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过去几年默默飘在太宰先生身边的活法相比,也太丰富了点。
我忍不住看着太宰先生笑起来——僵硬而真心的笑,以展露我的喜悦。
太宰瞥了我一眼。
他的左眼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映着我的身影,像一池幽幽的深潭,又像吸入一切不见回响的黑洞。
几秒后,他无所谓地转开了视线,将虚无的目光投向远方。
太宰先生看我的时间是那么短。
我却一直凝望着他,以人类之躯。
作为魂灵的我可以不眠不休地日夜望着他,但人类的眼睛会酸涩。
被水淋湿的头发紧贴在我的额上,水珠划过面颊,滴落在地。
身上的衣物经受暴雨□□后重重地压着我,膝盖疼痛得将近失去知觉,赤裸的脚掌被锈铁扎得满是凌乱的伤痕。
我在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中抬头仰望,唇边的笑意还没收敛,心头的喜悦仍未消失。但太宰先生的脸越来越模糊,黑色从他的西装蔓延到视野的每一个角落。
我摔倒在台阶上,失去了意识。
*
“主要是饿昏过去的。除了饥饿和发烧以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
“啊,膝盖和脚掌都是小伤。”
“不知道他多久没吃饭了,正在打点滴,之后要先吃流食……当然,这个我们会安排好,您无需费心。”
“看起来是十三四岁,但由于身体过于瘦弱,可能实际年龄会更大一些。头部没有发现问题,精神与智力方面需要等他醒来再测定。”
“诶,他醒了。”
“中原先生,您来得正好。”
我听到了以上对话,睁开眼。
原来是发烧啊……
久未为人,这感觉熟悉又陌生。
橘红发、黑帽、黑西装的少年——中原中也走进了病房,开始了对我的“审讯”。
“姓名?”
“……”
我为难地看着他。
中原:“不会说话?”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中原看上去有点郁卒。
他问:“识字吗?”
和待在太宰先生身边时不一样,中原问话的态度很平和。
我点了点头。
他叫人拿来纸笔递给我:“名字。”
我笨拙地用右手抓着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
竹下秋。
我的名字,竹下秋。
在作为魂灵存在那几年,我忘了很多事情,也忘了许多常识。而当我成为人类时,我突然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只不过写字时发力方式不太对,那字迹难看得让中原的眼角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