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看那位?”
“不然呢。”陆预脸上划过一点不耐烦。
张德一拍腿:“瞧老奴这记性,忘了提醒陛下。楼先生现在还在天音阁呢。”
“他去天音阁干什么?”
张德:“皇上,您诞辰这天占星官在祈福完毕后,会到天音阁替皇家演道、念经直至深夜。”
“瞧朕这记性,”陆预长吐一口气,“不对,怎么是他去的?新占星官呢?”
“楼先生说,白天是他替您祈福的,理应由他完成后面的工作。禁军都在天音阁周围候着呢,不会有事的。”
陆预沉默了一会儿。
张德试探地说:“皇上,咱……回宫吗?”
陆预转身就走:“去天音阁。”
.
天音阁是皇宫中初了正殿最高的地方,处于皇宫的东南角,四处没有其他建筑。
天音阁正厅中,楼青晏立于编钟龟甲之中。
他的脚下是一整个用天雷藤汁水绘成的阵法。头顶,是从天窗洒下的明媚月光。
月光如水,将他浸没。
他本来双手合十,闭眼静静立于阵法中央。
突然,他眼睛一睁,很快转头。
“谁?”
“是朕。”陆预进来,“时间已经到了,不用念了。楼先生还是先回宫才好。今天的事,朕会给你记上一功的。”
楼青晏转身,行了礼,笑道:“罪臣不敢当。”
“不用这样自称,你连臣都不是。”陆预说。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吩咐下人都出去了。
陆预转头接着说:“楼青晏在名义上,死在下玄元山的路上。”
楼青晏脸色没有变,仍然谦虚地笑:“斗胆请问,青晏自称什么为好?草民……”
他抬起头,脸上没半点不自在:“还是‘奴’?”
“楼青晏,你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此言一出,天音阁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楼青晏脸上卑微谄媚的笑容收了起来。
陆预绷了一天的脸终于裂开了缝,将他内里的情绪一点一点地流了出来。
明明之前,他将自己完全地展路在楼青晏面前,楼青晏希望他能收敛一些,保持一定距离;此时流路出来的一点点情绪却让楼青晏感到珍惜。
楼青晏光着脚,一步步踩在天雷藤汁液上,走到陆预面前,屈膝:“我只是想告诉陛下,我没有异心。我只愿陛下安康,天下和平。”
“你这个时候说这话,你觉得朕会信吗?”
楼青晏自嘲似的笑了:“我知道,陛下不会信的。我只求心安。”
陆预冷哼了一声。突然,他眼神一凝。
他一把拉过楼青晏,让他坐在进门处的低台上。
“你怎么赤脚?”
“祭祀过程中不能穿鞋。我从白天开始就是赤脚的。”楼青晏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朕……让太医看过了,你的确病重。”陆预一开始说得很急切,但越到后来,语速越慢,“十二月,你就这样乱跑,不怕病更重,丧了命!”
他说完后,楼青晏没回答。
他一双黑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非常晶莹。他这张看上去就妖媚邪气的脸,此时却显得有几分清纯天真。
空气的沉默中,陆预清了清嗓子。
他突然起身,像是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多嘴。
他们现在的关系这样。他不该这样关切的。
他关切这个一肚子坏水的人干什么?
说不定现在正等着他入套呢!
想着,陆预慢慢转身,不去看楼青晏,后退了两步。
楼青晏见他退远,满不在乎地从低台上跳下来,落到冰冷的地上。
“你!”
陆预一察觉他又光脚踩到地上就感到一阵烦躁。
情绪上来后的冲动掩盖了各种复杂的思绪和考量。
他脸上的矜持一扫而光,气急败坏转身,将楼青晏拎到地台上坐好。
或许是天音阁透风性太好,让陆预感到了十二月的寒冷,以至于看楼青晏路着的脚都十分不顺眼。
他左看右看,叹了一声,将正装外面披的厚貂皮脱了下来。
楼青晏:“?”
“别动。”陆预弯腰,一把将他的脚拎了起来,用貂皮裹好。
楼青晏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陆预想要拯救一下自己的气场,底气不足地说:“你别多想。”
楼青晏笑了起来。他动了动脚趾,冻得没有知觉的脚趾蹭在毛茸茸的皮草上,心里暖暖的。
陆预:“都说了,叫你别多想!朕就是看不惯有人这样冰天雪地赤着脚!”
“好,好。”楼青晏顺着他,应了两声,像是在哄小朋友。
“你!”陆预气得别过脸去。
楼青晏伸出手,牵过他的手,拂过绷带:“对不起。伤还好吗?”
“与你无关!”
手却没有缩回去。
楼青晏对上皇帝欲盖弥彰的眼睛,表情柔和。
他又拉过皇帝垂着的另一只手,将两只手并在一起,用自己的双手捂住他的双手。
陆预侧过的脸绷得僵硬,睫毛却微微翕动。
“陛下,怎样才能信我?”
月光下,‎‍美‍‎人‍‎执手,波光脉脉。
第26章 第 26 章
【这小崽子发什么疯?】
楼青晏坐到凳子上, 一手抓住自己额前的头发, 一脸不可置信。
系统:【他有包袱,怕这样面对你, 把持不住。】
楼青晏闭上眼睛, 无语凝噎:【那他就直接出去叫禁军把我弄回来?还让他们把我抬回来,不让我脚着地?】
系统:【虽然你被抬回来的样子像极了妃子裹着被子被送去侍寝,但小皇帝本身还是因为心疼你嘛……诶,你别砸东西呀。】
楼青晏放下手中的茶壶, 长出了两口气,最后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咕隆咕隆地喝了下去。
系统:【他要是看你喝凉水估计又要炸, 你心疼心疼自己的身子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