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p>
第一声鸡鸣响起，天未大亮，大理寺府兵便气势汹汹的闯进了顾家，以雷霆之势将顾家连根拔起。</p>
然后......抄出了一百两银子。</p>
少卿气得破口大骂。</p>
“一百两银子？”</p>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p>
“顾家骄奢淫逸，索贿无数，光是有据可查的，就不止百万。”</p>
“顾家真有本事，消息通达，把家都搬空了，留这点银子，打发要饭的呢？”</p>
“你们上上下下数百人，忙活了整整一日，掘地三尺，抄出一百两银子，也敢回来复命？”</p>
“你们让我怎么跟陛下交代？！”</p>
同僚们站了一排，皱眉不语，忍受着上司的吐沫星子。</p>
抄家前暗中转移财产是常事，若和预期数额相差不大，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但顾家太过分了。</p>
皇上抄家是为了钱。</p>
把一百两交上去，顾侯爷贪污索贿的罪名就成了笑话。</p>
皇上不仅得不到银子，还要戴上构陷忠良的帽子。</p>
天子一怒，非血洗大理寺不可。</p>
身旁的同僚拱手道。</p>
“卑职这就去刑部大牢，对顾家人严刑拷打。”</p>
“慢。”</p>
少卿慢慢踱步到我身前，语气不善。</p>
“林屿，三天前，你去了梁府婚宴？”</p>
我心里咯噔一声。</p>
大姐姐？不可能，大姐姐有女儿要托付，绝无可能。</p>
当即跪下申辩。</p>
“是，卑职初到汴京，不知其中内情，酒宴上方知梁家和顾家是连襟，当即带着夫人告退。”</p>
“请大人明查，卑职绝无半分不忠。”</p>
少卿语气冷然。</p>
“我给你三天时间，把顾家账款抬进大理寺，别让我失望。”</p>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倘若办不好，就要抓我去背锅。</p>
“是，卑职这就去办。”</p>
我借调了一百名精兵，分别在梁家、盛家、相府、以及顾家交好的人家门口布控。</p>
并且将顾家所有奴仆，包括短暂雇佣的，都关进了大牢。</p>
夜色沉沉，我纵马疾驰。</p>
到了大理寺狱，率先去看大姐姐。</p>
昏暗的地牢里，大姐姐躺在杂乱的稻草上，手旁放着一封信，是盛崇礼的笔迹。</p>
“莫辱家门。”</p>
大姐姐已经没气了。</p>
罪臣家眷可能没入教坊司倚门卖笑。</p>
所以盛家，要她死。</p>
八岁的水儿扑在她身上，哭的昏天黑地。</p>
“娘，娘！”</p>
我把水儿抱起来，问道。</p>
“你别哭，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p>
水儿哭的浑身颤抖，抽抽涕涕的说。</p>
“我不知道，娘亲昨晚还抱着我睡觉，说以后带我换个地方生活，那些人闯进来，娘亲也不害怕。”</p>
“我们被分开了半天，我的长命锁被人抢走了，然后.....娘亲就没了。”</p>
大姐姐手里还握着水儿的长命锁。</p>
大姐姐已经想好了，要带着水儿投奔我，却被盛家人，拿长命锁，以水儿的性命相胁，逼死了。</p>
水儿从我手里挣脱，跪地叩首，像只脏兮兮的小猫。</p>
“大人，大人，我求求你，救救我娘，求求你。”</p>
三年前，我也是这样，跪在地上求盛崇礼放过顾小娘。</p>
三年后，水儿和我一样求而不得。</p>
我心痛如绞，像被千万柄刀剑凌迟的血肉模糊。</p>
黑暗中，我悄悄流下一滴泪，极快的掩去，语气平静无波。</p>
“对不起，我做不到。”</p>
转头看向心腹，轻声道。</p>
“把大人都孩子带走，做的隐蔽些。”</p>
不敢沉溺情绪，我深吸几口气，转身去了刑房，</p>
顾候咬舌自尽，我握紧拳头，在他苍白冰凉的脸上重重打了一拳，差点没把头打掉。</p>
看着被抓来，被吓得噤若寒蝉的顾家奴仆，我眼神凌厉。</p>
“顾家的钱，究竟去哪了，你们不说，我就一个个的审！”</p>
从掌灯时分审到次日清晨，才有了眉目。</p>
顾家家仆吓得屁滚尿流，叩首道。</p>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钱都送盛家了！是我亲自押的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