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p>
莫尚霖在确定维依稳住身子后，手臂才从她的腰身上离开，目光专注在她的身上。若不是她了解他，还真的以为她是他所爱的人。多年前，也是这样，既然无意何必招惹，谁也不是你寂寞时的一盏灯。</p>
她不喜欢他看着她的目光，虽然侵入如水般的清辉和柔情，但是他却是通过她看另外一个女人。她更加讨厌他身上的气息，虽然还是跟当初一样的味道，其实不然的，一定或多或少沾染上那个女人的气息。</p>
维依退后一步，却因为没有站稳，差点跌到了湖水里，幸好他手长，拉住了她，让她免受湿身之罪。</p>
她低着头，哪怕再不情愿，但是多年的素养告诉她，要礼貌待人，“谢谢。”</p>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两个字。”莫尚霖刚说完，看到维依凄然的笑容，心里禁不住痛了起来，就连深藏在内心深处的内疚都一并激发起来。</p>
维依正想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出声叫住了她，“依依。”</p>
再次听到他这么叫，维依讽刺地笑了笑，却没有应。以前她觉得那个称呼是世界上最动听的，现在却觉得是特别刺耳的，尤其是从他的嘴中说出来。</p>
莫尚霖见维依要走，拉住了她的手臂，维依没有看他，只是直直地看着他手停留在她手臂的位置。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放开了她，看着她纤瘦的身影越走越远。莫尚霖在她身后，轻轻地说：“依依，好久不见。”</p>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她多年前，用绝望且倔强的眼神看着他说：“莫尚霖，我希望我们永生不要再见面了。”那种画面，像是一根刺，扎得他心痛异常。那是有多伤心欲绝，多么绝望才会这么说？！</p>
维依完全是凭着对路的熟知程度回到了办公室里，就连萧筱对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听清楚</p>
“维依，你怎么了，等下要开会，赶紧拿上笔记本走了。”萧筱催促道，见她没有反应，随手拿了本维依经常用的笔记本和笔，拉着她的手往会议室带。</p>
“萧筱，你拉我去哪儿？”回神过来的维依，茫然地问道。</p>
“天啊，林老师，敢情我跟你说了半天，你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刚刚主任说我们今天要开会，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萧筱解释道。维依松了口气，幸好萧筱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会走神。</p>
开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用萧筱的话来说，创历史最新记录。</p>
“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让你带杨老师的课，难不成全校的语文老师死光了？”萧筱为维依打抱不平，幸好整条校道上只有她们两个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p>
“哼，陆老师真不是男人，只是一个星期带两天课而已，是个男人就应该把一个星期的课都揽下来。”见维依沉默，萧筱更加气愤地说道。</p>
“萧筱，陆老师他有女朋友，其实也不怪他。相比一个星期都由我上，三天已经算是好的。”这倒不是维依帮他说话，只是人人都有自私的一面。若不是因为她，陆老师可能每周两次课都免了。</p>
“维依，我只能说你太善良了。他有女朋友算什么，你还有孩子要带呢！”萧筱大大咧咧地说，维依真是有点后悔告诉她，她已经有孩子的事实。</p>
“萧筱，你记住，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维依拉住了萧筱的手臂，她倒不是害怕别人对她的看法，她只是担心会影响到那些学生。现在的学生可不比以前单纯，思想活跃着呢？</p>
“看来你挺疼你儿子的。”萧筱替维依的杯子满上水。</p>
“是啊，他是我的全部。”维依点点头说。如果小朔有个什么万一，估计她也活不成了。</p>
“维依......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难得看到平时大大咧咧的萧老师也会有吞吞吐吐的样子。</p>
“嗯，你问吧。”维依笑着说道。</p>
“那个......孩子的父亲呢？”萧筱问。</p>
维依脸上的笑容一僵，盯着眼前的茶水，浅抿了口，才开口道：“这茶不错！”</p>
萧筱正想说她别转移话题，没想到她却安静地说：“他不知道孩子的存在？”</p>
“什么？”萧筱惊讶地看着维依，之后如实说道，“维依，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就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p>
“是吗，那现在呢？”维依微笑不变地问道。</p>
“圣母玛利亚。”萧筱说：“凭什么男人爽了之后，就可以拍拍屁股，不负责任地走了。”</p>
“那时候，我跟他已经分手了。”维依淡淡地说。</p>
