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小姐,你的好奇心真的太重了。”加布里又一次摇头,无奈道,“不过很抱歉,这一次我恐怕无法为你解答,因为在当时年幼的我看来,那位圣徒大人仅仅是为原液做了一次祈祷——就像是神迹一般,随着圣徒大人的祈祷,桌上原液内的金色碎雪沸腾起来,在血液一样的殷红中融化。当金色碎雪融化了90%以上后,一瓶圣血就制作好了。”
“……原来是通过祈祷吗?”易文君有些苦恼。
听“圣血”传得那样神乎其神,原本她还准备自己试试制作这玩意儿,看看能不能令自己的使徒能力提升呢,结果就这?
祈祷?
那她可能还真干不来。
“没有别的了?”易文君不死心问道。
加布里摇头:“没有。杰西卡小姐,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能记得这么多已经非常不错了。”
易文君追问:“但你在日后调查圣血的时候,难道就没试过去教会偷看吗?”
加布里瞪她:“你以为我加布里是谁?我是那种冒犯神圣的人吗?!别的就算了,神殿这样的地方怎么能够擅闯?”
“真的?”易文君狐疑。
加布里微妙迟疑一秒,而后义正辞严:“当然是真的!”随即,他小小声道,“而且从这一代圣徒开始,神殿就再没有制作过圣血了。听说,如今这么多年来使徒在晋升仪式上使用的圣血,都是前代圣徒留下的。”
说着,加布里又开始不爽了起来:“真是世风日下,不但区区矿液冠以‘圣’名,甚至连圣徒都开始消极怠工了!一代不如一代,一代不如一代啊!”
在加布里的嘀嘀咕咕中,易文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前代圣徒,自然就是歌姬副本出现过,并在邪神副本正篇前就悄悄狗带的白化病男妈妈。
而当代圣徒,自然就是那一天晚上在王宫花园深处里听到的阴柔声音了。
已知要素一:圣血需要圣徒进行祈祷,才能拔除其中“辐射”,被使用在使徒身上,可这一代圣徒却似乎并没有拔除危害的能力。
已知要素二:黑水工业其实是由教会暗中控制,并且这些年来一直在大肆收集金雪矿,还在这里搞了个需要大量金雪矿的研究所。
所以,这件事莫非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
难道这里的悄悄摸摸,其实都是当代圣徒为了弥补自己无法拔除金雪矿的危害,而让人进行的一场秘密研究?祈祷不够研究来凑?
至于布莱顿工厂的这乱七八糟的一切,难道也与邪神无关,而是某个研究员的操作失误,在研究过程中令金雪矿能量暴走,继而发生了类似生化危机的异变?
这个理由似乎能够自圆其说,但显然还有很多疑点悬而未决。
因此接下来,两人巡视完这个熔炼室,见没有其它发现后,便果断转身离开,向下一个房间出发。
只不过,在离开前,易文君侧头看了桌上的原液一眼,突然鬼使神差地伸手,取下一瓶原液,塞进上衣内侧的口袋。
“……等等?!”
直到做了这件事后,易文君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蓦然一愣。
“为什么我要拿这个?”
她按着上衣口袋里沉甸甸的原液,心中困惑。
虽然说玩家开启扫荡模式是非常正常的事,但这玩意可是有十斤啊!她如今又没有空间袋,为什么要随身带着十斤的重物到处跑?
正想着,很快的,门外加布里的催促声疑惑响起:“杰西卡小姐?你怎么还在里面?你在干什么?”
“嗯?哦,是的,抱歉,这就来!”
易文君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选择将这瓶原液放回,而是带着它转身离开熔炼室,走向下一个房间。
第147章 雪融病
如果说两人第一个踏入的熔炼室是开胃小菜, 那么他们进入的第二个房间则绝对是迎头重击。
当易文君跟加布里踏入这个布置得一片纯白、如同医院里大型病房一样的房间时,加布里一边拍照一边疑惑:“难道这里是这个秘密研究所的医疗室吗?”
他的目光从凌乱的病床上扫过,为雪白病床上留下的各种痕迹不住皱眉。
“血, 脓液……这些还算正常……但这些——这些像是绿色又像是红色的奇怪东西是什么?”他走上前, 对着病床上残留的黏液拍了张照, “太脏了, 太脏了,明明是病房,但床铺没有收拾, 床单没有更换和消毒……卫生条件这样差,真不知道负责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们有没有基本的医学常识!这简直是罔顾病人性命!”
正愤慨着,加布里突然看到一旁的易文君在某个病床前停下,抬手拿起了床位挂着的病例单。
“等等!杰西卡小姐!”加布里震惊了,“这里可是病房!你怎么能随便碰病房里的东西?万一这个病人患的是传染病怎么办?!”
易文君摇头, 向加布里招了招手:“加布里先生,你看这个。”
加布里迟疑片刻, 到底还是没能按下心中的好奇, 硬着头皮上了。
而当他凑到病例单前一看,他便心头一震。
“希尔德?这个人的名字不是……”
这个“希尔德”, 不就是被写在办公楼桌面上的名字吗?!
“等等,难道这所谓的‘调动’……竟然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调进生活区, 而是调进生活区内的隐藏区域——研究所内的病房?
