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新郑街头,吴中元的心情还是比较轻松的,但这份轻松只是相对而言,毕竟接下来还有很多麻烦等着他去处理,抵御五道侵袭是最大的麻烦,如何回到远古时期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人不能得过且过,但也没必要因为有麻烦而忧心忡忡,只要活着就会有各式各样的麻烦,想要将麻烦全部解决掉再享受生活是错误的想法,正确的作法是一边处理麻烦一边享受生活。
新郑之前吴中元曾经来过,那是为林清明筹集医药费而随车装卸前往广州,不过那次他只是路过,并没有仔细观察这座城市。
五千年的岁月,沧海桑田,这座城市已经完全找不到有熊的影子了,别说数千年前的远古时期,便是几百年前明清时期的建筑也非常少见了。
王欣然非常爱国,却并没有丧失客观,二人行走于街头巷尾,探讨的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古代建筑在后世的大量消失,二人的意见出奇的一致,除了历朝历代的战火和自然因素,破四旧也有很大的原因,当年红小将错误执行林叛逃的指示,在全国范围内对古代留下的东西进行了大肆清理,包括古代建筑,古代典籍和道观庙宇在内的历史文物都惨遭破坏,道士和尚都被从道观寺院撵走了,被迫还俗。
一个人的深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知识的积累,尤其是历史,不了解历史的人一定浅薄,世人普遍认为流失国外的文物都是外国人抢走的,实则这种认识非常的片面,当年的破四旧全国共有一千多万户被抄家,大量文物被当时的外贸部门当做工艺品出口换取外汇。
二人交谈的时候并未避讳路人,在受到一个骑着电动车的路人侧目之后,王欣然笑道,“别说这个了,当心他们举报你。”
“我说的全是官方公布的数据,出自光明日报,不怕举报。”吴中元笑道,“爱一个人不是看不到她的缺点,而是知道她有缺点却仍然爱她。”
“我有什么缺点?”王欣然随口问道。
“抽烟算吗?”吴中元反问。
吴中元不说还好,一说反倒提醒了王欣然,王欣然拿出香烟叼上一支,点燃之后吸了一口,然后故意将烟气吐向吴中元。
吴中元皱眉避开,“走吧,去郊区,根据山势走向来看,这里并不是当年有熊城的中心区域。”
虽然知道前往郊区也不会有什么发现,王欣然仍然陪着吴中元去了新郑西郊,夫妻之间其实是没什么对错的,只要不是原则性和本质性的错误,就没必要予以纠正,让对方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果不其然,吴中元在郊区连有熊的一块砖石都没找着,晚饭二人也没回城里吃,就在郊区一个很小的饭店吃的,几样儿简单的炒菜,没吃烧烤也没吃炖菜,烤是最古老的烹饪方式,炖次之,远古时期的饮食主要就是这两种方式。
吃完晚饭,天还没黑,二人自附近随意闲逛,这座城市对二人来说是很陌生的,不过二人却并没有身处异乡的不安和惶恐,爱人就在身边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二人拥有强大的实力,当一个人足够强大,不管身在何处都不会紧张心慌。
河南和山东毗邻,新郑到黄县的直线距离也就五百公里,也没必要驱乘交通工作,夜幕降临之后吴中元冲王欣然讲说了凌空飞渡的诀窍,然后指导她进行演练尝试。
初次催动太玄灵气,生疏必不可免,但吴中元如影随形,王欣然心里有底,亦不胆怯,大胆尝试,太玄修为一次借力可以飞掠八里,但这个并不是固定距离,而是极限距离,起跳角度和方位如果有偏差,是达不到极限距离的,初次飞掠,王欣然只掠出了两里不到,而这已经令她心跳加速,激动不已了。
吴中元扶着王欣然落地,再度指点诀窍,传授技巧。
就在此时,东方天际突然出现一朵乌云,这朵乌云出现的极为突然,其中隐约有雷光闪动。
发现异常,吴中元凝神感知,由于距离尚远,感知的不很真切,不过却能确定那朵乌云之中并无阴邪之气。
“怎么回事?”王欣然也发现了远处的那朵雷云。
吴中元摇了摇头,沉吟过后恍然大悟,“此时已有天庭,下界有人和异类渡劫,天庭就会降下雷劫,你服用莲子之后一直没有使用灵气,此番催动,天庭便有所察觉。”
“冲我来的?”王欣然皱眉。
“应该是。”吴中元并不是非常肯定。
紧张和害怕是两个概念,王欣然虽然紧张却并不害怕,有个成语叫有恃无恐,有吴中元在,她心里有底。
雷云移动的速度既不快也不慢,不多时便到得二人百里之外。
就在吴中元凝神戒备之时,雷云却突然转向调头,片刻过后消失在了东方天际。
见此情形,王欣然疑惑的看向吴中元。
“看我干嘛?”吴中元随口问道。
“不是渡劫吗,为什么没有雷电降下?”王欣然疑惑。
“怎么了,不劈你两下子你还不舒服?”吴中元笑问。
能够考上军校的人肯定学习不会差,但对于玄学王欣然却少有涉猎,也不明白其中缘由,只得出言追问,“究竟怎么回事?”
