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殿下……”
她流露出不情愿,文凤真郁闷地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脸。
她越抗拒,文凤真越想问她要个孩子。
在王府里她被锦衣玉食地养着,性子却越发内敛胆小,原本养了一手光滑玉洁的殷粉指甲,因为不想他每回落在里头,将他抓得到处是红痕。
他觉得不痛不痒,反手握住她的腕子,将她每一根手指细细地亲过。
他亲这些手指的时候,瞳仁一丝不晃地盯着她,极认真。
然后文凤真将她抱在大腿上,亲自把她的指甲剪了。
那天夜里,她在他怀里,委屈地红了眼,想哭又不敢哭,捂着嘴,畏惧地看了他一眼。
文凤真嘴角微翘:“抓别的地方还好,不准抓脖子上,如今是酷暑,不能让三军心生不敬。”
他又叹了口气:“不过平日里用毛笔在你身上写了几个字,就这般记仇。”
“我怕我死了,你成了寡妇,你生得这样美,过不久便会改嫁,我本想在你身上留个印记,又知道你怕疼。”
辽袖正迟疑间,他起身,拿了一柄骊珠,少女将小小的身子缩在墙角,像只受惊的小猫。
她浑身涌起了莫名的寒栗,身子软绵绵的,眼底浸润了汪汪水红。
“殿下,您拿刀做什么……”
文凤真无声地叹了口气,平日的冷漠凛威被刻意收敛。
他漫不经心地坐着,将骊珠对准了自己的右手,伸出雪白腕子,用那柄骊珠,不紧不慢地在上头一笔一划,血珠顿时溢出。
他在他自己身上刻了两个字,她的名字——辽袖。
血肉翻开,深刻猩红,他仿佛感知不到痛楚,一贯的云淡风轻,用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故意在她脸颊上抹了两下。
少女的瞳仁倒映出他妖异俊丽的面容,心头颤栗,深深的恐惧。
文凤真牵起嘴角:“我要是死了,你就凭这个来认我。”
*
“辽姑娘,你没睡呢。”
文凤真不再看翠竹,蓦然发话,将她的心神拉回来。
辽袖睫毛轻颤,低头给他行礼。
文凤真维持着缄默沉寂,呼吸略重,她一低头,脖颈腻白,清瘦羸弱。
这个小姑娘,眼神总是闪躲不安的,眼角被逼出的泪珠摇摇欲坠。姝丽脱俗的面庞染上绯红,她每每面对他,总是慌张无措,声音又细又小。
她穿着再正常不过的打扮,却令人心生躁意。
这算什么,欲拒还迎么?
他想到了那个难以启齿的梦,涌起不该有的燥热,眼瞳顿时冷冽下来。
文凤真收敛目光:“本王是来接至仪的。”
他经过辽袖时,顿住了脚步,辽袖在他肩下,比他矮许多,弱不禁风,怯生生地瞟了他一眼,又低着头。
她整个人落在他眼底,脸上由红转白,由白转红,令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冯祥搬来了很多瑞香花,可是没有一种是她身上的香气。
她甜甜的,又很软,闻了叫人安心。
辽袖听见他的声音,极清晰地落下来。
“你也认为,至仪同曹家和离了更好么?”
辽袖稳住心神,轻声开口:“是。”
“为何?”
“因为不值得。”
文凤真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什么是不值得?”
辽袖没抬头,轻声说道。
“世间哪有这么多破镜重圆的美事,若一切后悔了便可以弥补,倒轻易了,人活一世,总要长个教训,不要重蹈覆辙才好。”
他盯着她说话的唇齿,不经意将目光放在这里,想伸手剐两下她的下巴,一定触感柔软,微张的红唇勾人极了,贝齿湿漉漉的。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看下去了。
文凤真一声轻笑。
“我与辽姑娘你,所见略同。”
辽袖刚想转身回屋,听见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回,携了陌生的意味。
“辽姑娘,那天夜里的烟花——”
文凤真觉得说出这句话的自己可能疯了。
辽袖脚步一滞,听到这句话,脊背一紧,头脑顿时空白。
“你有没有想过,本王为何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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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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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上万部免费看。十六章
“那晚的烟花灯会, 全城百姓都瞧见了,这样的热闹不常见, 他们一定十分感念殿下。”
她低眉敛目, 细声细气,错开了他的话茬。
辽袖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撒谎时, 眼神下意识地往左看,袅娜身姿掩在狐裘中, 衬得柔软风流,耳边垂落几缕碎发, 脖颈染上一片粉红。
文凤真专注地盯着她, 才站了这么一会儿,她就有些受不住,若以后遇上个没钱没本事的男人, 还不得日日忍气吞声地哭。
这副娇气身子, 酷暑时禁不住一点闷热潮湿, 严冬就喊脚冷,那夜病得昏迷, 还不自由主地将脚抵在他小腹,谁教她的?
