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尚书省左丞之女,渤海公夫人,在她们的印象里,应当更为通情达理。谁知这位听后满脸冷漠。
“她不是我家的人,而且抢的又不是我的夫君,我能有甚么触动?”玲珑开口反问。这话问的着实诛心。
邢氏的女儿被她这话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玲珑听出邢氏有许多话没说,照着邢氏堵她的这个做派,恐怕平常也是彪悍不让人的做派。老头子被管了一辈子,老房子着火遇上个温柔娇娘,不想被老太婆管着了。不顾夫妻情分,想要撕破脸皮。
这种戏码她看了不下数次,若是是和她关系亲密的亲戚,她说不定就抬抬手帮忙了,可偏偏不是。
而且面前这群母女,一副她不帮忙就是她没良心的架势,她还真不乐意出手。
“就算夫人不想管,恐怕也要照料一下族里其他小娘子的名声吧。”邢氏不甘心,好不容易到她跟前,却得了面前小姑娘轻飘飘一句话。
“娘子难道没有事先打听好么,我家中除去我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女儿。只需旁系……我连她们的脸都认不清,她们如何,和我又有甚么关系?”
玲珑根本就不把邢氏的威胁放在心上,“七娘能让四中郎将休妻另娶,想来也应当有别的资本吧。”
邢氏沉默不语,那个小贱人和死老头子背着她,竟然有了孩子。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儿子,老头子上蹿下跳,死活要休妻。苏七娘的父亲是白身,但叔父却在朝廷做官,还有个渤海公夫人的堂妹。有这么一帮亲戚,自然不能做良家妾。
玲珑看邢氏的脸色青青白白的变来变去,她斯条慢理的喝茶,茶叶是住持亲自叮嘱人送来的。从南朝送过来,照着北朝的习惯磨成了粉,被滚水冲泡过后,泛着一股黄。玲珑心里感叹上好的茶叶,竟然就这么被糟蹋了。
“既然话都说清楚了,那么还请娘子自己去找帮手吧。子不教父之过,你应当去他们家门前闹,而不是找我。”
玲珑施施然起身,连半点眼神都懒得给她。
想要让她来主持公道,也要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情。
玲珑径直走出去,邢氏一咬牙,“求求夫人!”
“其实求我也没用,你就算把七娘给杀了,恐怕他也不会回心转意。”玲珑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玲珑站在门口,回头过来,“你和他没有儿子,女儿也都已经出嫁,他不顾多年的夫妻情谊,那么你还借我的手干甚么,直接动手打死不就好了。狗男女讲甚么客气。”
元泓站在外面,见到玲珑出来,他看了一眼门内,“那些妇人是不是对你说了甚么不恭敬的话?”
他的话语到了后面,语气发冷。玲珑伸手环住他的臂膀。
“没有,她就是想要想要我帮她忙。”
“帮忙?”元泓冷笑,“还没见过请人帮忙,这种做派。”
“和我家的一个姑娘有关系。”玲珑都快忘记还有苏惠这人了。
苏惠在她家,恐怕也就比侍女好那么一星半点,她每次回娘家,都没有见着苏惠。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出息了。
玲珑抱住他的胳膊,几名僧人过来,见到两人亲密如斯,不仅念了一声佛号,退避到一旁。
玲珑想到邢氏夫妇,抱住元泓的胳膊不由得紧了些。
寺门外,已经有人准备好马匹,元泓扶她上去,而后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玲珑整个靠在他的胸膛上。
“那些人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出言冒犯了?”元泓说着,去看身后的亲兵。
他作为武将,一身杀气,杀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挥刀的事。人命在他眼里也值当不了多少。
既然惹怒了小妻子,那么那几个妇人,就算不死,也得狠狠的受一番教训。
“不是。”玲珑敏锐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
“只是听她说,自己和夫君夫妻几十年,结果因为一个小女子的肚子,闹得这般夫妻反目成仇。”
玲珑说着放任自己完全靠在他的胸口上,“这几十年的夫妇呢。”
元泓知道她又胡思乱想了,其实说来他也有几分无奈,明明是别家的事,偏偏她喜欢往自己身上想。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对你已经把一颗真心全都挖出来了,你自己摸一摸,它还热着。”
元泓叹气,他并不喜欢和人解释什么,但对着她,所有的所有全都耐心全都在她身上。他愿意用所有的等候去抚平她心头上的所有不安。
“你喜欢我甚么呀?”玲珑终于问了,她其实也不是很明白元泓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那夭夭喜欢我甚么?”
