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泉身子猛的一僵，震惊抬头。</p>
还能这样？</p>
“不对陛下不是不爱臣妾了，是彻底忘了臣妾。”</p>
沈湘眼中满是无辜与委屈。</p>
她跪在他脚边，小巧的鼻子也因为情绪波动微微颤抖，声音委屈，“陛下忘了臣妾，但是臣妾不会忘记陛下，臣妾还记得跟陛下之间的点点滴滴，还记得发生的一切，可偏偏陛下一点也记不得了。”</p>
沈湘啜泣，活像被负心汉欺负狠了的模样。</p>
她才走了三年，听系统说宫里来了许多娘娘，关键是空虚多年的帝后位置也有了人。</p>
明明才三年，竟把她忘的一干二净。</p>
“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家。”沈湘小声蛐蛐，落在储烨的耳里却一清二楚。</p>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p>
李德泉吓的大汗淋漓。</p>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p>
陛下要动怒了。</p>
“朕确实无情。”</p>
沉默良久，储烨敛了脾气，指腹摩擦着汉白玉扳指叹气。</p>
“朕对兄弟尽量兄友弟恭，对皇祖母和太后寸草春晖，对臣子赏罚分明，唯独对……”</p>
储烨一顿，看向跪在他身边偏过头眼眶泛红的沈湘。</p>
不知该怎么办才好。</p>
他神色落寞，血脉也好，亲情也罢，在这吃人不眨眼的宫中一切皆为利益。</p>
他是他们眼中高不可攀的帝王，只有他的阿湘会笑嘻嘻的问他累不累。</p>
但他却再也看不到那般的容颜了。</p>
正愣神，膝盖处传来一阵温软。</p>
储烨低头看去，沈湘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他腿上埋头哭着，肩膀小幅度耸动。</p>
竟还有闲心抓着他的玉带。</p>
储烨神色微顿，下意识伸手想抚她的发，却在即将触碰时停顿狠心收回手。</p>
听着哭声他心中沉闷，储烨眼中夹杂着病态，低声道，“跪一个时辰。”</p>
沈湘猛的抬头，泪眼盈盈脸庞哭的通红，鼻腔哼出一声，“嗯？”</p>
储烨不忍看她起身走向西暖阁，对着瑟瑟发抖的李德泉道，“更衣。”</p>
“是！”</p>
李德泉如临大赦，赶紧起身跟上去，余光从沈湘身上扫过不由得佩服。</p>
他就算是再糊涂心里也大概能猜出这姑奶奶的在陛下心里不一般。</p>
“系统，储烨罚我，他竟然真的忘了我。”</p>
才跪了二十分钟，沈湘忍不住在心里念叨。</p>
系统默了默，冷静分析，宿主你想啊，以储烨的脾气寻常宫女早拉下去处死了，你才跪两小时，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只是还没完全想起来呢？</p>
“可是，这还用想吗？”沈湘不解，“那我难不成我要帮助他一点点回忆？”</p>
要不然你试试生扑？这个猛一点。</p>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沈湘的惩罚时间还没到。</p>
她跪在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不解的看着李德泉一个人来来往往的布菜忙碌。</p>
送菜的奴才也是奇怪，低着头连殿门都不让踏入。</p>
李德泉累的一头小虚汗的同时，还不忘向她投来满是怨气的眼神。</p>
不一会儿屋内饭香味弥漫，沈湘好像又回到了之前跟着储烨十菜三汤山珍海味的好日子。</p>
“姑娘，陛下让你进去。”李德泉传达旨意。</p>
沈湘扶着桌案揉揉酸痛的腿起身，僵硬着步伐走进西暖阁。</p>
暖阁内，储烨换了身石青常服坐在紫檀长桌前。</p>
见她进来，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声音温润，“过来。”</p>
沈湘听话的上前，很自觉的如同往常一样直接坐在他身边，还嫌离好吃的远了往储烨那挤了挤。</p>
储烨身体一僵，神色微愣。</p>
“怎么了吗陛下？”</p>
见他不动，沈湘睁着无辜的双眼看他。</p>
储烨挪开视线并未舍得让她起身，柔声道，“朕是让你来试毒的。”</p>
“哦。”</p>
瞧着琳琅满目的菜品全是她爱吃的。</p>
放心绝对毒不死。</p>
“虽然说奴婢的命也是命，但是为了陛下奴婢可以暂时不要。”</p>
沈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直接拿起碗筷开炫。</p>
果然人还是得吃点好吃的，她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眼睛也不难受了。</p>
“陛下，你也吃。”沈湘顺手夹了一块带着香菜的牛肉放在储烨碗中。</p>
李德泉心脏一紧。</p>
年前皇贵妃娘娘跟陛下一起用膳忘了陛下的禁忌给夹了一筷子菜，陛下勃然大怒罚了皇贵妃娘娘，此后再也未曾在任何娘娘宫里用过膳。</p>
这眼下……</p>
“朕不吃香菜。”储烨无奈。</p>
“那干嘛要放？”</p>
对啊，那干嘛要吩咐他放。</p>
李德泉嘴偷偷一歪。</p>
“朕不吃，不代表它可以闲着不做事。”储烨抿唇。</p>
沈湘喝了一口浓郁的鸡汤，鼻尖红红地看向被储烨夹着的牛肉低头咬了一口带走香菜。</p>
她小口嚼着笑脸盈盈道，“那奴婢再帮您检验一下下毒的勤不勤快。”</p>
沈湘敢说，李德泉都不敢听。</p>
他已经做好了沈湘被踹出去的准备，自动往旁边挪了挪。</p>
储烨未有反应，神色平静吃了那块缺了一角的牛肉。</p>
他侧眸看向闷头吃饭，脸颊被塞的鼓鼓一团的沈湘，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p>
吃的差不多，李德泉派人赶紧给收拾了。</p>
“陛下，惩罚还差半个时辰。”</p>
吃的心满意足正在揉肚子的沈湘神色一僵，满腹怨念的看向李德泉。</p>
死丫头，就你记性好。</p>
“那就……”</p>
“陛下?”沈湘赶紧往储烨那又挪了挪，讨好的帮他捏腿，“陛下，能不能看在奴婢舍命为陛下试毒的份上免了那半个时辰啊。”</p>
她可怜巴巴的看向他，手上动作没轻没重，完全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p>
“奴婢为表忠心以后一日三餐都为陛下试毒好不好？”</p>
储烨欲色渐浓，拂去她作乱的手，“罚你今晚守夜。”</p>
“嗯嗯。”沈湘小鸡啄米般点头。</p>
原本以为守夜是个轻松容易的活儿，毕竟她之前跟储烨可没少彻夜不停。</p>
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停下来这么难熬，还这么可怕？</p>
月黑风高，阴风阵阵。</p>
西暖房的帘子被悄悄掀开。</p>
铜胎挂灯晃动，沈湘凭借着记忆摸到了熟悉的龙榻一角。</p>
她小心翼翼的坐在边上往前挪，眼神痴迷的看着储烨润朗的睡颜，忍不住悄悄抬手，捏住了他的鼻子。</p>
储烨十七岁称帝，要害他的人怕是数也数不清，所以他从不敢熟睡，失了所爱后更是整夜整夜的失眠。</p>
“朕罚你守夜，你就要捏死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