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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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去听觉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很难适应一个完全静默的感觉。</p>
我最熟悉的、最习以为常的各种声音都消失不见。</p>
那种感觉是很一个很让人抓耳挠腮的恐惧感。</p>
那段时间我性情大变，经常半夜被惊醒，然后将家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p>
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见一堆碎瓷片。</p>
就像我的人生，稀巴烂。</p>
那时候傅潇已经从傅家搬了出来，开始整日整夜地陪着我。</p>
无论我是半夜醒来发疯，还是白日里突然情绪上头开始痛哭。</p>
他一直紧紧抱着我，任由我咬他掐他。</p>
甚至咬出血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p>
看向我的眼里满是心疼：</p>
“小盼，我会一直陪着你的。”</p>
我没有用助听器，我就要傅潇愧疚。</p>
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工作，一直呆在家里。</p>
而傅潇承担了我们两人的经济，压力也越来越大。</p>
后来有一次，我发现了他的手机余额莫名其妙地少了一些钱。</p>
当即我想都没想，趁他出门的时候换了家里的锁。</p>
傅潇半夜送完外卖回家的时候，发现门开不开了。</p>
他怕打扰我睡觉，敲了两声门见我没开，他就蜷缩在家门口睡觉。</p>
而我，一夜未眠。</p>
第二天一早我开门的时候，傅潇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只是早晚温差大，他已经冻得全身僵硬。</p>
见我开门，他颤颤巍巍地扶着门框站起来。</p>
傅潇朝我伸出手，伸到一半又将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暖了一会，才扶上我的脸：</p>
“怎么了，小盼，怎么换锁了？”</p>
我看着他冻的原本俊俏的脸都起了冻疮，眼泪不听使唤地落了下来。</p>
“别哭啊，小盼。”</p>
“你手机的钱呢？你是不是给别人花了？”</p>
我亮出手机里的截图，摆在他面前。</p>
傅潇先是愣了一下，遂即笑着揉揉我的头。</p>
他笨拙地用手语比划着：</p>
“你不愿意戴助听器也没关系，我去学手语就好。”</p>
“本来想学会了再告诉你，没想到被你先知道了。”</p>
“你在想什么呢？我的钱都是给你花的，小盼。”</p>
我大概懂了他的意思，破涕而笑：</p>
“可是傅潇，我看不懂手语，我也是第一次耳聋。”</p>
我们两人相视一笑，笑着笑着却一起哭了起来。</p>
后来，还是健全的傅潇教会了一个聋子的我手语。</p>
我们相伴的时光都是真的。</p>
可我恨他，也是真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