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第二天，满村子都知道我吃了一家的肉，一口没给江圆留。</p>
江圆还哭得期期艾艾，“我也不是非得吃，但她一个人吃四个人的份儿，就太过分了！”</p>
我妈摸着她的头安慰：“她是你奶奶养大的，能懂什么礼数，能有什么家教？圆圆以后可别学她！”</p>
这次没人给她们捧脚，也没人再夸江圆可爱我妈能干。</p>
“江家哪来的肉？”</p>
“该不会是说江早昨天捡了一天的螺丝肉吧？”</p>
“昨晚我从他们家门前过，我明明亲耳听到江圆自己嫌螺丝肉有细菌不吃的……”</p>
“他们从城里回来，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人模狗样的，一点吃的一件衣服都没给江早买回来。哪里来的脸要求江早煮肉给他们吃？”</p>
“田秀这个当妈的，心可真黑……”</p>
这些背后戳脊梁骨的话，我妈没少听，自此她再没出过门去炫耀自己城里人的身份。</p>
而我，每天依然出门打猪草，让那头猪最后吃了几顿饱餐，便托了村长爷爷把它卖了，这就是我未来一年的学杂费。</p>
村长爷爷看着半大的猪，劝我再养两个月。</p>
我说，明天奶奶下葬，他们会回城，会卖掉我养的猪……</p>
与其让他们卖掉拿走我的钱，再施舍给我几块，还要我感恩戴德，不如我自己卖掉。</p>
钱只有在自己口袋里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p>
晚上，爸爸发现圈里的猪没了，就跑来跟我兴师问罪。</p>
“猪呢？”</p>
“卖了。”</p>
“钱呢？”</p>
“那是我未来一年的学杂费，你要？”</p>
爸爸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p>
“这些年，你们没给我一分钱，都是我自己养猪养鸡卖钱，供自己上学。如果你非得要，给你也行。”</p>
爸爸脸上浮现少有的愧疚，嘴角尴尬地扯了扯。</p>
“爸爸不是要你的钱，爸爸是担心你太小，管不住钱。”</p>
我点头，不置可否。</p>
他在裤子口袋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递给我。</p>
“你妈管得严，这是我偷偷留的烟钱。”</p>
我接了。</p>
他脸上露出些许欣慰表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