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句话说完，把一份终止劳动合同协议递到我面前。</p>
我直接蒙了。</p>
「你说什么？裁员？裁我？」</p>
她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告诉我这是公司上层的决定，她只是负责办理相关手续。</p>
这时我才渐渐反应过来，面对比我还紧张的小孙，我压抑住怒火，沉声问她。</p>
「这是谁的决定？你们陈总监还是金总的？」</p>
「我不清楚，我得到的通知就是这样。」</p>
「让你们陈总来见我，这事你做不了主。」</p>
小孙声音都快压没了，却还是倔强地坐在我对面。</p>
「陈总这几天有事不在，他说这事全权由我负责，我可以代表公司与您沟通。」</p>
我眯起眼睛，人力老总不在，就是刻意避我。</p>
让小孙全权负责沟通，就是公司已经铁了心，没得谈咯。</p>
拿起桌上的协议，我扫了一眼，上面全是模板官话，没什么好看的。</p>
于是我调整下坐姿，直起身问小孙：</p>
「好，公司要裁员我没话说，那我的年终奖和分红怎么处理？」</p>
她应该对这个问题早做了准备。</p>
「陶总，年终奖是根据企业经营效益分发给员工的福利，今年集团的情况您也知道，就算您留下来也不一定有年终奖。</p>
「至于分红，您的项目总投资还未盈利，哪有什么分红之说？」</p>
「放屁！」我终于忍不住对这个眼前的傀儡爆了粗口。</p>
「我来的时候，老金亲口向我承诺一百万打底的年薪。</p>
「签合同之前你们也告诉我，为了避税才只签基薪部分，剩余以年终奖形式发放。</p>
「我项目七个月现金流回正，后期的投资款返还就是分红，我连年底分红预算都做了，你现在跟我说没有分红？」</p>
小孙红着脸，对我做了个自以为人畜无害的表情。</p>
「专业的东西，我就不懂了。」</p>
她顿了顿。</p>
「不过您说的这些，全都没签在劳动合同里吧？」</p>
我盯着她的眼睛，这时才发现自己小看了她，也小看了公司。</p>
入职的时候，虽然老金向我承诺一百万起底，但签合同时，年薪上却变成了五十万。</p>
我当时有些纳闷，特地找人力总监核实了这事。</p>
老陈向我解释，我的综合薪酬由三部分组成，基薪、年终和分红。</p>
为避税高管全都按六成比例发放基础薪酬，剩余的四成不写进合同，以年终奖名义补发，集团合同都是这样签。</p>
我算了算，只要项目成功，加上年终和分红部分，少说确实有百万以上，也就没跟他们多计较。</p>
现在想来，我还是把人想得太善良。</p>
小孙刚才说的这话，就是要跟我撕破脸打死不认咯？</p>
这时她仿佛忽然想起什么，脸上浮起一个无比虚伪的笑容。</p>
「哦，对了，公司也不会亏待您，按照劳动法规定，公司裁员会依法向您提供 N+1 的补偿金。</p>
「陶总，像您这么有能力的人，肯定很快能找到新工作。</p>
「拿一笔赔偿金，公司也会在您的履历上美言几句，对您来说不是两全其美吗？」</p>
「你是在威胁我？」</p>
小孙闭嘴了，我冷笑几声，把账算给她听。</p>
「赔偿金？</p>
「你们是去年才把我挖来的，我满打满算就 1 年，N+1，就是赔 2 个月工资吧？</p>
「按你们的尿性，恐怕还要以劳动法的单月工资上限封顶。</p>
「三倍社会月平均工资是吧？一个月两万出头。</p>
「这样我拿到手，就四万多？还不及我应得的年终奖十分之一？</p>
「你们的算盘，也打得太好了。」</p>
被我说破后，小孙脸上有些尴尬。</p>
「社平封顶这块，确实集团都是依法行事的。</p>
「陶总，我已经向您解释过了，年终本来也只是您个人的揣测。</p>
「白拿四万多块钱，您看也很好了，都抵上我半年收入……」</p>
「你不用说了，这条件，我不接受！」</p>
我懒得再跟她掰扯，直接起身去了老金办公室。</p>
到他门口，他的秘书倒没有拦我，但是办公室里空无一人。</p>
我问秘书老金去哪了？</p>
秘书说金总这几天有事外出，都不会来公司。</p>
我掏出手机直接拨打了老金电话，可是电话始终没人接听，直到我打的第六个，被人挂掉了。</p>
我原本心中还有一丝侥幸，认为我可能是集团内斗的误伤，现在彻底破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