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绾儿入了宫后，我就已经很久没有离元萧昀这般近了。</p>
上一次这样亲昵，还是两年前元萧昀被前朝余孽刺杀，我为他挡剑奄奄一息时。</p>
依稀记得，当时昏迷之际，朦胧间元萧昀日日守在床前，曾用颤抖的嗓音喊我：“钟韵……”</p>
“若此间事了，往后海晏河清，朕定与你携手共江山，此生不换。”</p>
如今他的誓言如在耳畔，可与他携手之人却不会再是自己。</p>
我缓缓合上眼，静待勾魂使来。</p>
不由得离元萧昀更近了些，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p>
假装仍像从前那般，贴近他，再近一些。</p>
霎时，一道惊恐的女声响起：“皇后娘娘，不要，是臣妾的错，臣妾再也不敢了……”</p>
我一惊，抬眼看向元萧昀。</p>
他也睁开了眼，抬手伸向另一侧，揽起了右侧的枕边人：“绾儿莫怕，有朕在，没人敢动你。”</p>
见到沈绾儿的那一刹那，我微微愣神，她竟躺在乾心宫的龙榻上！</p>
元萧昀自登基以来，从未带人歇在他的寝殿。</p>
连我最多也只是在殿内陪着元萧昀批阅过奏折。</p>
他竟为了沈绾儿开了先例？</p>
苦涩来不及蔓延，沈绾儿又低低嘤噎出了声：“陛下还是将臣妾放逐出宫吧。”</p>
元萧昀压下剑眉，怜爱追问：“绾儿何出此言？”</p>
沈绾儿委屈的泪水成串涌了出来：“宫中谁人不知皇后娘娘是南越最金贵的女子，父亲是骠骑大将军，大哥是镇远将军，连家中最小的弟弟都任军中校尉。”</p>
“若是他们知道皇后娘娘因我被陛下您罚入冷宫幽禁，必会震怒，臣妾惶恐……”</p>
元萧昀深如幽潭的暗眸，杀气一闪：“朕是九五之尊，能提他们做大将军，亦能诛他们九族！”</p>
我闻言神魂一震，怔愣地看着元萧昀。</p>
半响，元萧昀解下床幔，俯身压下。</p>
龙榻上响起元萧昀低哑的声音，酥酥麻麻的：“不过，你今夜该忧心的不该是此事……”</p>
红帘烛火，撞碎了一池春水。</p>
我想过要离开，可无论如何都出不了这深宫大院。</p>
我明明没了心跳，却心如刀割。</p>
早知如此，便不许那生死永相随的誓言了。</p>
翌日，我从太监口中得知大哥钟晏进了宫。</p>
我与大哥已有一年未见了，心中又喜又悲。</p>
从前在家里最疼我的就是大哥。</p>
出嫁那日，铁骨铮铮的大哥红了眼：“妹妹，若有朝一日，你在他那受了委屈，大哥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替你讨回！”</p>
昨夜元萧昀放狠的话犹在耳边，我瞬时心紧。</p>
宣政殿里，元萧昀在批新上的折子，沈绾儿一旁磨墨。</p>
哥哥威风凛凛立在殿中，脸色阴沉如墨，身边跪着一个颤颤巍巍的婢女。</p>
这婢女是谁？</p>
我觉得有些眼熟。</p>
不容我细想，元萧昀抬头问：“钟将军，此举何意？”</p>
哥哥眼神如刀，瞥向沈绾儿：“那这得问问沈贵妃了。”</p>
沈绾儿脸色微僵，温声回应：“陛下，臣妾不曾见过她。”</p>
哥哥朝那婢女冷呵一声：“说！”</p>
那婢女浑身一颤，立即扬声道：“陛下，奴婢亲自见皇后娘娘被沈贵妃赐了白绫和毒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