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打探消息的护卫回来禀报消息。</p>
情况着实不好。</p>
“到处都是因水灾而受难的流民，因为粮价上涨，常有灾民饿死或是为食争斗。徐州那边的情报甚少，倒是附近的县城有不少争闹。”</p>
“隔壁上青县的县令、县丞皆被流民挟持，至今一伙流民还呆在府衙内，其他官员敢怒不敢言，害怕惹上谋害上官的名声，一时间僵持下去。”</p>
“流民闹事，他们还做了什么？”</p>
护卫摇头：“只是让官府的人给他们每日提供干净的衣物、新鲜的伙食。为防止下毒，送来的东西还会让县令和县丞先用。这群流民后无退路，又有人质在手，官府人不敢硬碰硬。”</p>
看来领事人还颇为谨慎，但这方法却不能长久，县衙众人终有一日无法忍受那群流民在自己头顶上作乱。</p>
说完这事，林格正提到了赵大人：“当时赵大人直接联系汪知府，动员他一起救济灾民。赵大人落水一事，他势必知道些什么。”</p>
我点点头：“就目前的情况，对汪知府还是要多加防范。”</p>
“大家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去赵大人落水的地方打听一二。”</p>
第二日，根据打听来的信息一路朝着徐州府走去。</p>
马车一路疾驰，官道泥泞，实属艰难。</p>
幸好这时雨势逐小。</p>
再行了半天的路程，便到了徐州府。</p>
城门的守卫检查路引十分严格。</p>
“从荆州来的？做什么？”</p>
林格正解释：“看徐州粮食富足，便想来做点小买卖。”</p>
他眼神上下打量我一下：“徐州已经下了两个月的雨，怎么你们非得这时候来？”</p>
林格正见状，偷偷给他塞了银子：“我家少爷头一次出门经商，对什么都很好奇，途经此地得知灾情后，便想做些事情扬个好名声，大人便通融一下。”</p>
守卫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十分满意，便使个眼神让我们进去了。</p>
进去后，马车行驶在街道上，街边商铺林立，百姓叫卖声此起彼伏，只是地面泥泞潮湿些，对比之前看到的，竟显得十分热闹。</p>
这边打听到的消息和之前差不多。</p>
那些人只知道朝廷派了个钦差过来赈灾，无意间落水而亡。</p>
我和林格正乔装打扮一番，主动去赵大人出事的地方查探。</p>
赵大人一心想着太子的嘱托，不畏艰险，率先到受损最严重的张家村了解受灾情况。</p>
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p>
他怕当地知府为了减轻罪责，故意谎报，只是没想到他中途殒命，连带着他身边几个亲兵都在救他的过程中不幸身亡。</p>
落水地是河道的一处拐角，那边常年受到河流的侵蚀，十分陡峭，一眼望下去，水流急促，深不见底。</p>
林格正蹲下身，看着底下的河水：“当时正逢暴雨，视线模糊，道路泥泞，若真是无意间摔入水中，倒也……”</p>
他叹了口气。</p>
只是我总觉得有些许不对劲。</p>
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p>
赵大人知道自己身兼要职，即使亲自查看情况，也会十分注重安全，怎么会和护卫一起都摔入河水中，不见踪影？</p>
我看着水流的方向：“去那边看看吧。”</p>
河流下方，便是受损最严重的张家村。我过去时，只见那边大半房屋被冲毁，剩下的大半房屋则是浸泡在泥浆里。</p>
无袅袅炊烟，无鸡鸣狗叫，只留下一抹荒凉的色彩。</p>
我正想过去看看，突然被远处的人叫住：“别去，那边危险。”</p>
我们循声看过去，竟是躲在山背处的一群灾民。</p>
那人扬高了声音，叫我小心。</p>
我和林格正对视一眼，朝他们走去。</p>
走近时，才发现他们远比我以为的更加狼狈不堪，就连头发缕缕都是泥浆。</p>
他们瘫坐在地上，瘦骨嶙峋。</p>
瘦弱的孩子被大人抱在怀里，声音微弱，几不可闻。</p>
刚刚唤我的精瘦汉子见我和林格正过来，神色十分戒备：“村子早就被淹，你们过去是要做什么？”</p>
林格正抖了抖身子，当时为了乔装逼真，只穿着单薄的衣衫，避不了寒风暴雨：“俺们村子也被暴雨冲毁了，两兄弟现在穷困潦倒，就想来看看……”</p>
说着，他低下头。</p>
那汉子目露了然，直接摆手：“俺刚刚劝你有危险是真，但这边也没有东西给你们捡，不妨再往外面走点，看看有没有什么野根草茎啃一啃。”</p>
说罢，他便不理会我们了。</p>
我和林格正主动对视一眼，左右探头，装作小心翼翼的模样：“我听人说，前不久有个大官掉到水里了？”</p>
那汉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p>
我恍若未觉，接着道：“不是我心坏，只是小弟实在活不下去了，想着若是能从那大官身上找到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何愁不能饱餐一阵，甚至捡到些金子银子，那能直接成为大地主嘞！”</p>
“实在不行，就是捡回个尸身送上去，那大官的家人起码要表示感激。大人物手指缝里漏下一丁点东西，那对我们来说就是发财！”</p>
我讪讪一笑：“当然，若是老兄能给我指个方向，只有得了奖赏，我自然会答谢老兄。”</p>
闻言，他似乎颇有些意动。</p>
身边他的媳妇安慰着怀里不安的孩子：“乖儿，娘在这……”</p>
见状，他深吸口气。</p>
冷着脸撇开头：“俺不知道什么大官之事，从来都没听说过！”</p>
“这没你们要的东西，赶紧滚！”</p>
说着，他身边那群人也看过来，眼神凶狠。</p>
我心下一紧，和林格正对视一眼，拱手离开。</p>
直到走出他们的视线范围后，林格正才道：“不对劲，他肯定知道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