水…等下,你是不是没有清洁过牙齿?”
两人一头黑线地走到窗前,发现趴在地上的笨龙正在伸出舌头对着薇拉一顿舔…
“笨龙快住嘴!”
听到路路吼自己,笨龙立刻委屈地把头缩了回去,趴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注视着她。
“她…很好闻…有小鱼的味道。”
这些可行走的海鲜对于笨龙确实诱惑不小,还好这是在晨曦领,不然一位高阶法师遇到这种情况没准会随手甩出两个魔法,把笨龙的舌头炸碎。
浑身黏黏答答的薇拉也不生气,只是向晨曦领要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用,又使劲甩了甩沾染上口水的海藻绿长发。
因为光梧即将带队出发,薇拉只得随意用冰魔法干燥身躯后再次启程。
自知做错事的笨龙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悄咪咪地观察路路的脸色。
在数落一通后,看见所有外来魔法师均已离开,路路才抱住笨龙的脑袋,温柔地叮嘱:“下次想吃小鱼我帮你找,可不要再这样做了…不是每只海妖都有薇拉那样的好脾气。”
路禹回想旅途中见过的海妖,总感觉他们这个种族还挺和谐的,充满了一种与世无争的佛系,平静而自然,薇拉的出现更是强化了这种印象…
“哪里没有好人坏人。”想到这句话,他不经好奇,海妖中十恶不赦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样?
安慰完笨龙,回到房间内的路路面带扯起地上的塞拉,微笑着开口:“这就是你和塞拉学习人偶制作的第一个作品?”
路禹冷汗唰地一下又下来了。
他强装澹定:“是…是啊,用了不少克洛伦斯的材料,也算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完成了吧…”
从来没有如此煎熬过,路禹感觉自己进入了桑拿房,浑身滚烫。
“砰”的一声,门被粗暴地推开,接受拷问的路禹见到来人头更疼了,他很想死。
塞拉看着路路手中的“自己”足足呆滞了十几秒,回过神后,脖子锁死一般,一点一点僵硬地转动,将视线落在了路禹身上。
从西格莉德处听闻了事情的她脑袋嗡嗡的,直到推门而入她彻底进入状况中…
她捏了臭鲈鱼的人偶,臭鲈鱼被自己警告,没有捏路路而是捏了自己的。
两人分明目标都是路路,结果却在这件事上神秘地达成了另一种同步…
“事情搞成这样,全都是你乱捏人偶的错。”塞拉用眼神无声地传递着自己几乎要冲破喉咙吐出的话。
面对塞拉投来的,恨不得生吞活剥自己的凶恶目光,路禹脖子一梗,摆了!
对塞拉他没有一点道理心虚,反正她也捏了自己的人偶,据信用途还是当做沙包捶打,那自己捏她有问题吗?
你捏我,我捏你,再合理不过了。
但随即两人迅速意识到,这件事最大的问题还是路路的态度。
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路路,发现她正捏着人偶的腰,摸摸人偶的耳朵,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塞拉有一种冲过去替代人偶的冲动。
“为什么不是我躺在那…为什么…”
路路觉得自己此刻前所未有的冷静,发现塞拉人偶那一刻的震惊与失落已经逐渐被理性压制。
她认真地审视着人偶塞拉,寻找着一个个迷人的闪光点,脑海中同时浮现出对塞拉的那些印象……不得不承认,路禹会喜欢上塞拉也是情理之中,如果她是男孩子,大概也抵挡不住这份诱惑。
路禹从未表示过自己喜欢谁,不久之前,是他舍生忘死的从九阶掀起的风旋中为自己挡下了所有的攻击,却把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陷入昏迷,这似乎能证明在路禹心里仍然有着自己的位置…
“要努力争取吗…可是该怎么努力呢?”路路以思考魔法创新的认真对待着这个自己不曾触碰过的新难题。
意识到房间内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路路又一次恢复了乖巧的模样,赞叹道:“第一次制作人偶就能这么出色,可以做一个我试试看吗?”
