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耳房前，我去井边打了半桶水，把妆容擦去。</p>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聊天。</p>
「清杏呢？小姐找她去房内值夜。」</p>
「怎的又是她？前天、昨天、都是她，好多天没睡安稳觉了吧。」</p>
「你管她呢，下午她不是休息了吗？再说了，她当值，我们不就清闲了？」</p>
我听出来最后开口的人是莺袖。</p>
她是最近新拨来的丫鬟，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敌意颇大，隐隐有在秦湘梦跟前得脸的架势。</p>
这姑娘脸蛋不错，要是我走了，她近身伺候，早晚也会被二公子盯上。</p>
如此尽心尽力，早晚跟我前世一个下场。</p>
进屋换好衣裳，提上灯笼走进了秦湘梦的房间。</p>
当房子里只有我俩时，她总是表现得十分亲昵，拉着我的手说道。</p>
「最近夜里我时常心悸，别人我信不过，只能多请你来守着。</p>
「别去隔壁，就在床边待着，离近点儿安心。」</p>
看着床前冰凉冷硬的青砖地，我点头答应。</p>
上一世我当真信了她的鬼话，怕她出事，在地砖上硬熬一整晚，坐到屁股僵疼。</p>
连守三夜，她没犯心脏病，我快犯了。</p>
这晚我没再犯傻，等她睡着跑到隔壁榻上眯了一会儿。</p>
第二天清早回到耳房，莺袖凑上来搭话。</p>
「清杏姐姐回来了，小姐可真喜欢你，总招你值夜。」</p>
我木着脸没理她。</p>
傍晚，二公子来秦湘梦屋里吃饭。</p>
我正准备和其他几个丫鬟一起退出去时，被他叫住：「清杏，你留下布菜。」</p>
如前世一般，我被留下了。</p>
眼角余光扫过秦湘梦，见她攥着帕子的手发白。</p>
她是靠着温柔贤良识大体，才搏到正妻位置，现在只能一装到底。</p>
「是。」</p>
我站到桌边，伸手拿起筷子给二人夹菜。</p>
在黑木筷子的衬托下，手指愈显莹白纤细。</p>
二公子的眼神随着我的手游移，连秦湘梦的话都没听进去。</p>
秦湘梦问他这道鸭肉好不好吃，他回：「清杏这手长得好，日日劳作也不见糙。」</p>
我偷偷抬眸，只见她胸口起伏得厉害。</p>
其实我能理解她的一部分心情，但她大可选择把身契还我，再拿一笔钱让我离开。</p>
可她却选择折磨我，杀了我。</p>
酒过三巡，二公子半醉。</p>
终于，我等到了这句话——</p>
「夫人啊，清杏这丫头只端茶送水倒是可惜，不如送到我屋里做个通房。」</p>
说着他站起身勾住我的腰，往他怀里拉。</p>
秦湘梦阴着脸，站起身插进我俩中间，伸手扶住他。</p>
「夫君说得对，清杏这丫头不错，做通房正合适。」</p>
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p>
「我先让她去洗漱洗漱换身衣裳，晚点就去陪你。」</p>
秦湘梦叫莺袖把我领到隔壁，片刻后过来两个家丁。</p>
他们告诉我小姐叫我快些从后门离开白府避避风头。</p>
我假装顺从，乖乖跟在二人身后离开院子。</p>
去后门要路过花园，我准备趁他们不备，撒开腿往湖心亭跑去找大公子。</p>
但，也不保准大公子一定会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