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玉楼。
最终。
赵昊还是打开了门,碰了碰脖子上的抓痕,呲牙咧嘴道:“原来你不是贪图我美色啊,也不早说!”
“赵昊!”
宁婉梨慌乱整理好凌乱的衣襟,咬牙切齿道:“若你是别人,早就死一千八百次了。我好心好意帮你度过难关,你却总想着轻薄与我。”
赵昊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倒不是他色欲攻心,只不过是想心里平衡一点。
这块准入令牌,他必须要得到。
但宁婉梨这么大张旗鼓,提的要求肯定不简单,总让他有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干脆趁着这不爽劲儿,肆意妄为一番,对宁婉梨这种张牙舞爪的小弱鸡最有效。
这下心里舒坦多了。
他撇了撇嘴:“说正事吧,你想要什么?”
宁婉梨瞪了赵昊好一会儿,脸上的红晕才终于消散,语气也恢复了平静:“很简单!一个承诺!”
赵昊笑了笑:“详细说说!”
宁婉梨盯着他道:“我要赵公子承诺我,用尽所有余力帮我登上齐国帝位!”
赵昊:“……”
他着实有些懵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一个自身难保,肋骨还没长好的纨绔?帮你登上齐国帝位?你这也太高看我了!”
这要求,要找上老爷子谈还算正常。
虽然肯定会被拒绝,但好歹老爷子有这个实力。
找自己?
镇国公独孙的身份虽然好用,但再怎么独孙都不可能跟镇国公画等号。
因为镇国公手握权柄,并且不可能叛国。
而自己,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弄死所有想弄死自己的人,包括皇帝。
听起来挺狠,但手上毛都没有一根。
所以他感觉,宁婉梨这狗婆娘脑子可能有病。
宁婉梨却不觉得赵昊说的这些话好笑,而是反问道:“若赵公子现在权柄在握,会因为一块令牌而做出此等承诺么?”
赵昊沉默了,这娘们说的还真特娘的有道理。
听她的意思,是想在自己创业之初当天使投资人了?
而起她提的要求,也相当理智客观。
不是“竭尽全力”,而是“尽所有余力”,听起来挺像,但做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已经没有半分胁迫之意。
他好奇地看向宁婉梨:“你不是跟姜峥已经达成合作了么?这回是打算两边押宝?”
宁婉梨笑了笑:“两边押宝这说法,对也不对。我的确跟姜峥达成了合作,但他能给我的只是战马的购买渠道,不但别的都要靠自己,他还想着通过这渠道渗透齐国内部。这单生意,潜力已经挖尽了,倒不如再用一枚令牌博一把大的!”
赵昊咂咂嘴:“但这令牌也不便宜啊,你就不怕赔得裤衩都不剩?”
宁婉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以我目前所见,赵公子值这个价,即便亏了,对我而言不过是生意赔了而已!何况,这单生意不会赔!”
瞅着她这幅模样,赵昊心中暗叹,这狗婆娘还真是一个赌狗。
自从来了荒国京城,从一开始落落大方、英气逼人的公主,到后面死皮赖脸的狗皮膏药,再到现在甚至愿意陪自己演这些轻薄放浪的戏码。
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做这么一场生意。
不得不说,这个狗婆娘真特娘的纯粹啊!
宁婉梨见他不说话,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这么说,成交了?”
“成交!”
赵昊点头,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他实在没有拒绝这个天使投资人的理由。
她说的对,即便老爷子会保护自己,但老爷子想要的结局,跟自己想要的结局不一样。
这张令牌能节省自己很多力气,也能大幅度保证自己的安全。
再次看向宁婉梨的时候,只觉得这狗婆娘无比顺眼,腿好像都更长了。
“太好了!”
宁婉梨松了一口气,露出一副欣慰的笑容,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根长长的戒尺,一脸兴奋地看向赵昊。
“雾草!”
