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媳妇我格肉,心肝肉啊呀宝贝肉。(){我.}。阿林是我手心肉,媳妇大娘侬是我格手背肉,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婆舍勿得那两块肉……”
伍建设还没有走近,就远远地听到二楼的窗口传出《碧玉簪》中的名段《手心手背都是肉》,伍老爷子是绍兴人,惯爱听越剧,还曾把小七送去西城区文化馆小百花越剧团去学过。
小七学的不是小生,也不是花旦,也不学老生,她学的是老旦,尤其是那一段婆婆去劝媳妇的段子,师从“周派”,她一开口,曾有人当面称颂,乃有“周宝奎”老师之神韵。
此时,那正在唱的不是小七,又会是何人?
“这几天一直在唱这个?”伍建设把人带回来,就将人丢在这里,不许她出来一步,他自个儿到是外头办事,办的是什么事?
多的很,一件件一桩桩的,都是非得由他出面处理不可,他经手的事,都是见不得光的,见光了,也没得他什么好果子吃,要说是什么身份,那就是个惹人嫌的“清道夫”,把别人的路子给清出来,还没有人给他好脸色看。
事情总是这样子,说“清道夫”还是给他留几分面子,在那些个觉得自个儿精贵的人眼里,他就是个给钱就能办事的,给钱就成,别的也别谈,银货两讫,要的是懂行的。
“小姐想出去,我给拦了。”
那人显的有些福态,面上带着几分严谨,在望向伍建设时,那目光透着个恭敬,不知道是流于表面,还是骨子里都一样恭敬,只有她自己知道。
伍建设微微点头,“李姨,你歇着吧,这几天也是累了你的。”
他说的很客气,要是二楼的小七看见,总会是取笑他的故作姿态,话一说完,他已经上楼,还没推开门,双臂一动,似弄起水袖般,嗓子眼里已经出声:“婆婆啊,你的是媳妇重生啊母,婆婆的恩德铭记啊腹,夫妻不合,世间有……”
他拉起嗓子,唱得极为投入,就是那个神情也表露如戏中的李秀英一般委屈,门让他的身子挤开,人已经进去。
不是音响里的声音,小七站在落地窗前,手里似乎是作势捧着什么东西,正要自己一个人唱下去,谁知道,横空插来一个声音,她眼神一暗,已经把萦绕房间的音乐给关了。{}
伍建设到是不介意,没有住嘴的意思,反而把后面的都给唱下去,“唯有我是不明不白受折磨,我不愿与他夫妻合,只好辜负你老婆婆……”
唱到这里,他望向她,那眼神,摆明的一种态度,就是要她接下去,就算是没有伴奏也要唱下去。
小七没有打算再唱,好好的兴致都让他给破坏,这几天除了吃饭下过楼外,她还真的哪里都没有去,不是不想出门,而是不能出去,一步也出不去。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她都没有回头,都不稀得看他一眼,就是他装腔作势的接着唱,也是没有半点好感,更不愿意回快起小时候的事,再想那些,也只能叫她自个儿难受,何必要跟自个儿过不去,“伍建设,你说吧,想叫我做什么?”
她问的很直接,双手环抱在胸前,背对着他,人站得很直,似将自己直成挺拔的松树般,连寒冷的冬天都不会叫她低下腰,除非是把她的腰直接压断!
伍建设对她的态度,没有半点的不乐意,大踏步地走过去,长臂一揽,就把人揽入怀里,圈住她的腰肢,倾下头,对着她的眼睛,“这么急,可不像你。”
知道他没用力,她是用双手推开他,很用力地推开他,看着他往后退了一步才站稳,心里头极为气闷,却又是很理智的知道自己拿他没有办法,一丁点办法也没有,“那么你说怎么样才像我?”
她仰起小脸,唇瓣间不是粉色,而是涂抹着橘色,让她的小嘴儿一下子就显的亮许多,连带着那问话的表情都是十足十的挑衅,眼角还微微上扬,那边的嘲讽,显而易见。
他的回应,上前一步,动作迅速地搂住她,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落入他怀里,那些个防身术在他的面前,完全没有必要拿出来现,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惊惶不定是她惟一的,却是压抑在心底,努力地装出冷静的模样,这就是她,还没想到他要做什么,他已经倾下头,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她的唇瓣。
下一秒,他的双臂已经放开她,自个儿伸着右手食指,往他自个儿的嘴唇上轻轻的一抹,显然还不够,他还意味深长地从唇的一边抹到另一边,视线勾着她。
可是,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做着这样亲密的动作,叫人真是觉得很诡异。
这货是在勾引她吗?
