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喜欢你呀。琴姬把玩她的秀发,转而翻身伏在她身上:恩人太厉害了,我怕。
昼景郁闷地不知说何是好,她的姑娘说怕,一是真的怕,其二嘛,大抵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她不客气地踩在她那对玉足,故作凶狠:不准怕!
美貌的女孩子在她怀里笑得妩媚风流。
笑够了,闹够了,昼景为她穿好簇新的绸衣:走,吃完饭逛夜市去!
逛完夜市呢?
逛完夜市我们就回家。
白狸院?
昼景弯下腰来为她穿靴袜,视线没忍住多在那玉白的脚趾停留一晃。
她存的什么心思琴姬哪能不知,羞极了拿脚去踩她掌心:专心点~
踩得家主心都跟着荡了一荡。
嗯,白狸院。
你,和我?琴姬指节轻托她下颌,温柔低语:恩人,你是忍不下去了么?
昼景手上不停,替她穿好靴子,眼神无奈对上那双痴情的眸子,她叹:你要我如何忍得下去呢?
情深,欲.炽,她忍了几十年了。
私心里更想着再刺激刺激她的姑娘,迷.情顿悟虽说可遇不可求,万一有惊喜呢?
等她的舟舟全然忆起前尘,便不会动不动吃醋受那磨情试炼之苦。而她自己也能好受许多。
一举多得。
被那双藏火的眼睛凝望,琴姬只觉心里的火都烧了起来。她起了挣扎,暗忖:难道恩人想,我就不想么?
你她声线不稳:你还能入我的梦么?
能的。昼景抱她起身。
琴姬软绵绵搂着她腰,迟疑良久:那你今夜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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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人间鲜活
暮色四合, 琴悦撑着一瘸一拐的腿往家赶,衣袍凌乱, 鼻青脸肿的,眼睛不知被谁打了一拳,他恨得快要咬碎银牙:该死的!好大的胆子!
行到清水胡同,他不得已用袖子遮脸避过街坊邻居的暗讽打量。
进了门,琴老娘正在洗衣服,琴悦闷声不悦地喊了声娘。
琴老娘忙着洗完最后一件衣服晾在竹竿,回头见儿子好好的脸被打成猪头, 她一惊,天塌了一般:怎么回事?不是去管那赔钱货讨债去了?她敢打你?!
丈夫死后她以儿子为首,二十多年来都是围着唯一的宝贝疙瘩转, 平时舍不得碰一根指头, 脏手累活也从不肯要儿子沾手, 见他不仅伤了脸, 还瘸了腿,撸起袖子就往门外冲。
娘去给你教训你妹妹,反天了,她敢朝你动手!
她怒不可遏, 琴悦顾不得腿伤连忙拉住她。
即便真是琴姬把他打成这样, 他也不敢和娘说。遑论打人的是流烟馆狗眼看人低的护卫。
他倒不怀疑这里面八成有他那便宜妹妹的默许, 毕竟他这个妹妹心性狠着呢。
三年前从书院回来,他陡然见到出落得小仙子似的妹妹,一时没收住觊觎贪婪的眼神,被狠狠揍了一顿。
那时候琴姬就敢因为一道冒犯的眼神打他,更别说如今翅膀硬了,长大了, 还有心上人做靠山了!
他扯住老娘的衣袖:娘,娘,误会了,不是妹妹动的手。
那是怎么回事?悦儿,你快告诉娘这是怎么了?你得罪谁了?
我谁也没得罪!琴悦嫌弃她啰嗦,不耐烦道:是流烟馆的打手,我带着娘的信去讨要银子,妹妹根本没出面,我想闯进去和她争论一番。这不,就被打了。
可恶!他们太过分了!
自家的孩子自家心疼,琴老娘急急忙忙从屋里药箱里拿出活血化瘀的药膏:悦儿,你这腿可要紧,不如咱们要大夫看看罢?
看大夫?琴悦嗤了声:娘,咱们哪来的看病的银子?
琴老娘又想起被她收起来打算改头换面的长命锁。
这些年母子俩靠着琴姬养活,琴老娘买新衣的钱、琴悦上书院读书的钱,就连他去青楼招.妓大把大把装阔气撒出去的银子都是琴姬的体己钱,由俭入奢易,再换回来,却是一文钱愁煞人了。
那该怎么办?你这腿
没事,大不了再想其他办法。琴悦开始打崔九的主意。
这不行!一向惯着儿子的琴老娘不答应:我还是得去流烟馆一趟,那个赔钱货,哪里来的野狗都欺到她兄长头上了,她还要无动于衷?