赵昊吓了一跳,连忙向前走了一步:“咱们这合作刚达成,你就要和我玩这些刺激的么?你抽我,还是我抽你?”
宁婉梨:“???”
赵昊瞅着她眼神中的凶光,下意识摸了一下脖子上的抓痕,又退了回去,一脸严肃地问道:“婉梨,这是何物?”
宁婉梨微微一笑:“佛门有八戒,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此戒尺,乃妄语戒尺,赵公子需持此尺对我做出承诺!”
赵昊:“……”
老爷子书房暗室的书籍里面有记载,中原五国里面有不少佛寺道院,里面的和尚和道士修为可能不怎么高,但或多或少都掌握着一些邪招儿。
就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是都承诺你了么?我这个人最讲究信用了!就不用这玩意了吧?”
宁婉梨:“嗯哼?”
赵昊急了:“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么?”
宁婉梨反问:“那赵公子究竟要不要我信任你呢?”
说着,就作势要把丙级令牌揣回怀里。
赵昊连忙制止了她:“且慢!你说这玩意儿什么效果,怎么用!”
宁婉梨笑道:“赵公子手持这戒尺,若违心做出承诺,心神便会被此戒尺鞭挞七次。若你真心许诺,此戒尺便会悬于你心头,直至许诺完成,期间能够不断温养你的心脉。”
倒像是个好东西。
赵昊又问道:“若是完不成呢?”
宁婉梨笑道:“鞭挞九次!”
赵昊嘴角抽了一下:“我尼玛,不会抽出事吧?我有心疾,时不时地会复发一下,你别搞我!”
宁婉梨安慰道:“放心,这戒尺不会对赵公子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赵昊松了口气:“那就好……”
宁婉梨补充道:“只不过每鞭挞一次,就能让赵公子感受一次失去双亲之痛。”
赵昊:“……”
宁婉梨赶紧解释:“当然,赵公子双亲还在。”
赵昊:“……”
这尼玛!
乍一听好像没有什么损失,但想想是真的折磨人。
好在宁婉梨说这些话的时候,对应的星子没有丝毫黑气冒出来,甚至整体还要比以前更纯净更亮一些,不大可能对自己撒谎。
如果宁婉梨提出的要求是“竭尽全力”,这承诺他是万万不会做的,但若是“余力”就还可以接受。
相比于一些精神折磨,还是姜峥这边给的压力更大一些。
既然要合作,那就得拿出一些诚意。
只拿好处不办事,也不是赵昊的风格。
“赵公子,请!”
宁婉梨微微一笑,先把丙级准入令牌塞到赵昊手里,才把妄语戒尺递了过去。
赵昊将准入令牌收好,便用双手握住妄语戒尺,郑重道:“我赵昊做出承诺,以后必将用尽余力助宁婉梨登上帝位。”
话音刚落,手中戒尺便化作一丝流光钻入赵昊胸口,化作一个戒尺虚影悬浮在他的心头。
神光温煦,不停温养着他的心脉。
宁婉梨见过程如此顺利,不由惊叹道:“没想到赵公子竟是如此坦诚之人。”
赵昊有些无语:“先给你说好,你这就跟做慈善一样。以我现在的处境,估计还没来得及腾出余力呢,你自己就登基了!”
宁婉梨微微笑道:“承你吉言!”
赵昊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
宁婉梨叫住了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到赵昊手里:“凭此契约,可临时调用我们李氏布行十万金。明晚麟羽阁丙级拍卖会就会开放,若公子缺钱,直接来借就行,当然要还的!”
“少拿这种肮脏的东西侮辱我!”
赵昊板着脸,义愤填膺地将契约揣到了怀里。
这狗婆娘虽然今天干了一件人事儿,但这种拿钱砸人的臭毛病得改改。
太侮辱人了!