路禹一愣,随即大喜!
这下可以名正言顺捏个小路路了,没准自己的塑形元素冰也能光明正大地露面。
“当然没问题,在练习人偶制作的过程中我打算为大家都捏一个,塞拉只是开始。”
自觉找到一个台阶下的路禹迅速逃离了令人煎熬的油锅。
心情复杂的塞拉咬着牙,努力把语气放平和:“这是我交给你的作业,浸染来袭之后一直没来得及检查,正好交给我,让我好好打个分!”
说着,塞拉打算回收人偶,却不料路路却抱着不放。
“我打算把她当做抱枕陪睡,既然是路禹的第一个作品,这么有纪念意义,我一定会好好保管使用的。”
手办无了就无了,虽然不能再摸兔耳朵解压,但未来自己能有路路人偶啊,路禹觉得这个交换值!
自己的人偶跑到了路路身边,还会被她抱着睡觉…塞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毫不犹豫地点头:“那还是等路禹做出路路的人偶之后我再检查吧。”
喜滋滋的路路用魔力控制着“塞拉”漂浮,一蹦一跳地走了,留下两个大脑快要缺氧的人摸着自己的心脏直喘气。
塞拉怒视路禹,正欲发火,路禹却抬起手制止。
随着隔音屏障笼罩房间,他才示意:“可以开始了。”
塞拉十分满意路禹的谨慎,赞许地点了点头,而后…
“捏我的人偶,现在路路一定误会了,路禹你一定是故意的,这段时间你一直在使坏,看来约定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不经意地牵手就算了,抱她、搂她都不加以掩饰…”
路禹真怕塞拉说激动了直接扑过来,但好在她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克制。
塞拉说的他都认,这段时间他确实与路路越来越亲密,原本与塞拉约定下应该回避的场合不经意地被一次次打破。
有时候是路路猝不及防地主动,有时候是他下意识的反馈,也有时候…他可耻地想要做出一些改变。
就盟约而言,这做法确实有一些“梭伦”了,这点他认,但现在显然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
“塞拉,能让我说说吗?”
在愤怒的开火几分钟后,有些头晕的塞拉坐在了椅子上,恶狠狠地瞪着路禹,想看看他又有什么样的辩解。
“我帮你旁敲侧击,略加暗示,看看路路对于你们之间关系的看法吧。”
塞拉愣了几秒,超出她预期的话语不知该如何消化,酝酿好的反驳也咽了回去。
好一会,她才试探着问:“你…帮我?”
“对,我帮你。”路禹索性坐在地上,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早就想和你摊牌了,我有些厌倦现在的这种状况了。”
“既然我们都喜欢路路,为什么要弄成如今这样偷偷摸摸,误会频出的局面呢?难道你指望着路路一辈子无法认清自己的情感,把她能够成长这一目标无限推迟?”
“该承认了,在有了晨曦领之后,路路有了很大的进步,她学会了与人沟通,不只专注于魔法,而是学会了魔法之外的知识,并乐此不疲的钻研,比方说那些可口的糕点。”
路禹笑着回忆起路路炫耀自己天赋的模样:“她在享受,不再是只会释放魔法,讨论魔法的精致人偶,塔妮亚为她刻画的躯壳正在破碎,新的她已经开始‘出生’。如果我们仍然不断的以她的保护者自居,左右、干涉着她的意志,我们和塔妮亚又有什么区别。”
“坦率一些吧…扭捏捏捏下去,我们三个人都会很累,我能感受到路路正在把你当做情敌…不要瞪我,事实如此。”
“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你不觉得有些难受吗…想要阻止这种局面只有抢先破局,而不是锁死现状。”
塞拉沉默许久,她勐然发现,路禹在这件事上看得远比她透彻,真正无法面对自我的…反而是她。
她一直以来都害怕与路禹竞争,这是她唯一一件还未开始就认为自己会输的比试。
“她会觉得我变态吗?”
“可你也是她的朋友吧,你似乎对路路有些不太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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