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太宰治,你看如何?”
*
深渊裂开了。
我轻轻地屏住了呼吸。
森鸥外口中的字字句句清晰无比。
“放任这样的谋略人才活在敌对阵营,真叫人寝食难安啊。以竹下君的实力,肯定能轻轻松松地解决我的心腹大患吧。”
他难道真的是脑子有坑吗。
我:“Bos,请求再换一个任务。”
森鸥外的声音骤然下沉:“这是命令,竹下君。”
“还是说,你想背叛Mafia?”
这些威胁性的话从首领口中吐出后,身后响起了一整片让人头皮发麻的子弹上膛“咔哒”声。
至少八把自动步枪的枪口对准了我的后脑勺。
我并不意外。
愈是形势危急,我的思维愈发清晰。
我说:“不敢。”
我说:“既然从未相信过我,您何必将我提拔为干部。”
我说:“虽然这不是什么高明的示忠方式,但我还是必须告诉您,您想多了,我没有背叛之心。”
森鸥外笑了,他摆摆手示意指着我的武器放下,道:“是吗,那看来我得对你说一声抱歉。”
上位者的致歉通常是收买人心的利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枪不会对我再次举起。
而在平静的情绪海下,岩浆喷发过,形状重塑过,便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深渊已经裂开了。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中原先生,他也许会乐意接受您的道歉。但很遗憾,我不是第二个中原中也。”
所以我不会原谅。
我顿了顿,“也不是第二个太宰治。”
所以,也绝不背叛。
*
森鸥外说,我需要你的证明。
到了他这个位置的领导者大都谨慎过头——说白了就是多疑。
我曾经接到不少上位者除去自己心腹下属的秘密暗杀委托,如果不是作为执行者能知悉委托资料,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许多委托人要杀死任务对象的动机。
这就是每次出任务我都不想去了解那些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的原因。
然而接触得多了,不理解,不代表我不知道这种事存在的合理性。
上位者永远不会用宽容的态度去猜测预估“拒绝”与“违抗”,“违抗”与“反抗”之间有多远的距离,在他们看来这三个词大概是同样的意思也说不定。
不然横滨港口黑手党,这个庞大的黑社会组织,也不会有那一条最重要的基本规定:首领的命令要绝对服从。
首领的命令是为了组织利益。
而我的存在威胁到了组织利益。
人心隔肚皮,就算我再怎么示忠,他也不会相信。
更何况我正深爱着一个叛逃了港黑,如今在敌方组织作为顶梁柱的人。
从某个角度来看,森鸥外算是从不为难下属的首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