她既然打算放弃元家那条线去攀附昼家的权势,这个偷来的女儿就得牢牢攥在手心,她站起身:我去找她要个说法!
娘!琴悦拦不住,心里恼火,重重甩了胳膊:娘你裹得什么乱!不能去!
为何不能去?
唉,娘你听我说。他拉着妇人的手:不能让家主知道咱们管琴姬要银子,而且娘,你不能再喊她赔钱货了,要不然被家主听到,咱们性命都不保!
听说是要命的事,琴老娘呀了一声:有那么严重吗?
娘!您忘了墨家是怎么败的,墨闻钟是怎么死的了么?
那可是一句话就能要人命的主!杀人根本不用动刀子的!
经他提醒,琴老娘惊出一身冷汗:是,是,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没银子花怎么办?你这腿又怎么办?
无妨,咱们去崔家打秋风。娘,你有个好女婿,我有个好妹夫,看在家主的面子崔家都不敢把咱们赶出来的。只要咱们不和妹妹闹得太难看,大周重孝道,她不敢违逆您的。
说这话时,却是忘记当初他们是如何狠心逼嫁。
琴老娘被儿子一顿劝,劝住了想找人算账的心思。她叹了声:我扶你回房躺着,你呀,你妹妹还真是狠心!
她改口改得快,不再一嘴一个赔钱货,琴悦放下心来。
不过娘,您还是得给妹妹写信,我有空就去送信,送的次数多了,她迟早受不住人议论给咱们银子的。这门血亲,她想断也断不了。
妇人应下。
却说元赐回家得知夫人先前找他,激动地一颗心恍惚从死地里活了过来:夫人真的说要找我?
管家看他这副模样不忍心说出后面那句,纠结再三还是吐出实话:夫人找您,您不在,然后夫人恼了,自己吩咐护卫一件件将事情安排下去。他小声道:应是和嫡姑娘有关。
十四?!元赐心口一滞,自知已经错过和夫人谈心的最佳时机,他长长一叹:夫人已经好多年没和他平心静气地共处一室了。
想到从家主那得到的承诺,他精神一震:我去见夫人,你退下。
是。
推开门,元赐深呼一口气,揉了揉脸,愣是揉出十分笑意:夫人。
元夫人指间拈着一枚白子,对着棋局思索,全然当没他这个人。
夫人,我去求那位了,他答应要帮咱们找回女儿
吧嗒。
棋子骨碌碌滚落在棋盘。
你去求人了?你元勉之不是清高自傲自诩从不求人的么?
元赐自责羞愧不已:我早该去求人的。颜面算得了什么?哪有女儿重要?
他此时明白过来这个道理,元夫人冷笑:你明白的太迟了。
当年我生产之后在破庙苦苦等你,你不来。仆妇和侍婢一老一少经不得事,我身边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怪我,都怪我无能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我恨死了我自己,为何要在那夜昏死过去。但你呢?
你是十四的阿爹,是我仰仗的夫君,十四被贼人偷走了你才来,我的心快疼死了你才来,你来了有何用?
我和十四需要你的时候你不来,往后也不要再来了。我不想见到你,我的女儿,我会亲自把她找回来。不需要你插手。
颜儿
出去!
元赐忍泪干脆利落地跪倒在她面前:颜儿,十八年了,咱们可有说过一句温和的话?十四我会找回来,你竟真的不顾及和我的夫妻之情了吗?
谢温颜心头有气,大袖一挥扫落棋盘,棋子噼里啪啦落得满地,她胸前剧烈起伏:那我的十四呢?谁来疼疼我的十四,谁来在乎她到底是怎么活过这些年的!我原谅你,我想要原谅你,可我连自己都无法原谅!你要我怎么原谅你?
元勉之,你说过要来的,你说过那晚会来接我们母女回去,晚了!你没有来!
我拖着元气大损的身子等你,等到浑身发冷,等到昏死过去,我信任你,你是怎么回应我的?
你既然答应了我和十四,那晚就是跪着、趴着、一身是血,你都得出现在我面前!
你若在,何至于十四会被人偷走?何至于我们夫妻十八年来不得和睦!