他又带着批判性审视了一下宁婉梨的双腿,便悠哉悠哉地离开了云裳玉楼。
回到镇国府大门的时候,正好跟老韩打了一个照面。
老韩瞅着赵昊脖子上的抓痕,不由愣了一下:“少爷,你这……”
赵昊下意识地遮了一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宁婉梨家里养了一只猫,老特娘的凶了!这就是那只猫抓……”
老韩连忙点头:“我信,我信!”
赵昊:“……”
……
乾清宫。
姜峥脸色有些阴郁,这些日子不顺的事情有些多。
将运内甲算是一个好消息,却没想到这次麟羽阁里面碰见了两个硬茬子,生生将价格抬到了二十三万金。
他当然不是拿不出这一笔钱。
但作为一个皇帝,不管是国库还是私库的钱,都要用到应该做的事情上去。
二十三万金,属实有些超预算,这意味着必须在其他方面减少开支。
女儿那边病情反复,药不能停,哪怕他也不知道这些药物有没有效果,都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女儿。
另一个出钱的大头,则是荒国书局,这又是关乎荒国文脉的大事。
姜峥有些纠结,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大伴儿,荒国书局的预算减半,让秦知礼安抚一下编撰,刊印的成本让他自己想想办法。”
十天的时间,曹公公已经把密令带给了冯大钧。
却不曾想,刚回来就看到姜峥皱眉紧锁的样子。
他微微叹了口气:“皇上,书局的事情本来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姜峥摇了摇头:“进度适当拖一拖,就当朕年老昏聩,总不能苦了芷羽。”
“是!”
曹公公只能应声,退出了大殿。
等他离去,姜峥才开口问道:“皇姐,真的没有方法么?”
姜淮身影缓缓浮现,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东边没有相关的记载,北边太过凶险,我只待了两天便被那些小妖发现了踪迹,所以……”
姜峥不由苦笑:“能不能挺过这一劫,只能看芷羽自己了。”
殿内,姐弟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等姜峥情绪稍缓,姜淮才问道:“赵昊方才又去云裳玉楼了?”
姜峥点头:“不错!”
姜淮眉头微皱:“这些日子,他会不会与齐国走得太近了一些?”
“他确实与那齐国女子走得太近了,着实不像话!”
姜峥想到韩剑扬密信里的描述,心中有些气不过,这狗东西打定主意要脚踩两只船了?
姜淮微微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虽说如今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但这未尝不能是一种掩饰,毕竟赵昊以前可从来没对丝绸感兴趣过。”
她才不关心赵昊跟宁婉梨有没有私情。
她只在乎这件事情在姜峥眼中,到底是不是私通齐国的迹象。
姜峥笑了笑:“皇姐多虑了,这宁婉梨若是能与镇国府搭上线,就没有必要找到我这里。既然已经上了我的战船,就更没有必要两边押宝了,首先赵定边不会同意,再者他也开不出让赵定边心动的价码。”
姜淮:“那赵昊……”
姜峥摇了摇头:“这女子回齐国不想嫁人,干脆把自己名声搞臭。倒是赵昊这个狗东西,真以为宁婉梨对他倾心了,挨挠了也好,成婚之前收收心!”
姜淮听了姜峥的这番理解,沉思了一会儿,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
的确!
以她对赵定边的理解,他就算当面跟姜峥撕破脸,都不可能借助别国的力量来对付姜峥。
因为,别国的势力,绝对不可能对荒国百姓好。
而且宁婉梨现在在齐国的处境举步维艰,让姜峥通过战马渠道渗透过去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若是再许赵定边以利,干脆也不要争皇位了,荒国这边就够她受的了。
如此解释,清晰明了。
若是自己再说什么,未免太过针对赵昊。
“皇姐!还有一事!”
姜峥的脸色无比阴沉,相较于荒国书局的事情,另一件事才是他烦躁的原因。
姜淮问道:“何事?”
姜峥黑着脸,一字一句道:“昨夜在麟羽阁,赵定边悬赏砍山斧的踪迹,有人接了!”
