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每逢不小心淋了雨或者天气骤变格外寒冷的时候,苏母总会督促一家人喝板蓝根预防感冒。
小时候苏乔和苏羽总是排着队等那杯棕褐色的药,互相苦着脸抱怨不好喝,却又在苏母的强势镇压下乖乖地喝完。
苏乔眼神晃了晃,觉得有些没意思,赶忙打住不往下想了,又说:“骆先生也要喝吗?”
虽说是询问的语气,但脸上明明就写着“陪我一起”,带了点不自觉的期望。
骆云深无可无不可,只觉得苏乔的表情有趣,就点点头。
明明看着不喜欢板蓝根的味道,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冲好,闻着味道鼻子都皱起来了,还要忍着往嘴里灌。
看着就可爱。
苏乔不知道骆云深心里的想法,只觉得自己找到一个同盟。
两人吃药,痛苦减半,就连那种甜不甜苦不苦的药味儿也仿佛变淡了似的,没有以往那么难喝了。
吃过晚饭,苏乔趁骆云深去洗漱那点时间,在心里排练讨债的措辞。
他还没忘记之前给自己算的那笔账。
骆云深欠了九个晚安吻,苏乔要一次性讨回来。
他在床上滚了几圈,脸色涨红,眼巴巴地盯着浴室门。
好不容易等骆云深出来了,却又没好意思提,只得睁着大眼睛看骆云深拿风筒吹头发。
大概是视线过于强烈的缘故,骆云深有所察觉,侧头问他:“怎么了?”
苏乔摇头。
骆云深当然不会被这么糊弄过去,见他欲言又止,脸色还通红,便走到床边坐下,问:“有话跟我说?”
“嗯……”苏乔几乎要说不出口。
但是想到如果不主动说的话,骆先生肯定不会把晚安吻补给他。那这样一来,损失可就太大了。
他只好磕磕绊绊道:“骆先生这几天不在,晚安吻……少了。应该还给我的。”
话是囫囵出口的,语气却很笃定,仿佛“还”这个字用在这里天经地义一般。
骆云深:“……”
他眼眸一垂,视线里是苏乔红通通的脸,只看到睫毛一颤一颤的,好像有许多不安从里面泄露出来。
“真要我还?”骆云深说。
这声音像是在耳边响起,苏乔不自觉瑟缩了一下,不是因为畏惧,而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某种情绪。
潮红一路从脸颊蔓延到锁骨,他感觉耳朵烫烫的,不知怎么生出一股想要逃避的心理。
然而,最终还是害怕真的讨不到这九个吻了,只能点头,声音很小的“嗯”了一声。
随后是半晌的寂静。
苏乔没等到,疑惑地抬头:“骆先生——”
刚吐出这三个字,嘴唇就被吻住了。
他心脏砰砰直跳,尝试着往前凑了凑。不动还好,这一下立即引起了强烈的连锁反应。
不知什么时候,腰上一只手推着他向前,随后上移到后背,以一种轻柔却强势的力量促使苏乔不得不贴近正跟他接吻的男人。
苏乔脑袋乱乱的,感觉到一阵眩晕,不知道是缺氧还是别的什么,只能在间隙里挣扎着拥抱对方,心里涌起一阵阵的喜悦和满足。
最开始他还有心情计数,每当分开时,便在心里念叨:这是第一个,这是第二个,这是……
再往后,好像连思绪都无从整理,只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一点点侵蚀,汇聚成令人震颤的热潮,一路向下。
不知道是第几个吻的时候,苏乔难以忍受地弓起身躯,腹部在骆云深身上蹭了蹭,小声说:“难受……”
骆云深低头去看,从脸颊处飞起的红色一直蔓延到胸口,显得苏乔整个人有种动人心魄的欲/感。毛茸茸的睡衣略微隆起,让人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差的一周里,骆云深忙于工作上的事情,根本没心思想这些,这会儿本来就有点燥意,意识到苏乔的反应后,瞬间像是在烈火上浇了油。
“哪里难受?”骆云深声音低且沉。“说给我听。”
第45章骆云深:真不管我?