有必要吗?这个希尔德到底有什么病?!
易文君微微抬头, 目光迅速扫视过床铺上颜色奇怪的残留物后, 翻开了希尔德的病历。
[姓名:希尔德]
[性别:男]
[年龄:26]
[往期病史:无]
[畸变度:a]
[应对方案:使用c级方案保守治疗,每小时定时观察记录。]
加布里盯着这古怪的病历, 一种熟悉的微妙与寒意涌上心头。
到了这时,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流行病传染病了, 三步并做两步奔到下一个病床前,拿起了病例单。
“畸变度c……”
第三张病例单。
“畸变度b……”
第四张……
偌大的病房,十二张病床。
每个病床上挂着的病例单,竟统统都是同一种病症评判标准,那就是“畸变度”,除此以外,没有常见的感冒发烧,也没有头疼脑热。
只有所谓的畸变度!
但这“畸变度”到底又是什么?
想到冷库走廊上那趴在天花板上的古怪扭曲的投影,想到一路走来那茂密旺盛的人形植株……此刻,分明是夏季,加布里却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
这时,易文君又出声招呼加布里了,原来是她需要人打开病房内药品柜的锁。
加布里勉强回神,再次发挥自己撬锁工具人的职责,上去把锁打开,将柜门开启。
然而,当两人看清药品柜里的东西是什么时,他们却一致地愣住了。
“金雪矿……原液……”易文君在踏入这间大病房后,终于第一次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虽然我们的确是顺着金雪矿使用的房间找来的,但是——”
“但是这种东西怎么会放在药品柜里?!!”加布里惊愕说,“甚至……甚至——”
甚至此刻的药品柜内还摆放着一根只注射了一半的针管,而那针管里的“药剂”,赫然是血红色闪烁着金色碎雪的金雪矿原液!
两人面面相觑,这一刻谁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默契地关上药品柜,默契地走向隔壁的医生办公室——也可能是某个邪恶研究员的办公室。
他们极有目的性地开始在这个办公室内翻箱倒柜,于是很快的,他们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病历档案!
而从这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病历档案中,他们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原来,这里的确是研究所,但却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研究金雪矿的研究所,也不是他们猜测的酝酿什么重大阴谋的研究所,而是一个特殊病症研究所。
这个特殊病症,叫做雪融病,即指病人当暴露在阳光下时,会像雪一样融化。
当病症还在初期时,病人会像是得了重感冒一样,头痛、恶心、反胃、吃不下饭,偶尔出现幻听,每天昏昏欲睡,但真正躺在床上时又并无睡意。
到了病症中期,病人的肢体会发生一些可怕异变,身上出现奇怪的增生组织,有时候是从背部长出一条多余的手臂,有时候是脸上长出一只多余的眼睛或嘴巴。
而到了病症后期,病人以及看不出人类的模样了。他们会长出各种可怕而多余的肢体,甚至连脊骨都发生扭曲,失去人类的外型。与此同时,他们的皮肤也会变得一片漆黑,如同焦炭,无论是躺是坐是立,只要触碰皮肤就会痛苦万分。
一般来说,到了这个时期,病人往往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与□□痛苦,自行寻求解脱的办法,甚至屡次发生病人在医务人员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溜到太阳底下、主动选择化作一滩血水的情况。
而这也是这个病例研究院最后选择搬到这块密闭的隐藏区域的重要原因之一。
看到这里,两人面面相觑,回想病床上那些颜色古怪的脓液与痕迹,只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他们无言以对,继续看了下去——
在这些病历上,医生并没有写这些病人的病是如何来的,就好像早已对此心照不宣。
而在对病人出具的治疗方案里,易文君和加布里两人则看到了熟悉的金雪矿——或是融化为原液注射使用,或者是将矿石敲碎当做药片服下,或者是制成敷贴贴在变异的地方!
这将放射性物质当做治疗物使用的奇葩方案,直叫易文君看得目瞪口呆。
而更奇葩的是,这些方案似乎还真的有用!
只见在大量的金雪矿投入使用下,这些病人的病情似乎还真的得到了遏制,畸变度保持了相当长时间的平稳期。
但就像抗生素用多了容易诱发耐药菌的产生一样,在用大量金雪矿对病症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压制后,病人们体内似乎产生了某种抗体,于是他们的畸变度还是不可逆地进行了下去。
而a级,就是雪融病最高级别的、不可逆的、必死的畸变级别。
易文君眉头紧皱,嘴角抽搐,挂着嫌弃的表情将那些病例描述与照片一一看了过去,暗暗吐槽搞出这种奇怪病症恶心画面的游戏机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的恋爱游戏,真是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不过话说回来,这雪融病的症状,她怎么像是在哪里听过?
明明这玩意儿她应该是这几周目里——不,应该是这几个副本中她都从未见过、第一次接触的东西才对。
但非常奇怪,易文君也很确定自己真的在什么地方听过类似的描述……到底是在哪儿呢?
正当易文君皱眉沉吟、绞尽脑汁地思考回想时,一旁,加布里神色凝重。
“杰西卡小姐……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易文君闻声回神,随口道:“你是说这些病人们的遗体不见了的事?还好吧,我们还有许多房间没有探索,可能其中一个就是停尸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