“什么!”
姜淮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神情无比惊骇:“她,她还活着?”
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她就忍不住一阵阵心悸。
那个人,除了砍山斧,还有拘水牢。
砍山,砍的是姜峥这座山。
拘水,拘的是姜淮这潭水。
虽然那个人从未真正意义上下过杀手,但自从反目之后,就一直是姐弟俩的心头刺。
不把她拔掉,终日难眠。
姜淮急切地问道:“她在哪?”
姜峥摇头:“不知道!”
姜淮沉默许久,才说道:“有了砍山斧的踪迹,赵定边肯定第一个坐不住,若他动身,我就跟过去!”
“也只能这样了!”
姜峥叹了一口气,他跟那个人最多只能算私仇。
但那个人发起疯来,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最后一次发疯,差点一斧斩断荒国漕运。
若真被她劈出那一斧,荒国漕运至少要断半年,经济必定会遭受严重的打击,甚至有可能挺不过那阵寒冬。
如今世上,姜峥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
……
今天,京都与往日比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有那么一伙人,隐隐开始骚动了起来。
他们骚动的源头是从心悦茶楼孟龙堂嘴里传出的一条消息:天香阁今天重新开张!
天香阁都要开张了!
他们还能淡定得了?
天香阁关门以后,他们只感觉全京都的姑娘都有些索然无味,虽然天香阁并非独领风骚,一直有几家拥有实力与天香阁争争第一青楼的地位。
但在花魁大选上,赵昊好像帮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选花魁的那个台子上,赵昊三言两语就能让姑娘们变得更勾人几分。
而这次,赵昊直接停了天香阁的生意,关起门足足调教姑娘们了十天!
十天!
他们真有些好奇,天香阁重新开张以后,姑娘们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至于别的青楼……索然无味。
与其去别的青楼浪费时间,还不如养精蓄锐,重温一下天香阁姑娘的风情。
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赵昊瞅着眼前这一群,不由有些无语:“你们这些狗东西又来白嫖了?”
这些天,这些武将后人天天去心悦茶楼白嫖《西厢记》,好像欣悦茶楼是他们开的一样。
赵昊也是不胜其烦,干脆给他们定了一条规矩:白嫖可以,但只能坐一个大钱的座,饮品点心可以随便吃喝,但想喝心悦仙酿得掏钱。
结果这些狗东西,真就一个子儿都不愿意掏啊!
逮着饮品点心使劲儿吃喝,一个个原先都是酒鬼,没想到真能忍住滴酒不沾!
连着近十天,七八个人,愣是一个子儿都没消费!
然后今天听说天香阁开业,又组团过来白嫖了!
畜生啊!
冯千钧咧了咧嘴:“昊子,这就是你不地道了!我们当时为了给你捧场,可都是花了好几百金把座位拍下来的!我们修炼都要烧钱,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明天又要回西陇关了,你作为我们之中最富的,不得表示表示?”
赵昊冲他比了一个中指:“你们快拉倒吧!这些天我的心悦仙酿一缸一缸朝你们府上送,我爹就随后承诺了几句,就被你们拿着鸡毛当令箭。光是那酒,就够你们喝回本了吧?好家伙!跟我提钱,要不要脸啊?”
冯千钧猛拍大腿:“你就说这次给不给我们白嫖吧!”
赵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进去吧!进去吧!告诉他们直接记我账上!”
“好嘞!”
一群牲口嘿嘿笑着,笑得最开心的当属冯万钧,上次花船貌似是这小伙子第一次。
食髓知味。
这些天,天天上门找自己问天香阁到底什么时候开门。
我特娘的……
众人快进去的时候,赵昊忽然拦住冯千钧:“孟小姑呢?他怎么没来?”