“不清楚,可能是我脸大,人家给我面子。”吴中元又笑。
王欣然本想回以鄙夷表情,却突然想到回返之初曾经有天官出现,想要敕封吴中元,却中途被人叫了回去,联系此节,吴中元所说可能确是实情。
雷云消失,二人继续相扶上路,几个起落之后,王欣然便掌握了基本的技巧,她此前曾经多次乘坐飞禽,已经习惯了类似的高度和速度,眼下需要掌握的就是灵气的运行和落脚地点的选择。
公里和千米是建国之后才有的长度概念,在那之前的千百年中一直都是里,吴中元现在也已经习惯了以里来计算距离,二人动身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王欣然初次使用身法,难得快速,为了传授技巧,中途又多有停顿,一千里的路程,二人足足耗费了一夜,直到次日五点多方才赶到了黄县。
这时候住宿都是需要身份证的,二人都没有身份证件,加上天也快亮了,二人便没有在黄县逗留,直接赶去黄家村。
二人是空手去的,他和林清明是师兄弟,二人的关系已经不需要用礼物来表达和拉近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林清明,吴中元免不得紧张激动,师父死后林清明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人与人的感情是不是深厚,与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没有直接关系,感情都是慢慢建立和积累的,就算是兄弟姐妹,平日里少有往来,感情也不会很深厚。即便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有过过命的交情,感情也会非常深厚。
他和林清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从小到大林清明都对他极为爱护,为了让他能够读书,林清明自己放弃了学业,下井挖煤帮他赚取学费,平心而论,他欠林清明的。
路上有人,二人只能步行,早上七点多,二人来到黄家村村东,远远的吴中元就看到村东的高尔夫球场上有两台挖掘机正在施工,原本已经种上草坪的高尔夫球场被挖出了几个大坑。
在高尔夫球场的外围围聚了许多村民,正在冲着施工区域指指点点。
见吴中元一直盯着那两台挖掘机看,王欣然便歪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吴中元眉头大皱。
“怎么了?”王欣然问道。
吴中元没有接话,而是加快脚步向高尔夫球场走去。
到得近处,吴中元看到了林清明,林清明就站在高尔夫球场上,所站立的位置正是师父坟墓所在。
看到林清明的同时,吴中元也听到了村民的议论,不止他听到了,王欣然也听到了。
“他们在挖老鬼,老鬼是你师父?”王欣然看向吴中元。
“嗯,这是村里人对我师父的蔑称。”吴中元冷声说道,听村民交谈,村里有人举报师父土葬,一天十几个市长热线的打,这是民政局在寻找师父的墓,想要挖出尸骨拉去火葬。
“这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怎么又翻出来了?”王欣然转头四顾,“你师父跟村里有什么积怨吗?”
“我师父早年受过批斗,之后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谁也不敢得罪。”吴中元迈步先高尔夫球场走去。
王欣然本想拉他,却没拉住,只能跟着他往高处出,她已晋身太玄,耳清目明,能够清楚听到村民的交谈,村民的交谈大致分为两类,一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二是斥责大鬼为富不仁,抠门小气,借钱不给。
听得村民言语,王欣然隐约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低声说道,“你不该让赵颖给你师兄送钱,农村人仇富心理很重,你给你师兄惹祸了。”
此时那两台挖掘机已经开到了林清明所在位置,有人正在冲林清明喊话,警告他不要妨碍公务,立刻让开。
“你千万别动手,不然没法儿收场,我马上沟通协调。”王欣然拿出手机与总部联络。
见林清明站立不动,便有一台挖掘机探出挖斗将他推开,但是等挖斗缩回,林清明又站回原处。
林清明与挖掘机对峙之时,村民议论纷纷。
“唉,这人哪,平日里还是得多干好事啊。”
“我都听信用社的人说了,他有好几千万,这么有钱,就给咱村儿修了两条路,真抠门儿。”
“就是,自己又花不完,留着干嘛?”
“顺高家多困难哪,瘸儿子娶个媳妇容易嘛,借三十万彩礼都不给。”
“他不是咱村的,外来户还这么不老实。”
“我听说痨病鬼的闺女就是他害死的,他照顾痨病鬼和那傻子是为了赎罪。”
听得众人非议,吴中元气怒非常,但林清明和他不同,他能言善辩,而林清明沉默寡言,面对工作人员的严厉警告和村民的冷嘲热讽只是一言不发。
“最后警告你一次,马上让开,不然我们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了。”工作人员高声呵斥。
林清明站立原处,既不让开也不接话。
林清明忍得住,吴中元忍不住,拨开人群走了进去,“操你妈的,说谁呢?”
听得吴中元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这人谁呀?”
“是小鬼,他家的小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