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包围,那口薄棺缓缓入土,火焰在黑夜中燃烧刺目,烧黑的黄纸满天飞,空气弥漫着萧条苦涩的气味。
沈甜早已站不稳,是林安安一直扶着他,才能勉强靠在林安安身边。
一身素缟的女子跪在地上抽泣,几度喘不过气来,她身边的大娘扶着她,嘴里不断的安慰:“女婿若是看到你这般,走也走的不安心啊!”
“闺女,你就让女婿安心的走吧。”
“让他入土为安。”
“莫要哭了……”
一旁的村民你言我语的也劝解了起来,但总有几个刺头,说出来的话不那么中听:“成婚这么久,你竟一个娃子也没有生,这下好了,人没了,娃子也没有,这是断了香火了!”
“真是没用的女人,不下蛋的母鸡!”
“生不出娃子,还克死了男人,简直就是霉星!”
风将这些话语吹入沈甜的耳里,沈甜的眼神明明灭灭,化作一片漆黑。
林安安发现她不对劲,用力掐了她一下。
沈甜却不知疼痛,用一双阴沉沉、空洞的眼盯着那一身素缟的消瘦女子背影。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阴沉冷飕飕,女子背脊似有一道凉风,她缓缓地转过头来,四目相对。
沈甜空洞黑漆漆的瞳孔盯着她,脸色沉沉死寂。
女子吓了一跳,眼神闪躲,忙转回身,背颤抖了起来。
明显是心虚。
林安安眯起眼睛,再去看沈甜,果然,沈甜也是看出来了,沈甜的眼神更为漆黑阴森,就像黑幽幽的深渊。
人散尽,一座孤坟立于山头,一地黄纸半焦半灰。
沈甜挣扎了几下,林安安并未再阻拦,松开了她。
沈甜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向那青石墓碑。
肉身以毁。
他还能回来吗?
眼泪滑落眼角,苦涩的让人心尖颤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打着寒蝉。
山上的风凉,夜风飕飕往领口钻进去,凉到心底。
仿佛身处深渊底的冰窖,想要拼命往上爬,可一次次却滑落,没有一丝希望。
就像是她与他这一路,他失踪后,她发了疯的寻找,却得来的是死讯,后来又得知他活着,找来,却见牛车一幕,他已有妻子,就像是爬到深渊口,却又滑了下去。
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深渊底的冰窖度日,可有见到了希望,原来他已经不是他,是外来者占了他的身体。
她再一次努力的寻找,跨越时空之门,穿梭无数世界,一次次的看到希望,一次次的绝望,就像是爬上深渊,又一次次滑落。
这一次,终于有了他确切的所在,就差一口气,只要问清楚这具肉身,就能去寻找他,将他找回来。
可这具肉身却死了!
就像是已经整个身体爬上了深渊,就差一脚就彻底脚踏实地,眼见光明,却又因为深渊口的碎石滑到,再一次跌入深渊底冰冷的冰窖,冷得彻骨,透心的凉。
“不是他,不会死的……”沈甜低低呢喃,忽然蹲下身,徒手去刨土。
见状,林安安忙上前拦人。
“不是他,棺材里一定不是他!我不信是他!”沈甜奋力的反抗,坚持要去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