萧筱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恨恨地说：“那也要告诉他，毕竟孩子身上还留着他的血呢！”</p>
“不，萧筱，孩子只是我一个人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维依挺直着脊背，抿着嘴，面无表情地说。</p>
萧筱打量了维依一眼，不禁笑道：“林老师，你不会还爱着他吧？”</p>
“你觉得有可能吗？我只是爱我的孩子。”大人的错不应该转移到孩子的身上，孩子是无罪的，她从不后悔。“好了，萧筱，你问也问了，我们快点吃饭，不然菜都凉了。”维依夹菜，开始埋头吃饭，不再讨论这个话题。</p>
维依跟萧筱吃完饭回去，已经是晚上十点，小朔已经睡着了。她去悠悠妈妈家，把小朔抱上楼。两家只隔了三层楼，本来悠悠爸爸想帮忙，维依觉得就三层楼，不用那么麻烦，就拒绝了。</p>
没想到，小朔已经长这么大了，她抱着他上了一层，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一边抱着小朔一边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快要到了。</p>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抱着小朔的手已经发软，却仍然咬牙支撑着，她休息了一会儿，单手抱着小朔，另外一只手从包包里摸钥匙。钥匙是掏出来了，但是掉落在地上。清脆的金属碰撞地面的声音传入维依的耳中，惊了一下，好一会儿缓过神来。</p>
维依还担心会吵醒小朔，却发现他只是动了动，还在睡着。她松了口气，就在这时，楼梯道的灯暗了下来，维依模糊看到有个人影在她面前蹲下，捡起了钥匙。她的心一下子跳得极快。</p>
维依当初选这个小区，就觉得这里比较安全。但是，再怎么万无一失的防护，都会有遗漏的时候。</p>
维依抱着小朔退了一步，她不怕劫财，只要不要伤及到她和小朔的性命。她很想用力踩下地板，让黑暗消失，看看是何人，但是怕她看清楚了他的面貌后，他会杀人灭口。他不开口，她更不会开口。</p>
维依听到钥匙响动的声音，那个人伸出手来，她屏住呼吸，又抱着小朔退了一步。那个人收回了手，用力踩了下地面，灯又重新亮了起来。</p>
等维依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线，那个人已经背对着她开始开门。就凭他的背影和他身上的穿着，维依断定他不是她想的那类人，可也不是她想要见的人。</p>
以他的能力想要找一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看来今天下午她跟小朔通电话，他听到了。维依轻轻地把小朔翻转了个身，让他的正脸靠在了她的肩头。</p>
他开了门，转过身子，看到她抱着的小朔，眼里很复杂，却只是伸出双臂，看着她说：“我来抱吧。”</p>
“不需要。”维依下意识地抱紧了小朔，睡梦中的小朔仿佛也感觉到他妈咪的紧张，呢喃了一声，维依听到他的呢喃，轻拍了下他的背，让他继续安心地睡觉。</p>
莫尚霖见到维依眼里的抗拒，他收回放在半空中的手臂，捶在大腿旁。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只是推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p>
维依咬着唇，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因为怕她的手支撑不下去，会伤到了小朔，她也走进去，直奔小朔的房间。等她把小朔小心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出来，看到仍然端坐在沙发上，闭着眼浅眠的人。</p>
她站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迈动步子走过去，直到他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她。一如他当年，专注，旁人以为那是深情，她明白他只是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p>
“依依......”他非常应景的称呼，让维依勾唇讽刺地一笑，“如果你想她，就回你的B市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p>
莫尚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也没有多做解释，看着她背后的房间，恢复常色地说道：“他今年应该是4岁半了吧。”</p>
这句话成功地在维依的心里竖起了警铃，不过很快放松下来。她相信，他既然能找到这里，说不定他把什么都了解清楚了，他过来只是想向她求证。</p>
“恩。”维依轻应道，指尖滑过手心带来尖刺的疼，都不及心上的百分之一。</p>
“他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我的血。”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她之前还怕他看到小朔的样子怀疑，看来她压根是多此一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