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王静璇她听到了么?她自然也听到了,不得不说修士的耳力非凡,那人说话的声音虽不高没刻意收着,后头的人自然很容易就听见了。
玄天剑宗那几个弟子跟五华派众人都不知道南锦上官家的情况,有些不明所以。王静璇也不清楚,但“上官”这个姓氏她倒是一点不陌生,这让她想起一个人,那个似乎永远将自己藏在面具之下的人。
他们分别得太匆忙,连说好的相互坦白也没能做到,最后她也没能看到对方的真面目。
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又怎么样了呢?他是否也在这片天地的某个地方继续寻求恢复的方法?是否也会偶然想起那段逃亡的时光来?
王静璇这一霎那心忽然就有些软和,她对于那个于危机当中三番四次救了她性命的男人终归有些不一样的。哪怕对方与她所遇到过的那些男子都不一样,两个人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而对方也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些男子中修为最厉害的一个……
当然动摇仅仅只是一瞬而言。对于前世饱受折磨的王静璇而言,男子是她悲苦一生的来由,是恶鬼,她重新活过来后就曾经发誓自己永远不会被所谓的爱情所控,不然她这两辈子也都只是个笑话。
她的思绪逐渐飘远,而人群当中也没有人注意到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此刻又在想什么。
那边的天象还在继续,看起来并不是短时间就能结束的,虽然他们也都挺想看,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看了会儿,黎川便带着已经做好登记的弟子进了城将一众热闹抛在身后。
进了城,自然就各有各看。中土和东南边陲的文化和风貌终归是不一样的,一眼就能看出的不一样的那种,给东南边陲的弟子带来一种异样的新鲜感,彷佛无形闯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就连黎川也是饶有兴致,心情不错地逛了一路。只是他们来此并不是游玩的,所以也没有在哪一个地方真正驻留脚步,黎川将他们领到一家玄天剑宗属下的驻站,想要暂且将这些小弟子们安置在此处再去完成任务。
他出来也够久了,赶紧把任务做做再把这些弟子带回去吧,这些年轻弟子什么都不懂就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他领着人在柜台前做登记,却不想忽然有人在后头喊了他的名号:“黎……翠微真君?”
黎川在司南城风来阁驻扎有一段时间,也认识很多当地的世家子弟,几乎都混了个眼熟。这次再回被认出来倒也不是什么奇事。不过这两位……
“哦,你们来了?本座本想安顿好再去拜访贵宗的,没想到……”你们却先到了。
来者是两名眉目俊朗的青年,长相有些相似,身材瘦瘦高高的,气质各异。而这两人宁夏也认得,算是半个熟人。
“没关系,我等在这稍等即可。真君您自可先行做安排,我们是从祖父的命令来此接应您。若是您这边时间不方便也可以约翌日。”蔡炎道。
不错,这位就是宁夏数年前意外流落司南城碰到过的蔡氏兄弟,说话的是其中的兄长,蔡炎。对方似乎在这些年也变得成熟许多,言举止之间都带上了些大家子弟特有的风范,不得不说比宁夏第一次见他要沉稳许多。
弟弟的话,就人是那样,还比之前瘦弱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宁夏的错觉,对方似乎往她的方向眺望了下,兴许也看到了她。不过很快就转回过去,不留痕迹。
黎川点点头,心下倒觉得这川城蔡家还挺识得礼数的,比之司南城一些只记得利益的家族要好许多,好歹能看出几分谦虚来。至少表面上来看——
几人在旁边寒暄,宁夏混在人群中是挺想装作不相关的样子。她不管,反正她就是个刚来中土的某边缘门派的进修弟子,什么都不知道……但显然对方好像不那么愿意。
一路充当背景板的蔡烨却是准确看向宁夏这边的方向,低声对旁边的兄长道:“大哥,我看那边那位道友实在有些眼熟。”
她现在能装作不认识吗?宁夏的有些尴尬,因为数年前她跟人家最后那次见面显是闹得很不愉快。虽说最后没有彻底撕破脸,但两方也是心知肚明,不然后来几次见面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这位蔡氏兄弟之中的弟弟就跟社交牛X症一样,似是完全忽略了她与蔡家数年前的那点不愉快,看到她好像就是久别不见的故人一样这么自然,连眼角的惊喜都逼真的让人毛骨悚然。话说咱们真的是这样友好的故交么?怎么她本人都不太觉。
蔡炎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过来,他显然稍微花了点时间才从记忆当中找到那段关于曾寄住在他们家一段时间的宁道友的记忆。
显然某神经大条的人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宁夏跟蔡家闹了矛盾。他以为弟弟当时只是因为收购不到朝云不甘心所以想要留宁夏在族里多住一阵,好看看能不能有机会说服,后来他再去劝蔡烨却只得到对方的白眼。
他还在可惜没能跟这位宁道友交上朋友。他是不知自家长辈将人半扣在蔡家领地已经快要把宁夏得罪光了。
“宁道友,原来你是玄天剑中的人。”对方有些惊奇地道。
人家认出她也总不能装不认识吧,所以宁夏最后还算大方的回了句好。
而她对蔡和跟蔡炎的印象都还不错。前者一开始也不知情,言行作风和品性都很不错,于炼器上更是十分了得,值得一交。
而蔡炎虽与蔡烨是亲兄弟,但比起他长了几百个心眼子的弟弟他就是那种一眼看得到底,坦荡大方的那种人。
在宁夏居住在蔡家领地,对方不方便来几次送东西,对她这个临时来的客人也是十分照顾。他是真的有礼貌,宁夏对他的印象一向都很好,所以哪怕后来跟蔡家有些撕破脸皮,在路上碰着也会和气地打声招呼的。
既然看到就看到罢,从前她筑基时不怕,现在就更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