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犹豫，张老六又说，「不去也行，今天确实有点晚。」</p>
我笑了笑，「不晚，我还挺好奇他长什么样。」</p>
张老六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他笑着说，「那咱俩走？」</p>
「走。」</p>
「六哥，你啥时候买的车？」</p>
张老六家住得近，我记得他一直没有车。</p>
张老六说，「二手车，不值钱，买来送棺材。」</p>
我和张老六上了小货车，张老六嘴里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不错。</p>
开往春山墓地的路非常偏，四周环山，山脚的树就足足几十米高。</p>
这要是埋个人进去，根本找不到。</p>
张老六把车停在山脚，往前再走个几百米就是春山墓地。</p>
虽然是夏天，但还是有点冷。</p>
张老六笑着说，「这地方孤魂野鬼特别多，害怕不？」</p>
夜晚很安静，张老六的笑声格外刺耳。</p>
我说，「不怕。」</p>
鬼哪有人可怕。</p>
张老六没说话，他脸上依旧挂着笑。???????????????????????????????????????????????????????????????????????????????????????????????????????????????????????????????????????????????????????????????????????????????????????????????????????????????????????????????????????????????????????????????????????????????????????????????????????????????????????????</p>
等到了墓地，张老六说，「跟我走。」</p>
我在张老六的后面，走了十几米，张老六突然停下来，他用手指了指面前的墓地，「这个就是孙海的照片。」</p>
借着月光，我看清孙海的样子，这不就是十年前的我吗？</p>
很像很像。</p>
说我们俩是亲兄弟都会有人信。</p>
我说，「确实像，但我不是。」</p>
张老六点了一根烟，他没说话，默默地抽烟。</p>
我说，「六哥，咱俩认识也快三年了，我可从来没见过嫂子侄子。」</p>
张老六的钥匙链上挂着一张全家福，但我从来没见过他老婆儿子，每次都是他自己来棺材店。</p>
张老六苦笑一声，他说，「都死了，十年就死了。」</p>
「死了？咋死的？」</p>
张老六将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他背对着月光，我只能看清他身体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表情。</p>
张老六说，「孙海杀的。」</p>
怪不得张老六这么清楚孙海的事，原来他老婆孩子是被孙海杀的。</p>
我拍了拍张老六的肩膀，「六哥，往前看吧。」</p>
张老六摇了摇头，「我老婆儿子的头还没找到，我没办法往前看。」</p>
我说，「六哥，你觉得孙海死了吗？」</p>
张老六说，「死了。」</p>
我又问，「你看见我这张脸的时候，有想过杀我吗？」</p>
张老六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想过，但你不是孙海，孙海已经死了。」</p>
其他被害人家属都怀疑孙海还活着，只有张老六相信孙海死了。</p>
可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哪？</p>
是相信警察，还是说他杀了孙海？</p>
所有人都关心那六颗人头的下落，可我关心孙海人头的下落。</p>
是谁杀了孙海？</p>
我想抓到这个人。</p>
我说，「六哥，我想回去了。」</p>
张老六点了点头，「走吧。」</p>
下山的路很陡，到转弯的地方，张老六突然变了脸色，他看着我说，「刹车失灵了！」</p>
来的时候刹车还是好的，怎么会突然失灵？</p>
我抓住方向盘，想往里面打圈，可方向盘也失灵了。</p>
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p>
「砰」的一声，整个小货车侧翻。</p>
我的腿被卡住，头在流血，浑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似的。</p>
也不知道张老六怎么样了。</p>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p>
护士见我醒了就喊医生进来。</p>
跟在医生后面的，还有几名警察。</p>
我说，「赵警官，你们这是？」</p>
赵警官说，「姓名。」</p>
姓名？</p>
我困惑地说，「赵警官，我是熊亮啊，上次还跟你去做笔录，你不记得了吗？」</p>
赵警官说，「你卖给刘元的六口棺材里查到六颗人头，正是十年前无头案，六名被害人的人头。」</p>
我愣了几秒，「怎么可能？赵警官，这杀人犯法的事我可从来没做过，我冤枉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