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已经把头发高高竖起的女生斜了他一眼,“谁不知道你王兴朗跟梁戍星是朋友,想进他的公司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今天就是来走走过场,当然觉得这没什么,我们可是准备了大半年,再过十来天高考,还真没工夫想你那些真艺术。”
“你以为我想去,圈里娱乐教头头把交易是沈方舟,他手底下签过多少人,红过多少人,又瞧过多少人,想进他的公司一两句话怕是不够,”男生说着开始打量女孩儿,鄙视道,“而且就你这样儿的,真的,陈瑾行,别说他不来,就算来了要是能往你这儿瞅一眼,我就跟你叫姐。”
“就算他瞧不上我,也对你这种装逼自恋的弟弟没兴趣,”陈瑾行说话呛人,加上一脸攻势的彩妆,气势上撵着男生过。
王兴朗估计被气得够呛,但到底没真动火儿,就是跟女生吵架憋气,又忌惮陈瑾行强势,心里憋着火没出发,转身的时候袖口儿力道大了,蹭着在他旁边喝豆浆的岐林。
赶巧王兴朗穿的是纯黑色的西装外套,里头搭配的高领衬衫颜色也深,大片白渍从袖口一直到肩膀稀稀拉拉一路,有些顺着袖口儿钻到里头。
上半身估计废了。
“日,这他妈怎么还有个人啊”王兴朗用手指捏着胳膊哆嗦,冲着岐林使劲儿甩了甩,加上刚才憋着的火儿,嗓子里吼出来的话都有点抖,“你哑巴了,在这半天了,也不说话,现在怎么搞啊”
“你现在省点时间,去对面洗手间,衣服还有救。”岐林扫兴,对着垃圾桶把剩了半截儿的豆浆纸杯一块儿扔了,打算去个清静的地方,再最后看一遍。
但是对方貌似并不打算聪明着来,“你的问题,你要给我处理。”王兴朗口气强硬,站得挺直,把胳膊伸出来,就放在岐林前头,“还有15分钟开始考试,你告诉我怎么救”
“你要是听不懂人话,回建议你回去学汉字,”岐林用手里的档案袋儿把那条碍事的胳膊挡下去,“是你的问题,如果成年了就要学会自己处理。”
王兴朗拔高声调,“你敢这么跟我讲话”
“为什么不敢”岐林波澜不惊。
一冷一热,话里就开始冒烟。
周围的知了显得更吵,趴在绿油油的叶子上,躁动的震颤的翅膀。
温度随着时间攀升,学校里头的烤漆路上开始滋滋冒油,两个人中间的火气,一点就着。
刚才跟梁戍星呛声的陈瑾行站在岐林边上点点他的肩膀,“马上考试,犯不着跟他生气,你就去水池边把他的衣服用水擦擦,好料子一擦就掉。”
陈瑾行面儿上在帮王兴朗说话,实则心里头向着的是这个男生,因为他知道王兴朗的脾气,自己从小玩儿到大自己跟他闹就罢了,但是这个男生看着穿的普通,加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坐在这儿背书,也就知道他多在意这场考试。
估计也是一大早就赶来,希望从这里翻盘的普通人。
而且在这儿考试的有个定律,长得好看的人一般不怎么遮掩,恨不得把自己脑袋360度围着转一圈,都生怕有人错过了这张a脸。
但是看这个男生捂得这么严实,估计相貌平平,指望初试用实力翻盘。
确实犯不着跟王兴朗在这儿纠缠。
“王兴朗来头大,所以犯不上,真的,”陈瑾行挡在两个人中间,话是轻声对着岐林说的。
“谢谢,”岐林朝着陈瑾行道谢,还是抱着材料往前走,之后自己胳膊就被王兴朗抓着纠缠,“给我道歉。”
所以现在的状态已经完全没商量,连刚才跟他拌嘴的陈瑾行现在都不敢说话,因为她分得清,
现在王兴朗是真生气了。
而且她几乎可以断定,程度是今天的考试可以去他妈的那种。
王兴朗从小娇生惯养惯了,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碰这么硬的钉子,爹疼妈爱,甚至连一块玩的好的兄弟在圈子里都有一席之地,他想走的这条路,很容易。
所以他刚才只是生气,现在估计就是想单纯毁了一个陌生人的前途。
一个对王兴朗来说轻而易举,而对别人来说要花费半生努力的前途。
现在这个局面,她劝不了了。
周围充斥着矛盾的人,尽想着去前头占个好位置,又舍不得后头发生的热闹,就都站在中间往这瞧。
“怎么还能闹起来那是谁呀”因为临场的压力,大部分人都放弃了复习,尽量用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来分散焦虑紧张,“正常,王家的那个小子,见了谁都要咬一咬,就是可怜了被他咬的那个人,考试算是废了。”
乳白的三层小楼上,喇叭开始叫唤,“请今天参加初试的考生,到三楼集合,凭借抽签签到表到后考试进行准备,重复一遍”
“王兴朗,算了,听说今天真的有娱乐公司来人,上车换一件就成了,”陈瑾行压着他的肩膀靠近,“这次考试叔叔可说了,考不上就得乖乖回去复读,你要是想在家里就得再被捆一年,就闹,往死里闹,后果自己掂量。”
陈瑾行觉得自己两边儿的话够多了,就靠在一边儿看发展。
喇叭声儿催人,人头就一波一波儿滚涌着往三楼走。
在楼下的石廊亭里,现在就只剩了三个人。
可能是陈瑾行最后那句话把暴躁的王兴朗点了个半醒,王兴朗扯着岐林胸口的资料牌,剜了眼上头的名字,字都是咬碎了才念出来的,“我记着你了,考完试你等着,就你这种连脸都不敢露的,还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