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振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寄回了镇上。</p>
我没出摊，特地为他买了高铁商务座。</p>
退出来再抢时，二等座就只剩站票了。</p>
他轻飘飘回了我一句：「退了吧，我在机场，还有陈甜。」</p>
不等我问他哪儿来的钱，电话那头就只剩下嘟嘟声了。</p>
镇上所有的人都挤在小学操场上看热闹。</p>
胖婶撞了下我，挤眉弄眼道：「死丫头还是有点福气的。」</p>
其他人也调笑我：</p>
「还真让你供了个有出息的。」</p>
「珍珍，你俩啥时候结婚啊？」</p>
每句话都像重锤砸在我心坎上，我只能讪笑。</p>
「到了，到了。」</p>
有人嚷了一嗓子。</p>
远远地就看到贺振拉着陈甜昂首挺胸地走过来。</p>
鞭炮声声，我甚至有种错觉，像在看他俩办喜事。</p>
经过我身边时，他飞快瞥了我一眼。</p>
就一眼。</p>
然后习惯性地抬手掩住了口鼻。</p>
陈甜顺滑的长发随风飞扬，挎着一个崭新的小皮包。</p>
我依稀记得那是个名牌，贺振曾经站在橱窗前看了很久。</p>
他们走到台子正中，镇长激动地抱住他，拍了两把后背。</p>
「有本事啊，咱镇上的头一个研究生。」</p>
我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把收件地址改回镇上。</p>
当年也是在这里，他跪在大雨中。</p>
求乡亲们凑钱让他再复读一年。</p>
但撑伞的人们冷言冷语。</p>
「就不是读书那块料，再学几年也一样。」</p>
现在他意气风发地拉着陈甜站在高处。</p>
环顾四周时，骄傲地勾起了嘴角。</p>
镇长像是这时才看到陈甜：「这个姑娘是？」</p>
贺振轻描淡写地说：「我女朋友。」</p>
小镇上一下子安静下来。</p>
投向我的目光如芒刺，如利箭。</p>
还是急脾气的胖婶先开了口：「贺振，你不娶珍珍了？」</p>
他斜睨向我：「我会永远感激她的。」</p>
我对上他的目光，咧嘴笑了笑。</p>
不娶就不娶，怎么还感激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