冯千钧挠了挠头:“她说她身体不舒服,归伍之前都要在家休息。”
赵昊切了一声:“得了吧!昨天还在心悦茶楼调戏清越班的小姑娘呢,你老实跟我说,她是不是碰上啥事儿了?”
冯千钧有些不耐烦:“她碰上啥事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她啊!别耽误大爷白嫖!”
赵昊:“我特娘的……”
他回忆起那天晚上的场景,姜琉那个死人妖好像是被人从二楼厢房里面丢下来的,指定是祸害了一个人。
事后他问了问,谁把到了哪个姑娘,别人都讨论得开开心心,孟胜男却支支吾吾的避而不谈。
好家伙!
有点意思!
赵昊摇了摇头,便上了一艘小花船。
今天开业,他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毕竟事关他以后的收入,还是看看比较好。
可站在天香阁大门口,总感觉自己像是个龟公,有些怪怪的。
干脆直接在正对门的河岸边停一艘小花船,一眼就能看到天香阁的生意怎么样。
感受着梨诗姑娘娇嫩的小手在肩膀上轻轻揉捏,赵昊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舒服啊!
可没想到,按着按着,梨诗的双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赵昊睁开眼:“梨诗你这是干什么?”
梨诗轻笑道:“自然是让公子验收一下成果啊!”
说着,就又将双手向下探了一分。
赵昊板着脸:“胡闹!我可是正经的企业家,坚决不跟下属发生不正当的关系!”
梨诗鹅鹅直笑:“那这些天,公子在天香阁,都与我做了什么?”
赵昊一脸严肃:“那不是培训么,培训不能只有理论,肯定得有实操啊,都是为了工作!”
梨诗不为所动,我行我素:“奴家现在也是为了工作啊……”
赵昊压低声音道:“船太小,容易晃,被别人看到影响不好!”
梨诗:“……”
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谁?”
赵昊有些不开心。
门外响起杨妈妈的声音:“公子是我!醉梦乡和芳菲榭两位老板过来捧场,想请您下船一叙!”
赵昊朝窗外看了一眼,朴昶和鲍杨果然在岸边等着。
他当即就切了一声:“你告诉他们,如果这次来不是为了求我收购他们的话,凭借他们的身份根本没资格见我!开玩笑,一个个都是傍着亲戚才把青楼开起来的,也想见我?”
“哎!好嘞!”
杨妈妈应了一声,便直接下楼把赵昊的前半句话转告给了朴昶和鲍杨。
鲍杨当时就不乐意了:“哎?我们作为同行今天特意过来捧场,赵老板怎么这样?你老鸨子是不是根本就没通报啊,就直接来打发我们两个了?”
天香阁开业,最慌的就是他们两个,毕竟赵昊当初放出的豪言还犹在耳边。
心头慌乱之下,当然要过来探探情况如何。
却不曾想,连赵昊的面都见不到,语气当然不怎么客气。
杨妈妈脸上带着客套的笑意:“自然不是!其实我们家老板还说,你们都是傍着亲戚才把青楼开起来的,还没资格见他。”
语气平静,言语却丝毫不客气。
鲍杨愣住了,没想到一个老鸨都敢对自己这么不客气:“哎你……”
“今日开业,生意繁忙,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杨妈妈就直接离开了,她心中暗爽不已,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赵昊之前说过的话:把顾客当爷肯定没错,但要是同行,就拿出对待狗的态度来。因为他们迟早会被我收购,然后给你当下属。
有这么一个荒国第一纨绔当后台,还真是充满了安全感。
鲍杨气得脸红脖子粗:“朴兄,这老鸨子怎么这么狂啊?赵昊放出狂言要把我们打垮,那是他年轻不懂事,怎么现在手下的老狗都开始咬人了?”
“估计赵昊对自己是真的很自信吧?”
朴昶扯了扯嘴角,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走吧鲍老板,我们来见识见识荒国第一才子的威名!”
