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着湖岸另一侧凄厉地喊着。</p>
「陛下救救臣妾！」</p>
我拧眉抬头，正好对上陆煊看过来的视线，想必他已经看见我们两人在此的样子。</p>
「别叫。」</p>
我在她耳边低呼。</p>
我用力捏紧她的手腕，换来她更奋力地挣扎。</p>
「贵妃娘娘就这么恨臣妾吗？」</p>
我突然爆发的泣声让她愣了一下。</p>
「不，不，你要干什么！」</p>
苏曼茹有些慌了，推拒着我，却正好顺了我的意。</p>
「陛下！陛下救救殊儿！」</p>
如陆煊所见，我的身体向后弯折。</p>
仅仅半人高的石栏护不住人，伴随着我的惊呼声，我落入了湖水里。</p>
仅余苏曼茹惊魂未定地捂着肚子慌了神，呆立着看着陆煊的身影愈来愈近。</p>
我慢条斯理搅拌着琉璃碗中的汤药，听着殿外传来苏曼茹凄厉而沙哑的哭声。</p>
适才醒来，我便看见陆煊坐在我的床边。</p>
直到通传的内侍进来，附在陆煊耳侧，说贵妃娘娘一直跪在殿外不走，非要面见陛下。</p>
兴许是给了那内监些好处。</p>
他在说完这些后，又以贵妃娘娘怀有身孕不宜受累为由，劝了几句。</p>
瞧见陆煊神色有所松动，我拉住了他的手。</p>
可不能任由苏曼茹喊冤枉。</p>
于是，我把苏曼茹对我故意刁难的情形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p>
果然他格外心疼，原本要出去的脚步也收了回来。</p>
毕竟我落水的场面是陆煊亲眼所见，他不会有所怀疑。</p>
陆煊倒是有一副好颜色。</p>
摇曳烛火下，他耐心为我擦汗，将汤药放凉的模样确实让人看出几分真情来。</p>
陛下，当初曼舒姐姐尚在时，你对苏曼茹也是这般温柔小意的吗？</p>
曼舒姐姐那么爱你，应该比现在还苦吧。</p>
委屈无处可诉，枯坐在凤仪宫里独自泪尽，孤灯到天明。</p>
我对着陆煊这张脸，实在很难不生起厌烦之情。</p>
只好装作委曲求全的大度样子，让他赶紧去殿外看看柔贵妃，把他给打发离去。</p>
待他离去，我唤来宫侍，差人把我手中的这碗汤药给倒了。</p>
一朵白莲怎会怕水，正如先前被打，我也并无痛感。</p>
所以太医诊出来的，只是我装出来的病症罢了。</p>
约莫一刻钟，殿外的声响平息，想必苏曼茹已经走了。</p>
她身怀有孕，陆煊必不可能给她什么严厉的惩罚，左右不过是闭门思过。</p>
但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p>
听宫婢所说，在殿外跪了也就约莫半个时辰。</p>
她自怀孕以来，太医都说脉象沉稳、胎象稳固，只需好生休养便无大碍。</p>
想来，如此康健的身体，受些小小磋磨自然没什么事吧？</p>
我指尖轻轻敲着床沿。</p>
沉寂的夜里，我随手披了一件外衣走入黑暗。</p>
沿着苏曼茹回寝殿的路线，我慢慢走着。</p>
水汽充足的夜晚，薄雾笼罩，我站在雕梁画栋的长廊间，看着不远处迷路打转的身影。</p>
白日里日照朗朗的地方，到了晚上被层层叠叠的树影蒙蔽着，昏暗异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