我已经还了你一个十七,你别再来烦我了。元勉之,我现在是怨你,可你别逼我恨你。
她身子颤抖,霜寒的眉眼掩着决然神色。
不知过去多久,房间恢复安静。滚落在地的每一粒棋子都被捡回放入装棋子的玉盒,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元赐跪在地上的画面,抖着手将热茶捧在掌心,企图缓解心尖的冷。
怎么了?
华灯初上,琴姬忽略那种玄妙的伤感,搓搓指尖:手冷。
好端端的怎么会冷?昼景将她的手裹在掌心。
她天生体热,命格主火,被她握上指尖的一霎,凉意被驱散,少女弯了眉,调笑道:恩人真好用。
是啊,我好不好用,舟舟最清楚了。
琴姬嗔她油嘴滑舌,竟不敢再看她。今夜若入梦,恩人保不齐要对她做点什么。
我以前当真是做梦都喜欢和你把臂同游看尽世间景象。
现在梦想成真,感觉如何?
感觉她唇角翘起:感觉和梦里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人间鲜活,是梦里比不了的。
也不单单如此。琴姬嗓音清凉,咬字清晰,有种旁人发不出的淸泠美韵:最大的区别是我知道即便这夜过去了,你还在我身边。
昼景笑得开心:我还记得十三岁那年你第一次在梦里见到我,愣是在梦里放了半个时辰的烟花,红的、白的、蓝的、粉的、五彩波澜,热闹得紧。说说,怎么想的?
提到少时囧事,琴姬脸颊染了一丝烫:没怎么想,只是见到你,心里就想着应该有一场烟花。要最绚烂,最明耀,如繁星璀璨。
你出现在我梦里,亲自走到我面前,让我看到你的脸。你站在那,无疑是在我心里放了一场永不晦暗的焰火。恩人赠我焰火,我还恩人烟花,如此而已。
况且美人是要用美景来配的。
恩人驱散了她幼时阴霾,惊艳了她整个少年时代,以至于往后再无人能入她眼,入她心。
不说看到那张脸,仅仅第一次在梦里听到那道似曾相识饱含安慰的声音,恩人就和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同了。
是独一无二。
也是极致欢喜。
她的感情往往藏得深,很少像现下这样明明白白讲出来。
长街人来人往,不同于她们在梦里虚幻出来的浮华热闹,此间飘荡的是真真实实的人间烟火气。俗世的温暖比之梦境的繁华多了让人留恋的吸引。
昼景聪明,猜想她的姑娘大抵是在暗暗兴奋,兴奋能和她夜市同游。
这份兴奋很快传到她心坎,耳边回荡少女方才的一字一句,她心脏不停鼓噪:舟舟
琴姬腼腆地低了头:不带我逛了吗?这么急着回去吗?
勾着她的小拇指,昼景按捺住胸腔满满的热情:继续逛。把以前咱们在梦里演示过的,再玩一遍。
啊?那太多了。
十年,恩人陪她在梦里可谓是胡闹,连梦里摘星的事都为她干过。
她促狭一笑:恩人,我要天上的星星,你还会摘给我吗?
会啊。昼景拿指尖挠她掌心:我就是舟舟的星星。
长烨星?
嗯。就是天上最高、最亮,星光如火闪耀的那颗。她回头道:只要舟舟想要,这颗星星永远都是你的。
我想要。她柔柔媚媚道出这句本不敢说的话。
昼景呼吸急促,耳根子红着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本正经看着影影绰绰的人潮:嗯,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了,猫猫叉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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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锋芒试探
阿娘!阿娘这里!阿娘快过来, 这里的花灯好漂亮!元十七踮着脚尖招手,扭头看向高高挂在树梢的花灯是星星的形状啊。
元九娘搀扶着自家阿娘, 柔柔软软地笑道:阿娘你看十七,还是个孩子呢。
在为娘眼里,我的九娘不也是乖巧讨喜的孩子?谢温颜轻拍女儿手背:走罢,再不去她就要急了。
人潮汹涌。挂在树梢的星子花灯很快被摘下,元十七愣了一下:等等,等等!这花灯,这花灯我要了!
一看是个青春明媚朝气蓬勃的姑娘, 店家登时露出为难的神色:小姑娘,不是不卖给你,是这花灯已经有主了。
我出更多的银子!双倍, 不, 三倍!
帝都来的世家女花钱不眨眼, 店家踌躇地停在那, 耐着性子和她讲明白:店里其他花灯都是可以用钱买,但挂在门前柳树梢的这盏不能用银子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