说着,便与鲍杨一起进入了天香阁的大门。
只见大门之上挂着一阕词。
果然!
天香阁换老板之后头一天开张,怎么可能不作一首诗词?
鲍杨情不自禁念了出声:“柳色披衫金缕凤,纤手轻拈红豆弄,翠蛾双敛正含情。桃花洞,瑶台梦,一片春愁谁与共?”
啊这……
两人情不自禁对视了一眼。
好词!
好词!
至少也是这大荒文曲星的正常水平。
山上遇神女,红豆寄相思。
可特意为青楼开张准备,就总是感觉有些不正经。
鲍杨怎么品怎么感觉不对劲。
朴昶低声提醒道:“别品了,正事要紧!”
“行吧!”
鲍杨摇了摇头,便走到木案前,木案后有一个记账的小厮,案上摞着各式各样的牌子。
他敲了敲桌子,居高临下道:“我点玉露姑娘!”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玉露是第一花魁,但花魁大选那晚,玉露一首《痒》却唱得他心痒难搔。
今天刺探敌情是一方面,还有就是看能不能把玉露给收了。
虽说她还是一个清倌人,但只要钱砸够了,不怕她不从。
却不料小厮说道:“玉露姑娘今天不上工。”
“不上工?”
鲍杨有些不爽:“这刚开张,哪有不接客的道理?”
小厮笑着解释:“今天我们天香阁的清倌人都不上工。”
“嗯?”
鲍杨也愣住了,压低声音对朴昶说道:“赵昊这是想靠着普通姑娘就把我们醉梦乡和芳菲榭干垮?”
“看起来像!”
朴昶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小厮:“把你们这最好的姑娘给我!”
小厮当即道:“好嘞!六百九十九钱!”
“嗯……”
朴昶淡淡应了一声,便解下自己的荷包,打开之后却愣住了,音调陡然提高了一度:“多少?”
荒国的货币,一金等于十大钱,一大钱等于十钱。
六百九十九钱,那就是接近七金!
啥姑娘啊?
镶玉了啊?
鲍杨人也气傻了:“赵昊想钱想疯了吧?”
小厮无奈道:“我们这里货真价实,因为成本就这么贵。您二位要是钱没带够,我可以给二位留一炷香取钱的时间,不过速度得快点,现在只剩十个姑娘了,六百九十九钱的只剩三个了。”
鲍杨:“……”
朴昶:“……”
他们都有点傻了,没想到赵昊竟然膨胀到这个地步。
咋?
把寻欢客的韭菜连根薅了,以后就不做生意了?
而且这么离谱的价格,竟然还快抢光了?
鲍杨直接将七颗金豆子拍在了桌子上:“行!我倒是要看看,你们都有什么成本!”
朴昶沉默了一会儿,也拍出了七颗金豆子。
小厮乐呵呵地把钱收了,扯着嗓门道:“三楼红浪漫,贵宾两位!”
鲍杨:“……”
朴昶:“……”
这青楼……画风怎么跟自己家开的不一样?
到底是我开的不是青楼。
还是说赵昊开的不是青楼?
有古怪!
绝对有古怪!
两人迷迷糊糊地上了楼,分别进入到两个雅间。
然后,鲍杨就更摸不准赵昊的套路了。
这床是圆的?
坐上去,里面还灌了水?
水床?怎么做到的?
还有这灯笼,为什么是紫红色的?
灯光稍显昏暗,充满着暧昧的气息,气氛烘托够了。
但是,姑娘呢?
鲍杨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到“吱呀”一声,屋里还有一个小门。
他下意识就望了过去,还没看到姑娘的脸,就先看到一双腿跨了出来,上面好像还裹着黑色的丝绸。
很古怪,却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终于,姑娘出来了,衣着却更加古怪。
通体紧身,将曼妙的身姿完美勾勒了出来。
暗香萦绕。
香得他心猿意马。
紫红色的灯光下,姑娘的容颜美艳的像引人堕落的玉面修罗。
“这……”
鲍杨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姑娘的食指阻止了。
朱唇轻启:“别说话,一切交给我!”