苏乔感觉自己浑身发烫, 呼吸都透着一股灼热的意味,双手紧紧揪住骆云深的衣服,只顾着摇头, 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但即便如此,他也分毫没有退缩,反倒无比急切地向前,鼻尖在骆云深颈间磨蹭嗅闻, 好像能通过这样的动作获得些许安慰,如同拱食的小动物一般。
“骆先生……”他哼哼唧唧。
“嗯。”骆云深漫不经心地答应一声, 视线停留在苏乔的耳根处。
那里红得过分,仿佛即将沁出血来,引得人克制不住地想要触碰。
他的大拇指摩挲上去,稍稍捻了一下,立刻感受到怀中的人不自觉颤抖。但苏乔自己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一面哼哼着, 一面开始上嘴咬他的颈部皮肤了。
力道也不重, 像小奶猫磨牙似的, 啃两下还得舔舔。
骆云深一手摁着苏乔的腰,在心里想:好在这是冬天,日常出门都穿高领毛衣。否则明天出门被人看到了……三十年来积攒的英名毁于一旦。
想也知道骆星杼和许舜会怎么嘲笑他。
不过, 即便现在是夏天,骆云深也没想着阻止。被笑两句就笑两句, 成熟的已婚男人,是不会跟未婚的毛头小子计较的。
苏乔呼吸间都是熟悉的气味, 两腿向前挪动,直到自己与骆云深之间再无一丝缝隙,才略微满足。但下一刻又想要与面前的人更接近, 于是难耐地蹭了蹭。
他喊:“骆先生……”
语气里已经带着些委屈,像是立马要哭出来似的。
骆云深看他,见到那张可爱的、精致的面孔上浮现出一种堪称陌生的神色来,既迷茫又渴求,眼尾泛着薄薄一片红。
这是绝不会显露于外人面前的神情,独属于他一个人。
骆云深心里涌出愉悦与满足,连同少年时期得知养的猫更亲近许舜时产生的不虞,都在这一刻完全被抚平。
换在平时,看到苏乔委屈成这样,骆云深一定不会再为难他。
但现在终究是不同的。
他凝视苏乔,语调缓慢又清晰:“哪里难受,想要我做什么?一个字一个字说给我听。”
“嗯——”苏乔神情不解又可怜,手脚扑腾了几下,没有力气,鼻腔里发出几声类似抽泣的声音。然而挣扎无果,最终还是晕晕乎乎,用饱含渴望、又软又黏的声音说出了正确的通关密语。
“乖。”骆云深在他红透的耳垂上吻了吻。“给你奖励。”
……
次日,苏乔在美好的余韵中醒来,踩着拖鞋去浴室洗漱,步伐轻快得要跳起来了。
骆云深早在两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出门,离开这一周,公司里积压了不少事情等待处理。
那时苏乔还没醒,只模糊睁眼,记得有人在自己眼睑上吻了好几下。不过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意识不怎么清楚,到现在也不确定是真的还是错觉。
他摇了摇头,拿起水杯漱口,洗脸的时候又没忍住喜滋滋地笑出来,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表情,充满欢欣与快乐。
虽然昨天晚上没有做到最后,但是比起之前单纯的亲吻,又已经迈进一大步了。
苏啾啾给自己鼓掌,心想:就按照这个进度继续努力,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
他脸上带着笑,走进厨房里,把前一天晚上剩的菜取出来,给自己做了一碗杂烩面。
面条劲道,数道菜品浓郁鲜香的酱汁融汇在一起,变成滋味足够的汤底。青椒回火之后快要融化掉,木耳和香菇浸了一整夜,有刚出锅时不具备的厚重咸味,肉丝则软烂无比,需要在细细咀嚼中咂摸那一点点香味。
杂烩面虽然是隔夜菜打底,但味道却并不差,反而咸香并重。
苏乔怕烫,先开始吃得很慢,挑几根出来吹一吹,等不烫了才入口。一碗面吃完,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被填满的胃部泛出一股暖意,获取了足够的热量后,手脚温度也开始回升。
这时候,才有了一些出门面对冷空气的胆量。
外面没下雨,苏乔就打算直接步行去学校,当做是早锻炼。他两手揣在兜里,缩着脑袋,一路低头避开前一天下雨积起来的水洼。
走到半路时,鼻尖已经在寒风吹拂下变得通红,吸进肺里的空气跟结了冰似的。
他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瓶热牛奶,一边喝一边走,这才好受了点。
到教学楼前时,距离上课只剩五分钟。李茂和程轶澍发来消息,告诉他已经帮忙占好了位置,直接到最后排就行。
苏乔回了个“ok”,慢吞吞上楼梯,把牛奶喝干净了,包装丢在垃圾桶里,才走进教室。
“今天怎么这么晚?”李茂把放在旁边凳子上的书拿开,顺口问了一句。
两秒后,他后悔自己嘴快了。
“唔。”苏乔脸上一副喜不自胜的表情,快乐地说:“因为骆先生昨天出差回来了。”
李茂:“……”
程轶澍:“……”
就多余问这一句。
两个室友默默扭过头,心想:并不想知道这个。
临近学期末,课堂气氛空前热烈起来,苏乔把重点内容工工整整地记下来,企图抓住最后这段时间,让自己的期末成绩不那么凄惨。
一堂课下来简直精疲力竭,他感觉自己眼冒金星,知识点化作长翅膀的圆泡泡在他面前飞来飞去,就是没一个能抓住的,并且全都在说些听不懂的话。
中午,苏乔照旧去店里看两眼。路过斜对面的颂食记时,发现顾客寥寥无几,服务员站在大门口,视线对上便朝他翻了个白眼,表情愤愤。
苏乔:“……”
他扭头,轻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往前走。
自苏记开业以来,颂食记受到不小的影响,原本在这一片的餐厅里生意还算不错,现在却远不如之前了。
正是中午用餐高峰期,店里的座位竟然空了有一半。
反倒苏记,门口队伍长长地排着,热闹非凡。
颂食记分店的店长没少在员工面前咒苏记,好像自家生意不好全是对面也开了餐厅的缘故,每天盼望着苏记倒闭。服务员自然而然便同仇敌忾,见到苏乔就跟见了仇人一样,不吝白眼伺候。
但是苏乔心里可高兴了,每天往店里来时特意要从颂食记门口走,就为了看一眼里边清冷的景象。
像个小孩子似的,讨厌的人倒霉了,自己就特别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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