小七忍不住要这么想,又觉得他那个表情着实不太到位,至少表情再柔和些,板着一张脸做这么个样子来,真叫人倒尽胃口,她张开双手,试图捂住他的脸,不想再看他一眼,“伍建设,你就不能叫我安生点?”
伍建设做的什么事,她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儿的,要是真不知道,那些个日子,在他身边算是白待了,那种似在炼狱中煎熬的生活,她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想起来,眼神一暗,嘲讽更浓。
“安生?”伍建设重复着这两个字,露出些许玩味的笑意,“想不到我们的小七还知道什么叫做安生,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是笑着,却比她的态度更犀利,就是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能叫她浑身发冷。
她想抱住自己,又觉得这个姿态太过软弱可欺,便还是仰着小脑袋,似乎是满不在乎地瞅着他,那嘲讽的笑意始终未见从她的脸上淡去,“我还以为你不懂,刚才还以为话要白说了,说吧,你想怎么着,我受着就是,不是没受过……”
话说完,她已经去动自己的衣物,也不动上头的外罩衫,而是一手撩起裙摆,自个儿就要去扯棉质底裤的腰儿,就当着大开的落地窗,更是当着他的面,一点害羞的样子都没有。
她早就不是什么不知事的女孩儿,与于震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在于震之前,她是就已经失去纯真的权力,现实总叫人一夜成长,再不是生活在蜜糖罐里的人儿。
生活也叫磨砺的人的脸皮厚上许多,她现在就是,当着他的面,当着大开的落地窗,就敢自个儿扯自己的底裤,举止很大方,就像是在吃饭似的,黑色的眼睛就看着他,还笑着,虽说是嘲讽的笑意,到底还是笑着。
手一动,身子一扭,那低低地托着腰肢儿的义裤就往有些往驱势,她这回到是冲着他一个咧嘴,就想一股作气地把底裤拉下来完事——
可是,她的手,让一股子力道给紧紧地抓住,快掉下来的底裤要掉不掉地挂在双腿间,他的手,正隔着薄薄的亚麻裙子,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往下褪。
“怎么呢,一来就是这么个大手笔,想叫我感动死?”他笑话她,那是相处多年的情人,而不是身有狗血家族旧史的一对叔侄女。
他话是这么说着,那手到是个不安分的,已经是故意地揉弄她的手,让她自个儿的手险些抓不住那底裤,要说吧,她自己脱,还是觉得没什么事儿,反正总有这么一次,还不如自己主动。
她想的太好,也算是把伍建设的性情摸了个透,可到底没猜着喜怒都无常的人,那根本不能按常理来推断,笑得越乐了,“干吗叫你感动呢,我还指着你大发慈悲,放我一马呢,这不是怕在你手底下吃疼,自己就主动点,你说是吧?”
有时候,作贱自己,不过是为了叫自己少受点苦头,什么死不死的,还真就是没想过,可能不太坚强,选不了那一条路子,就是想活下来。
所以,她戒了毒。
再、再也不会踏进去一步!
“哟——”他笑看着她,眼里聚满了宠溺之色,“才多长时间没见,我们家的小七也变得伶牙俐齿了,真叫你小叔我受不住了。”
话这么说,他的手已经箝住她的下巴,叫她维持着仰脑袋的动作,不肯放开。
那力道很大,大的她都觉得下巴处火辣辣的疼,比起柳成寄那一下,真是没留下一点儿力,全数都招呼着她的下巴,她想说话,嘴巴试着一动,“呜呜呜——”
不是哭声,是她想说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想说什么?”他凑近她的鼻头,静到连她鼻间几不可见的汗毛都给看见,“小七想说什么?要不要再说一次?”
要是她真能说出来,恐怕挤出来的话就是:你去死吧——
“我们小七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见?”他说着,忽然间又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自己箝住她下巴的手,“是不是疼了,那我放开点,现在怎么样?”
下巴处,她觉得明天看到的可能已经是淤青,按着那位不留情的作风,这个是无庸置疑的,这还是好的,以前他做的可不止这些。
她的想法真淡定,她不由得又笑了,笑得人都快要站不直。
伍建设自是搂着她,没有放开的意思,瞅着她笑开来的样子,那哪里是在笑,分明跟哭一样的表情了,很难看,叫她那张小脸失色不少。
“不说话?”他问着她,神情柔和,恐怕是再难找到跟他一样温柔体贴的男人,“晚上一起出去吧,带你去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