接下来,昏天黑地。
一个时辰后,鲍杨出了雅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恰好朴昶也出来了,便赶紧问道:“朴兄,感觉如何?”
朴昶也是一脸呆滞:“不记得啊!只记得我双手抓床单了……”
鲍杨:“那我比你强!”
朴昶:“你记得啥?”
鲍杨:“香……”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危机感。
该不会……真要被赵昊干垮了吧?
……
花船之中。
赵昊打了一个哆嗦。
梨诗愣了一下:“公子,我还没开始呢!”
赵昊摆了摆手:“你先出去,我这边有正事儿要忙!”
梨诗:“这……”
赵昊:“出去!”
梨诗还从来没见赵昊这么凶过,确定赵昊身体没问题之后,便匆匆离开了花船。
赵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进入了内视的状态。
第三颗文星!
开始闪了?
我只是青楼开张抄了一阕词,犯不着这么大动静吧?怎么感觉比千古名篇都要猛?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今天好像刚好赶到《西厢记》的最后一场戏。
难怪!
之前一曲《水调歌头》其实已经积攒了不少文气,如今加上完整版的《西厢记》,激活第三颗文星的确没有什么大问题。
赵昊顿时兴奋了起来。
前两颗文星,一颗启智,一颗明心。
启智文星直接提高大脑功率,记忆力和运算力拉满,五感敏锐到了极致。
明心文星则是洞悉人心,甚至在恶意不多的时候,直接泯灭黑气,简直就是防背刺的神器。
这两颗,没有任何直接战斗力的提升,但辅助作用出奇的强。
那么第三颗会是什么?
文宫之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一曰启智。
二曰明心。
三曰……枯荣!
“枯荣?”
赵昊愣了一下,枯荣这两个字太好理解了,只是放在文星之上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解,望着不断闪烁的枯荣文星,还真有所发现。
这枯荣星的颜色跟前两颗有所不同,前两颗都是白的,而枯荣文星却是黄绿交加,就如同嫩叶枯叶一般。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望向了窗边摆的花草,当即就抱了一盆过来。
“得罪了哈!”
赵昊十分讲礼貌,还冲花草拜了拜,随后便撕了好几张宣纸,将其填充得满满当当。
然后,端来蜡烛。
一把火!
花草虽然水灵,但架不住一张又一张宣纸硬烧,一阵又一阵黑烟过后,终于还是烧成了灰。
赵昊等花盆的土壤放凉之后,缓缓吟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只觉身体一凉,似有清风拂过,下一刻原本满是灰烬的花盆,立即有新芽吐出,不多时便长回了以前的样子。
赵昊惊了:“雾草!这个吊!”
烧成灰烬的植物都能长回来,那人能不能救活?
这可是究极奶妈啊!
天可怜见!
第三颗文星终于来了点实际的东西,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消耗,念诗前后文气并没有损失。
不过也不太对。
赵昊感觉事情恐怕不会那么便宜,赶紧进入了内视状态,果然发现枯荣星本来均衡的黄绿二色好像不是那么势均力敌了。
黄色光芒,好像多了一些。
一点点,不多,但能看得出来。
枯荣,枯荣,本来就是一个平衡。
赵昊瞅着重新变得水灵灵的花草,又来劲了,当即念道:“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这句诗一出,刚才还水灵灵的花草,飞快枯萎了下去。
而枯荣星黄光弱了些,重新跟绿光达成了平衡。
“啧啧啧!”
