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及笄礼那日，清莺一早便将我唤了起来，由着嬷嬷们为我梳妆。</p>
「我梳过这么多头，唯独姑娘的额头生得最饱满，可见日后是个有福之人。」</p>
听着梳头嬷嬷的溢美之词，纵然知道不过是些场面话，但还是难掩喜色。</p>
沈家前两日便遣了人过来，说是沈钰已经回程，定能赶上我的及笄礼。</p>
想到那个如同清风朗月般的男子，我更是面上一红。</p>
「姑娘与国公府早年便定下了亲事，只待姑娘及笄，便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这自然是有福之人。」</p>
「就连当今太后都赞姑娘才貌双绝。」</p>
听着那些个嬷嬷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我轻启双唇。</p>
「嬷嬷谬赞。」</p>
我是尚书府嫡女，及笄礼办得盛大，许多官宦人家的夫人都前来观礼，就连宫中的贵人都遣人送了礼来。</p>
父母亲眉开眼笑地在前厅接客，我已经梳妆打扮好与闺中密友闲聊。</p>
薛瑶将为我准备的及笄礼拿出，是一个质地极好的白玉项圈。</p>
「淑韫，你生生将这满京都的女子都比了下去。」</p>
「阿瑶慎言。」</p>
我担心被有人之人听到大作文章，便出言提醒。</p>
「你呀，便是最守规矩之人了。」</p>
2</p>
从日出一直等到午时，沈家的人才带着沈钰匆匆赶来。</p>
他今日一袭烟蓝色衣袍，长发用白玉簪子别在脑后，身姿挺拔，与前几年见他之时，更添了几分英姿。</p>
他从前总说我太过欢脱，没有半分贵女的模样，日后如何能够担当世家宗妇。</p>
我还担心他此次不会前来。</p>
那我这些年的努力，岂不都是付诸东流。</p>
可还好，瞧见他来了，我心才放下了大半。</p>
沈钰被沈国公夫人带着来到我面前，掏出一根金镶玉凤蝶鎏金簪，是为我今日笄礼簪发所用。</p>
身边的官家夫人们见沈国公夫人来了，都围了过来。</p>
一个劲儿地夸沈钰是如何丰神俊朗，还夸我与沈钰不愧郎才女貌。</p>
我低着头，双颊含羞，没瞧见沈钰脸上的不耐。</p>
当今太后乃是沈国公嫡长姐，国公府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来谄媚讨好的人自然许多。</p>
「徐夫人，钰儿和淑韫自小定亲。如今总算等到淑韫及笄，两个孩子的事，只怕是要提上日程了。」</p>
国公夫人言笑晏晏地对着我阿娘说。</p>
我阿娘见我绯红的脸，哪里还不懂我的情意，满心满眼都是对这门好亲事的满意。</p>
「母亲，这门亲事是孩儿尚小的时候您与父亲自作主张替我定下的，如今我已到了弱冠之年，已经能够决断自身。」</p>
沈钰不顾身边围站着许多夫人，径直对着国公夫人跪下，众人一时都来不及反应。</p>
「这门亲事，我不愿结。」</p>
「钰儿！」</p>
国公夫人怒喝一声，表示不同意。</p>
沈钰此言，不仅是打了尚书府的脸，也是落了国公府的面子。</p>
我有些不可置信，双眼不受控制地红了。</p>
沈钰却一脸坚定，一副誓要退婚的模样。</p>
「今日钰儿不知如何，竟有些疯魔。待回去替他诊治一番，来日定带着他登门致歉。」</p>
国公夫人只得讪笑，想带着沈钰先行离开。</p>
「我知徐家大姑娘享誉京都第一贵女美名，就算今日不嫁我，来日也必定有好人家趋之若鹜。」</p>
「只是徐家大姑娘呆板无趣，实在不为我所喜。若是强行成婚，日后必成怨偶。」</p>
「请母亲与徐家叔母决断，退了此门亲事吧。」</p>
沈钰的话掷地有声，丝毫不顾我的颜面。</p>
从前我灵动跳脱，他说我没有贵女的模样，如今我端庄大方，他又说我呆板无趣。</p>
可见他不喜的，无关其他，只是我这个人罢了。</p>
阿娘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几欲昏厥。</p>
及笄礼被男方当众退亲，整个京都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p>
不出明日，我便会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p>
我拼命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如同断线的珠子，不受控制。</p>
「既然沈世子无意，那便请阿娘与沈夫人做主，退了这门亲事吧。」</p>
我稳了稳心绪，扬着脸，仍是笑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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