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妈妈离开的第四天。</p>
卖馒头的叔叔收了摊位，走到我面前。</p>
用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手语，有些生硬的向我比划。</p>
「你的妈妈，不会回来了。」</p>
我不信。</p>
一动不动站在那。</p>
叔叔有些怀疑自己的手语，以为是自己比划的不对。</p>
回头的看了眼身后刚买完馒头的瘦弱少年。</p>
他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然后回头示意我。</p>
少年手里提着刚买的馒头，走到我身旁，用手指头戳了戳我的肩膀。</p>
我抬头，对上他一张冷淡的脸。</p>
他用娴熟的手语，冷漠的比划。</p>
「她不要你了。」</p>
我抱紧小熊，倔强的皱了眉头，还是看着妈妈离去的方向。</p>
他有些生气。</p>
眉头紧皱，拽过我，打着手语再一次说明：「你的妈妈，她不要你了！」</p>
我紧紧的抱着小熊，整个身体全部绷紧，瞪大眼睛盯着妈妈离去的方向。</p>
我不断用力，好延缓眼泪升上眼眶的时间。</p>
我倔强的皱紧眉，咬紧牙关，尽量的压抑我的情绪。</p>
尽管我也知道，他说的对。</p>
这几天我有不断的回想过去。</p>
我细细的回想、琢磨着妈妈带我出门前的每一个细节。</p>
回想她的表情、眼神。</p>
然后想起来，那天我曾不小心打碎过一个杯子。</p>
那一刻，妈妈的眼神很冰冷。</p>
她抓着我的肩膀，很用力，几近将我掐碎。</p>
她的眼睛里怒火腾腾，仿佛在质问我为什么要存在。</p>
我哭着跑到地上捡起了所有的碎片，我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p>
求她不要生气。</p>
我哭着打手语告诉她，我会很乖，我一定会更小心。</p>
对不起，对不起。</p>
那一天的后来，她变得很平静，没有再生气。</p>
她甚至微笑着问我想不想去公园玩。</p>
我以为她终于不生气了，开心的说我要去。</p>
她微微一笑，牵起我的手，往外走时，看到了沙发上的小熊玩偶。</p>
她顿了顿，把那个小熊玩偶递到我手里。</p>
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出门玩要带着小熊玩具，茫然的抬眼看妈妈。</p>
妈妈只是很平静。</p>
她带着我出了门，给我买了一个冰激凌。</p>
我从来没有吃过冰激凌。</p>
每次我都是趴在公园的边缘看着小孩子们吃。</p>
我在想象那究竟是什么滋味。</p>
那一天，妈妈给我买了冰激凌。</p>
我吃的很小口很小口，没来得及吃完，却化了一身。</p>
我局促的用小熊掩饰住化在衣服上的冰激凌，生怕惹妈妈生气。</p>
可是她很平静。</p>
她把我带来了这里，说：「囡囡，等妈妈回来。」</p>
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p>
我想，一定是因为，我打碎了那个杯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