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p>
楚寒期的身子一僵，唇角半弯起的弧度也僵在嘴边，手底下不自觉的加了点力道。</p>
穆琤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但是愣是一声也没敢吱。</p>
楚寒漪腰上带着纯白色羊脂玉打造的楚家玉牌，江泽只一眼就看出来了，雨化田之前给他传音过，楚家的人，只有出身嫡系，才能带着白色的玉牌。</p>
而楚寒期腰间并没有带着楚家的玉牌。</p>
进宫面圣，江泽并不觉得，楚寒期这种心思深沉的人会不带上能彰显身份的玉牌。</p>
她没带，只能说明，她没有白色玉牌，也就并非楚家嫡系。</p>
而刚刚楚家一行人进入宫门时，也是楚寒漪在前带领，这就说明，楚寒漪是来的人当中地位最高的那个。</p>
楚寒期却几次三番的提起，楚寒漪养在外面，不过是刚刚接回本家。</p>
这种世家大族内部的明争暗斗，江泽心里虽然有数，但是并不喜欢别人算计到他头上。</p>
江泽不说话，楚寒期也僵着，不知如何接话，穆琤疼的面色都扭曲了，也没敢说话。</p>
场面一度陷入诡异的沉默中。</p>
最终，还是楚寒漪出了声：</p>
“回陛下，寒期姐姐是我三叔家的庶姐。”</p>
这一句“庶姐”，让楚寒期的眼中明显的划过一道寒芒。</p>
江泽应了一声，看了眼强忍着痛的穆琤，凉凉的收回眸光，淡然道：</p>
“你们在这医治好御林军，务必尽心尽力，自有重赏。你，跟朕走。”</p>
江泽指的是楚寒漪。</p>
楚寒漪眼中划过几许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p>
“是，陛下。”</p>
楚家的人一并道：</p>
“谨遵陛下旨意。”</p>
江泽这才起身离去。</p>
这宫门，殷红的血迹绵延了很长，江泽随手打了个手势，面前立刻落下一个暗卫，</p>
“派人看好这里的血迹，三日之后再清扫，这三日之内，不得有任何人破坏。”</p>
“是。”</p>
楚寒漪跟在江泽身后，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试探道：</p>
“陛下......为何朱雀门血染遍地？”</p>
江泽的脚步并没有因此放缓，语气十分淡然：</p>
“处理掉一些吃里扒外的叛徒而已。”</p>
虽然江泽的语气平平淡淡，但是楚寒漪回想了一下那被染红的地面，心中也大概对江泽口中的这个“一些”有了数。</p>
这个暴君......还真是名不虚传。</p>
至于楚寒漪怎么看他，江泽并不知情，不过就算是他使用读心术听到了，也全然不会在意。</p>
在他被拉进这个大暴君游戏世界之前，原身已经进行了长达十个月的暴政统治。</p>
暴君之名，早就已经传遍了。</p>
不过......好像也没有特别离谱，只是喜欢杀人而已。</p>
对比江泽所知的，历史上那些出了名的大暴君，原身的手段，其实并不算特别残忍。</p>
至少，他既没有搞什么炮烙之刑，也没砍去大臣的手脚，让他在朝堂之外爬一圈。</p>
在江泽和楚寒漪的各怀心思中，金龙殿到了。</p>
小福子正在金龙殿门口，伸长了脖子，往江泽的方向望。</p>
有点莫名的像一块望夫石。</p>
江泽赶紧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去，带着楚寒漪走进金龙殿，只对小福子吩咐了一句：</p>
“任何人不得召不可入内。”</p>
金龙殿内，龙涎香的气味有些浓。</p>
江泽眉心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坐在桌案边上，淡然道：</p>
“说罢，朕的身体，是怎么回事？”</p>
楚寒漪低眉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想着怎么说。</p>
就在此时，江泽看到了桌案上，最上方，放着一叠资料。</p>
他出门时，桌子上似乎并没有这资料。</p>
江泽示意了一下面前的茶具，</p>
“为朕泡茶，茶好后，你再说。”</p>
“是。”</p>
楚寒漪应声，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低眉顺目的拿起茶具来。</p>
虽然她不是深闺之中养出来的，但是对于江泽这种一句话能定他生死的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p>
更何况这脉象，她心里虽然有点底，但不多。</p>
好在江泽给了她时间，可以让她好好的理一理自己的思路。</p>
茶具是上好的瓷器，莹白如玉，釉彩均匀，还有镂空，能看到里面的茶汤，却不漏水。</p>
楚寒漪认得，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工艺，是京城五大家族的机巧师周家才能打造的。</p>
就在楚寒漪保持优雅和得体的泡茶时，江泽翻看了一下桌案上新出现的资料。</p>
这居然是楚寒漪的资料。</p>
雨化田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楚寒漪不过主动要给他摸个脉，这才过了多久，雨化田已经让人把她自小到大所有的经历都查了个清楚。</p>
江泽心中对于雨化田和西厂收集情报的效率相当满意，便随手翻翻，快速的看了一下楚寒漪的资料。</p>
楚寒期说得是没错，楚寒漪虽然是楚家家主的嫡女，但确实是自小就养在外面的。</p>
但是江泽看楚寒漪泡茶的仪态，还有跪姿，就不像是小家子养出来的没教养的人。</p>
这样的仪态气度，还有性格，应该是被人捧在手心上，并且仔细的教导过的。</p>
江泽随手又翻了一页，眸光却暗了暗。</p>
楚寒漪泡好了茶，为江泽倒了一杯，稳稳的放至江泽面前。</p>
暖白色的瓷质茶杯镂空却不漏水，透出来的茶汤清亮澄澈，茶香氤氲中，江泽抓住了楚寒漪的手。</p>
楚寒漪一顿，并没有收回手。</p>
应该是由于刚刚泡过茶，她的手十分温暖，触感细腻光滑，简直就是暖玉温香。</p>
江泽心神一晃，顿了一下，才道：</p>
“你身上没有斗气？”</p>
楚寒漪眨了一下眼，眸中却并没有丝毫不开心的意味：</p>
“是，不过不影响臣女修习医术。”</p>
“嗯，”江泽应声，放开了她的手，</p>
“朕的脉象，你有何见解？”</p>
楚寒漪收回手，直直的看着江泽的眼，慎重道：</p>
“陛下可曾受过什么致命伤？”</p>
江泽的指尖落在茶杯边缘，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温热的茶杯，摇了摇头，</p>
“不记得了。”</p>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楚寒漪一愣，</p>
“为何不记得了？”</p>
在楚寒漪疑惑的目光中，江泽笑了一下，笑意极淡，嗓音漠然：</p>
“受过的伤太多了，不记得。”</p>
楚寒漪眉心蹙了一下，</p>
“陛下的脉象......亦生亦死，稍微打破平衡......就可能见血封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