“殿下,我可以走了吗?”
她心虚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紧张之下咬住唇瓣, 留下淡淡齿印,诱得人喉头微动。
他凤眸携了一点微暗情绪,有些心烦, 想用指腹顶开她的唇齿,假若她羞愧难当地躲, 只会让人停不了手,欺负得她唇瓣都红肿了不可。
还好他一向自制力极强,没真的探手过去。
文凤真别过眼,淡淡落下一声:“嗯。”
他不言不语,掠过她,留下一地僵硬气氛。
关了屋门,辽袖心跳依然剧烈,稳住急促的呼吸,平静的面庞下已是惊涛骇浪,纷乱如麻,待到情绪平稳,思绪飘荡很远。
文凤真一向记性好,他是记起来了吗?
儿时,家乡东川离京城极远,毗邻南阳,常年受到南阳侵扰,劫掠粮草布匹,苦不堪言。
小镇庙会,辽袖姐弟两个,因为模样生得玉雪可爱,被花钱雇来在灯会中扮闹神的金童玉女。
柳绿的小蒲团,一人坐一块。
辽袖眉心点了一颗红痣,穿着吉祥精致的红绸裙,厚实地围了一圈儿绒毛,衬得她一张小脸玉白如瓷,娇憨得让人想抱起来哄。
她小手拽着黄绸,在鲜花轿辇中,见谁都是唇红齿白地一笑,模样本就乖巧可人。众人都在议论这是谁家的小闺女,这么懂事,不哭不闹。
闹神的班子饿得饥肠辘辘,一块儿在酒楼吃饭时,南阳的一群军爷凶神恶煞地一扬手,百姓纷纷避之不及。
众人心里敢怒不敢言,这里可是大宣境内,却因为离京师太远,鞭长莫及,由着南阳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帮南阳军痞醉气冲天,骂骂咧咧。
“好日子到头了,这几日管得严,大宣皇帝派了徽雪营过来,鬼见愁,只怕一场苦仗要打了。”
“怕什么,大宣没能人啦,领头的小将军才十四岁,只怕毛都没长齐,尿都撒不直吧!哈哈哈哈,这不是送上来的头等功吗?”
一个军爷红眼睨向了辽袖,吓得她眼眶泛泪,在老班主怀里瑟瑟发抖。
“小菩萨,过来,爷赏你两口酒。”
军爷一只粗黑的手指,捏住辽袖的下巴,她瘦弱可怜,一张小脸敷粉,唇殷如朱,楚楚可怜的美人胚子。
辽袖战战兢兢浑身颤抖,失了羽翼的小鸟雏,哪里碰见过这等凶神恶煞的主儿。害怕得盈盈含泪,哭都不知如何起调。
这些南阳军官,在东川欺男霸女,肆无忌惮,哪有人不要命地招惹?
蓦的,隔了一道帘子的厢房内,落下一声冷笑。
“头等功?我看你们是头一个送死吧,大宣人才济济,徽雪营坚不可摧,未尝败绩,就凭你们这些狗一样的人,别做梦了。”
帘子内,背坐着一个斯文矜贵的少年,一面说话,一面不疾不徐地饮茶。
军官们怒不可遏,纷纷拔刀,没想到被一群雪甲军团团围住。
年仅十四岁的文凤真掀开帘子,从容不迫地踩过尘嚣。
他身后跟着一批锦衣携刀的高官子弟,宝刀琳琅,行动间流光溢彩,贵气逼人,都是父族派来历练的。
文凤真被簇拥在中间,一袭黑氅,压不住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皮肤白得像发光,无人能移开目光,举手投足间优雅,果断得不容人置疑。
天生的发号施令者,上位者的贵气与压迫。
辽袖看怔住了,他比庙会上饰金粉的观音还好看,白袍簪金冠,龙章凤姿,鼻梁高挺,一双乌瞳深邃,仔细一瞧,携了流光溢彩的琥珀色。
十四岁少年,已经生得出挑峻拔,不容人忽视的漂亮。
他淡淡扫视一圈,目光落在辽袖身上,略微停顿一下。
小姑娘时狼狈不堪,可怜巴巴泪珠满面,油彩糊花了小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