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然醒来时，床边坐着一个身着制服的女警。
她微微一笑，让人觉得十分安心。
“你醒了？要喝水吗？”女警起身，贴心地给她倒了一杯水，“你身上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谢谢。”
沈悠然撑起身体接过了杯子。
直到现在，她都心有余悸地颤抖着。
女警望着她，并没有立即询问，直到她渐渐平复下来才开始问询。
“赵城也没事，但你们现在各执一词，所以我需要你的口供。”
沈悠然喝水的动作一顿：“各执一词？什么意思？”
都这么明显了，怎么就各执一词了？
女警如实道：“赵城说他喝多了才会突然暴躁，他还拿出了国外的精神鉴定报告，还说……你是自愿跟他吃饭看电影，所以他以为你愿意和他发生关系。”
沈悠然呼吸一窒，感觉胸口堵着一口气，胀疼不已。
“和对方吃饭看电影，就是默认想发生关系？哪条规定的？我拒绝他了！”
“沈小姐，赵城说你母亲也同意了。”女警无奈地看着她。
“……”
沈悠然一哽，什么也说不出来。
女警安静了几秒，宽慰道：“现在你的证词很重要，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闻言，沈悠然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有人愿意帮助她。
她将事情的经过全盘托出，也指出了赵城车子经过了改装，绝非第一次这么这么做。
女警一一做了笔录，最后询问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沈悠然思忖了片刻了，缓缓吐出一句话。
“三爷，宋宛秋，他们看到了。”
女警愣了愣，脸色有些难看。
沈悠然追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女警合上笔录，眉心蹙了蹙：“问过了，宋宛秋说没看到，三爷说……也没看到。”
话落，沈悠然手里的杯子掉落在了被子上。
一片湿意。
她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她揪着被子，心里发苦，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宋宛秋巴不得她出事，季锦川也要给她不顺从的教训。
他们都做到了。
还真是般配的一对。
女警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好好休息，我先回局里调查，有情况再联系你。”
伴随关门声，房间一片死寂。
沈悠然脸色苍白的看着对面的白墙，所有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渺小的她到底该怎么扭转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训斥声。
沈悠然撑起身体走到了门口，还未开门就听到季老爷子威严不可动摇的声音。
“混账东西！就交给你这么一项合作而已，你就给我办成这样？”
透过玻璃，沈悠然看到了季老爷子对面脸色发青的季石岩和柳禾。
柳禾抖着双肩，颤颤道：“爸，我，我真的不知道赵少爷会做这种事情，悠然她也是正当防卫……”
“闭嘴！现在装什么清高？她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要合作又上杆子把女儿送出去，他一个男人能不乱想吗？她要是好人，为什么答应人家吃饭看电影？”
季老爷子负手而立，怒视着柳禾。
柳禾脖子一缩，含着眼泪不敢说话。
季石岩护着道：“爸，小禾她只是觉得赵家家世不错，想要给悠然介绍认识一下，她不知道这些。”
季老爷子本就气，一看儿子不争气，更气。
他抬起手恨不得戳进季石岩的脑子里，怒斥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儿子？没脑子！没心没肺被个女人牵着走！你要是有季锦川半分聪明，今天都不至于弄成这样！”
季石岩脸色愈发难看。
沈悠然握着门把的手还是放了下来，她这么出去只会让季石岩更没面子。
叔叔对她一直很好。
她不忍心。
这时，一道沉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冷肃沉黑的身影缓步而来，从容内敛。
俊美的脸上毫无波澜，眼底沁着几分冷意。
“爸，赵城没事了。你骂二哥没意思。”
“我何止想骂他？如今赵家要个说法，这种污秽事传出去，我季家的脸往哪儿放？说来说去就是不该胡乱让人进门，还带个祸水，满脑子和男人纠缠的事情！”
季老爷子绷着脸撇了柳禾一眼，意思明确。
祸水就是沈悠然。
柳禾死死咬着唇，她想反驳又不敢。
季锦川神色冷淡，沉静道：“这事也不是不能谈，沈悠然和解就行了，否则真要查下去，赵城起码要扒了几层皮，到时候也不是我们和他们谈合作，是他们求着合作。”
这事，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赵城是个老手。
往里查，赵城就不是被打破脑袋这么简单了，赵家上下都得跟着遭殃。
赵家仗着赵城被打叫嚣，也就是想在合作上多点好处。
生意上的事情，好谈。
季老爷子满意的看着季锦川：“嗯，照你说的去办。”
季石岩握着拳反驳道：“不行！悠然差点被那畜生……叫她和解？岂不是等于让她承认自己默认了赵城的行为？”
季老爷子正欲发作。
季锦川抢先道：“沈悠然会同意的。”
季老爷子轻应：“交给你去办了。”
听完，沈悠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她将头埋在臂弯里，唇瓣颤抖着。
原来现在她就是季锦川谈生意的一个筹码！
所以他才会对警察撒谎，说没看到赵城对她乱来！
几分钟后，响起了开门声，她露出了半张脸，无神的看着进门的季锦川。
季锦川走到床边，看着她憔悴的模样，伸手去摸她。
却被她躲开了。
他无所谓地转了转扳指，语气平淡如水：“听到了？”
沈悠然没说话。
季锦川凉薄道：“警察后续还会找你，签了和解书，对你妈和二哥都好。”
听到他亲口说出这番话，沈悠然听到了自己急促狼狈的呼吸声，她咬着唇，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直到她咽下嘴里的血腥味，还有所有的委屈。
她没得选。
不为自己，也要为柳禾和季石岩想想。
她抬眸迎着季锦川的目光，笑了笑：“嗯，小叔，满意了吗？”
季锦川转动扳指的手顿了下，嗯了一声，依旧是生意场上那个冷酷无情的商人。
“我累了，不送了。”
说完，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季锦川。
季锦川走出了病房，脸色不太好看。
陈瑾跟上，小声道：“三爷，需要我去二爷那解释一下吗？”
“没什么好说的。”
“是。宋小姐在楼下等很久了。”
“走吧。”
季锦川余光扫了一眼病房内的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