玲珑动了动,两人在马上看着循规滔距,实际上,她的背能感受到他肌肤的热度。
“见色起意。”玲珑好半会直接答道,“我那时候想,你是我见过的最俊美的男子。”
元泓在后面笑,“那我也直说,夭夭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如此大胆的女子。”
她大胆热情,眼里炽热的情感,几乎将他的冰冷全都烤化。
这样的火热,他首次遇见,明明知道不该,却还是伸手去握了。幸好他将她整个人牢牢的圈在怀里。
“所以,一生一世,也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男子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玲珑羞涩一笑。
她侧首躲开他火热的吐息,“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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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镜子
甜言蜜语这东西, 若是不爱, 听那么一段时日,就听得腻烦了,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玲珑听多少次, 还是觉得甜蜜。
“真是想不到, 道长甚么时候变得如此甜言蜜语。和你刚开始的时候不一样。”
她骑在马上,就那么靠在元泓的胸口,亲密无间,才不管这还在外面。她随心所欲惯了,嫁人之后, 元泓几乎所有的事, 都顺着她来,玲珑也掌控好里头的尺度, 这些旁枝末节, 谁也管不到她头上了。
“说的这些话, 就你一人听到了还不好?”元泓一手揽住她的腰。前后全都是侍卫, 路人见着这么一副架势, 完全不敢往马上看。
元泓说着, 把她往自己这里抱的紧了些,“反倒是你,初见面的时候, 油腔滑调。”
“那能叫油腔滑调么?”玲珑哼了两声, “那叫会察言观色, 会说话。我若见面就是感恩戴德,你恐怕才不会放在心里吧。”
元泓哑口无言。
她这张嘴,厉害的不行,几句话下来,就能叫他说不出话来。偏偏他就是喜欢她这样。
“我长得那般貌美,但你当初看我和看石头一样,若是嘴上还老实,恐怕我在你眼里就和平常女子无异。那我岂不是不能一亲香泽了。”
她说着,往前方看过去。身份高就是有这么个好处,坐在马上,只要不当街宣淫,没有人敢直视她。
“胡说八道。”元泓面色有些热意。
他到底是真正经,而不是假正经。哪怕在玲珑面前,把那层正经去了,露出其下掠夺的本性,他也改不了修道对他的影响。尤其玲珑这还话带调侃,分明就是不要他好过。
“怎么胡说八道了。”玲珑语带笑意,“难道你不美不香?”
这就是故意的了。
元泓低头下来,“比不过夭夭。”
玲珑有些意外,还以为他会害羞呢,谁知道竟然反将一军。果然是人学坏了,也跟着她一道油腔滑调了。
想是这么想,可玲珑眉梢还是带了几分春意。对元泓那番话,很是受用。
“真哒?”玲珑抬首问。
元泓低头下来,嘴唇在她散落在脸侧的发丝上蹭了蹭。
今日出了邢氏那么一档子事,玲珑出游的兴趣不减反增。难得和元泓出来一次,自然是要好好利用到。四中郎将家里如何鸡飞狗跳,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元泓见她兴致勃勃,带着她去别的地方走了走。
最后玲珑闹着去瑶光寺。
瑶光寺是皇家寺院,也是贵妇们的出家地。后宫后妃,在争斗中落败的。若是对手大人有大量,废黜封号,在瑶光寺剃发出家。
除去那些落败了的后妃,还有不少是出身高贵,死了夫婿,又或者不想嫁的贵女,直接带发修行在瑶光寺修行。
瑶光寺身后是皇家,修葺的格外豪奢。里头的尼姑出身不凡,都有专门的奴仆服侍。比起宣讲道义,倒是更像个天生的享乐地。
寺里的人知道元泓和玲珑的身份,不敢慢待,特意带了人过来,领着他们在寺庙里游玩。到底是女人多,瑶光寺寺内的风景和外面全是和尚臭男人的寺庙完全不同。
因为寺中出家的多是嫔妃贵女,所以风景特意修的秀美。颇有南朝的秀丽韵致。
玲珑在婢女的带领下在小道上慢慢走。
玲珑走的有些腻了,直接让领路的婢女退下。元泓伸手牵住她的手,小道道路修的平坦,但他还是握紧了她的手。免得她一时不慎踩到那个没有修好的小坑里。
“怎么把带路的给退下了?”
元泓说着,手里握紧了几分,免得自己握得不紧,她踩到了哪里。
“又不是来见甚么人,瑶光寺也就这么大,我们两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有人带着,看到的是她想要我们看到的风景。凭甚么要让别人来做我们的主。”
一番歪理说的头头是道。
元泓自然是顺着她来,她好奇心浓厚,到处乱走乱晃,元泓就跟在她身后。路过一处隐秘山丘的时候,听到一阵摩擦声响。
元泓听到那个声响,眉头一皱。他知道这地方是妃嫔贵女们寻欢作乐的地方,这些女子名为出家,其实在尘世里活得比谁都要舒服。
他拉住玲珑就要转身离开,玲珑却笑嘻嘻的摇了摇他的手,示意他留下。
玲珑这是第二次撞见别人好事,第一次是算计于六郎和苏惠,带着一大帮子人过去抓奸。第二次在寺庙里见着,哪怕早就听过不少传言,但是真的碰上还是第一次。
玲珑拉着元泓躲在山丘后面,听着山丘那边的声响,元泓不想听这个墙角,但玲珑满脸兴奋,都躲到这里来,自然是要看个热闹。
“有甚么好看的?”元泓只想伸手揉太阳穴,他就应该拉上她早些离开,谁知道他竟然被她这么拉着过来了。
“你若是想看,回头我叫人做个镜子,对着我们的床榻。到时候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元泓这一顿骚话说的玲珑哽了下,拿着镜子对床,亏他能说出来。
玲珑见他眉眼间竟然没有半点说笑逗弄的意思,是认真的。
元泓比划了一个尺寸,“这么大的,应当能让夭夭看个够了吧?”
玲珑扑上去,一下把他压在山坡上,在他手臂上浅浅咬了口,“你何时变得这么坏了?”
还弄个镜子,她到时候恐怕是要被他弄散架。
“我一直都是如此,难道夭夭没有发现么?”元泓被玲珑在手臂上咬了一口,他反手过来,就是把她一把抱住。
此刻正好后面的男女完事了,一阵整理衣衫的窸窣声,从那边传过来。玲珑趴着,伸头去看,见着男的出来了。
正好人还是她认识的,是一个宗室,赵王的儿子。她一把将元泓拉过来,过了好会,女子也出来了,清河王妃尔朱氏一面整理裙裳,一面将发鬓弄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