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直直射中沈知意的肩膀。

    沈知意吃痛闷哼,再抬眼却见旁边陆潇闻已经带柳如絮上了马离去!

    射中的是肩膀,心却仿若裂开道口子往外汩汩流血,痛得她难以呼吸。

    死死咬牙忍下痛意,沈知意独自翻身上马跟上。

    一路不知跑了多久。

    为躲避追击,他们不得不临时改道转小路前行。

    直到确认暂时安全,一行人在戈壁寻到处隐蔽山洞,暂做休憩处。

    停下来瞬间,沈知意从马背上坠落,彻底晕了过去。

    “沈正使!”

    ……

    再醒来,沈知意是被痛醒的。

    她肩膀的箭头已经被拔去,然而血迹浸透纱布,痛意刺骨。

    她第一时间去看十皇子,见人无事,她的心才落定。

    只要十皇子无恙,合盟书无恙,一切就好。

    “你醒了?”

    此时,陆潇闻紧张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抬眼对上男人担心的目光,沈知意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昨夜他护柳如絮离去的那一幕。

    心狠狠揪起,扯着五脏六腑都发痛。

    见他要替她擦汗,沈知意下意识躲开他的触碰。

    陆潇闻手一顿,解释道:“知意,昨夜我也是无奈之举。”

    “如絮是伤患,又无武功傍身,若我不救她,她就没法活。”

    语气句句真挚,语义字字偏心。

    沈知意脸色更白几分,生生咽下喉咙的血腥味质问——

    “陆潇闻,你就不觉得太巧了吗?怎的柳如絮一病,就能引来袭击?”

    此话一出,陆潇闻眉头当即拧起来:“沈知意!你莫逼人太甚!北狄凶恶,关如絮何事?”

    他的眼神厉如刀,狠狠刺向她。

    随即直接离开,去找柳如絮了。

    沈知意怔怔望着,眼圈点点泛起通红。

    ……

    山洞不宜久留。

    沈知意伤势稍微好转,便重新启程赶路。

    小路颠簸,她的伤口总是裂开,不得愈合。

    对此,沈知意自己并无所谓。

    “这点小伤,不碍事。”

    “您不碍事,前面那位可就碍事了。”

    副将语带怨气朝前方示意:“那柳姑娘三天两头犯头疾,一喊难受将军就让咱们停歇,咱们这是逃命,可不是游玩!”

    沈知意凝眸看前方,陆潇闻正神色紧张在给柳如絮递水壶。

    副将又道:“沈正使,若不是有这几日您忍伤,一次次指路逃出生天,我们早被北狄人伏击了,您确为女中豪杰,小将佩服!”

    “过奖。”

    沈知意淡淡望向前方,眉头却未舒展。

    这一路,北狄始终紧追其后,她靠着爹爹从前出使西邺时亲手画下的路册,在关键时刻绕奇路甩开他们。

    可只要这使团里有柳如絮在,再如何绕路,也终究会让北狄寻到踪迹。

    思及此,沈知意的心也更沉了几分。

    这时,一旁的十皇子当众开口。

    “柳姑娘,你身子如此不适,实在不宜随使团继续前行。”

    “就让孤的亲卫护送你回去,定然保你安然无恙,可好?”

    此话一出,却见陆潇闻神色一变:“殿下……”

    “我愿意!”

    柳如絮拉住陆潇闻,豆大的眼泪倏地掉下来:“我愿意走的,殿下,我知道都怪我,这一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继续拖累你们……”

    话落,柳如絮推开陆潇闻,直接跑去马车收拾东西。

    陆潇闻连忙追上去。

    沈知意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却见追了两步的陆潇闻,神色一变停在她面前。

    “是你?”

    沈知意一怔,简直无言以对。

    陆潇闻当即冷笑:“沈知意,你当真是手段频出,竟在十皇子耳边煽风点火来为难如絮!你非要逼死她不成?”

    一如既往的偏袒和责怪,沈知意的心早已被伤得麻木,比起痛反而是愤怒更多。

    她目光冷厉,反问陆潇闻。

    “既有皇家亲卫护送她,又不耽误我们出使西邺,两全其美的事,怎就不行?”

    陆潇闻脸色蓦地黑沉。

    “总之,若如絮要有个万一,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沈知意蹙眉凝眸。

    不等她再回话,柳如絮已提着包袱走过来,泪光盈盈:“沈姑娘,陆哥哥,我就先走了。”

    沈知意静静看着,并不说话。

    陆潇闻无比担忧:“如絮……”

    此时,柳如絮眼神突然一落,竟直接朝沈知意扑来。

    “沈姑娘小心!啊——”

    沈知意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

    她眉头冷蹙,定睛看去,神色却骤然一沉。

    只见一只毒蝎赫然蜇入柳如絮护在她身前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