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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作品:凿春凳 作者:林清寒竹西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爸爸竟然一直活着,就活在我妈妈的保险柜里。</p>

    所以我触摸他时,我感受到的开心是真实的,他知道我是他女儿。</p>

    “那爸爸呢?你爱他吗?”</p>

    我妈美丽的眼睛里落下一串晶莹的泪珠。</p>

    “我爱他,我比任何人都爱他。”</p>

    我妈拿出一张黑白照片递给我。我爸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长相和林清远不相上下。</p>

    “他来我们这里收老物件,我一眼就看上了他。”</p>

    “我娘说喜欢就去追。我不敢,那时候我和你一样,又黑又胖又丑又矮。”</p>

    怪不得我妈说我长得像她,原来我妈没有做春凳之前,和我一样。</p>

    “我把我家里的老物件都找出来,连卖带送的给了他,就为了看他一眼。他知道我很有钱,就有事没事来门口转。”</p>

    “有一天他跟我说,咱们结婚吧。他给我带来了大城市时兴的婚纱,还给我带来闪闪发光的钻戒。”</p>

    “他让我放心地把我交给他。在半山腰的土地庙里,我偷偷把自己交给了他。就是那一次,我有了你。”</p>

    “结婚以后,他三天两头要钱,说出去收货,十天半月回来一次,回来拿了钱就走,货从来没见过。”</p>

    “我快生了,我托人给他送去消息,消息石沉大海。我急了,坐了别人的牛车赶到城里。原来他在城里有家,他们住着大院子,有老婆有孩子。”</p>

    “他们笑着讨论我就是个傻子,只要有我在,他们一家人不用工作,就有花不完的钱。”</p>

    “我那时候忽然明白过来我娘说的话,这世界上没有男人会爱我,包括我爹。”</p>

    “凳女的宿命,就是把最爱的人做成一把凳子。”</p>

    “开始吧,他会永远留在你的身边。你们同生共死!”</p>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成功把林清寒留在我身边了,可他不爱我,还会永远恨我。我将要和一个不爱我的人,共度一生。</p>

    这就是凳女的宿命,凭什么这必须是凳女的宿命!</p>

    我刚生出反抗心理,又有声音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命运,我要做无数把春凳,让无数个怨女获得心灵和身体上的愉悦。</p>

    我低下头继续做春凳。</p>

    我妈在旁边羡慕地看着我。</p>

    “林清寒的养料多,你可以大大方方地给他做保养。我当初只有一具养料,用完就没了,平时用起来抠抠搜搜的。”</p>

    我在地下室呆了七天七夜,记得我妈做一个春凳,只需要一天一夜,我好像有点慢。</p>

    我妈安慰我:“慢慢做,你的春凳,将是绝无仅有的艺术品。你会很幸福,真羡慕啊!”</p>

    第七天,我面色惨白,混混沌沌地抱着我的春凳出了地下室。</p>

    我妈背对着我,递给我一个纸箱。</p>

    “把他装起来,我可不想看。”</p>

    我把春凳锁起来,睡得昏天暗地。</p>

    三天后,我终于养足了精神。我关好门窗,拉上窗帘,坐了下去。</p>

    我闭上眼睛,像过去每一个深夜,林清寒把我抱在怀里那样。</p>

    在风里摇曳,在海上飘摇,在天空翱翔。</p>

    “清寒,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你永远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p>

    最后一口气泄出去以后,我满意地站了起来,看着凳子慢慢变平。</p>

    我端来一盆温水,学着我妈的样子,仔细清洗春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