有点意思。
赵昊又盯上了,另外一盆更大的盆栽,几十张宣纸下去,烧成了灰烬。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仍然没有任何文气消耗,枯荣文星的黄绿光依旧保持着平衡,亮度都没有任何改变。
但有一点,念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后,黄绿光的不平衡趋势更明显了。
这……
赵昊好像明白过来了,枯荣星效果虽然很猛,但还是有容量限制的。
如果对方病太重,或者生命体太过旺盛,就算把所有黄光或者绿光给掏空,都不一定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若真是黄光或者绿光其中之一消失,会有什么后果?
赵昊不确定,但感觉可能会发生比较恐怖的事情。
比如绿光消失殆尽,只剩下代表衰败的黄光,自己会不会直接老死?
还有黄光消失殆尽,只剩下代表繁荣的绿光,自己的细胞会不会直接无限增殖,发育成癌细胞……
这些都是赵昊的猜想,但感觉好像有可能。
还是得稳一手!
不过虽然好像有些隐忧,但这霸道的效果,足以让赵昊爽好多天了。
走走走,回家好好研究一下怎么玩。
赵昊兴冲冲地离开了花船,却发现梨诗正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
“公子……你身体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
“我刚才看里面冒烟了……”
“哦哦!没啥大事儿,我就是搁里面试验了一下钻木取火。”
“哦……”
目送赵昊离开,梨诗表情愈发古怪。
钻木取火?
用啥钻的?
……
钟粹宫。
吴嬷嬷坐在床边,不断擦拭着姜芷羽身上的血水,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公主!你要是痛的话,就叫出来吧!”
一开始姜芷羽总不让她进屋,她还不太清楚姜芷羽的状况,但还是发现了不对劲儿,就去找姜峥汇报了一下。
最近几天,姜芷羽的情况每天都在加重。
虽然有各种补血益气,固本培元的丹药,却依然阻止不了病情加重的趋势,现在严重的时候,全身一大半的毛孔都在渗血。
也幸好姜芷羽脉象还算比较平稳,不然……
姜芷羽脸色苍白,随手拿毛巾擦掉脸上血水和汗水,勉强一笑道:“不碍事!也就是疼了些。嬷嬷不用担心,吃了这么多丹药,我现在血气旺盛得像头牛,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
“这哪能没事?”
吴嬷嬷急得直抹眼泪:“公主,我还是把赵公子叫过来吧!每次只要他来,你的病情就会好转,这次让他过来就不要走了!”
姜芷羽沉默片刻,缓缓摇头道:“不必!无非是饮鸩止渴罢了……”
她眼神稍显悲戚,又夹杂了几分冷意,随后却是无尽的茫然。
夜渐渐深了,症状消退了一些,姜芷羽终于还是在疼痛中缓缓睡去。
吴嬷嬷看着她略带痛楚的脸庞,心痛得如同刀绞一般。
揉了揉红胀的双眼,吴嬷嬷缓缓走出卧房。
门外,站着一道萧瑟的身影。
“皇上!”
吴嬷嬷叹道。
姜峥形销骨立,仿佛老了十几岁:“她还是不让朕看她么?”
吴嬷嬷点了点头:“可能,公主不想让皇上伤心。”
姜峥惨然一笑,她哪里是不想让朕伤心,她明明是体会到了母亲当年钻心蚀骨的疼痛,更恨朕罢了!
他看向吴嬷嬷:“御医已经常驻钟粹宫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叫他们!”
“是!”
吴嬷嬷连连点头。
目送姜峥离开钟粹宫以后,吴嬷嬷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姜芷羽病情反复,都是她在照顾,一天下来已经不堪疲累,她也准备回房睡了。
却不曾想,刚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黑衣人。
这黑衣人……
吴嬷嬷吃了一惊,虽然她入宫以后才开始修炼,但也靠资源堆到了七品境界。
可眼前这黑衣人的出现,她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你……”
“我是芷羽的姑姑。”
黑色面巾下,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吴嬷嬷有些错愕,看到中年女人拿出一个代表身份的木牌,才缓缓松了一口气,行礼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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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一万零四百字。
打完收工~
大家一定要早睡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