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小姐，老夫人深居简出，从不参与侯府内宅之事，要说喜欢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喜欢的。只终日礼佛。”</p>
王嬷嬷小心翼翼的回着。</p>
“废物东西，那就是喜欢礼佛。”</p>
林如月白了一眼王嬷嬷，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怪不得跟着林若棠进了侯府这么多年，半点长进都没有。</p>
王嬷嬷只是弓身不语。</p>
林如月看着心烦，反手一挥。</p>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回去之前，把你额头上的伤遮遮好，莫要叫林若棠瞧见了。”</p>
“是。”</p>
王嬷嬷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和脏污，退了出去。</p>
待走远，林如月才抬眸看向一旁的冯嬷嬷。</p>
“去把我陪嫁的玉佛拿过来，还有绿色的小匣子拿过来。”</p>
“是。”</p>
冯嬷嬷应声，去取了东西。</p>
林如月接过玉佛，又从小匣子里取了一支小瓶，倒出点水来在小盏里，用毛笔沾了在玉佛上，写了些什么。</p>
冯嬷嬷、红莲瞧着对视一眼，满脸不解。</p>
冯嬷嬷忍不住问道：“大小姐 ，这是何故？”</p>
林如月唇角勾勒，举着玉佛靠近烛台。</p>
只见玉佛的腹部，显现出一行小字来：文曲下凡，身份尊贵，其母当是嫡母，否则必遭祸端！</p>
冯嬷嬷、红莲凑近一看，顿时大喜。</p>
“大小姐真是聪明绝顶！明早若是将这玉佛呈于盛家老夫人，她喜欢礼佛，必日日焚香，玉佛受香火炙烤，字慢慢显现出来，到时这侯府主母，必定是大小姐的囊中之物。”</p>
林如月满意挑眉。</p>
不错，这侯门主母，只能是她。</p>
次日。</p>
林如月梳洗一番，换上了一套月黄色蜀锦长袄，盘着祥云髻，满脸雍容在红莲的搀扶下朝着福寿堂而去。</p>
一路上，丫鬟婆子们瞧着林如月这雍容的样子，都暗道不愧是林阁老嫡女，更有大家风范，难怪老夫人和侯爷此前都希望月姨娘当正妻。</p>
林如月暗暗听着，心中又是一通得意。</p>
到了福寿堂，秦氏没有起身，和往常一样，头上绑着个抹额，躺在床上。</p>
林如月站在床前，朝着秦氏福了福身。</p>
“母亲，儿媳林氏来给母亲请安，祝母亲万福金安。”</p>
“嗯，起来吧。”秦氏满意点头，轻轻挥手。</p>
林如月站起身来，转身从红莲手里，取了玉佛，双手奉上。</p>
“母亲，儿媳听闻您喜欢敬佛，出嫁前特意上灵山为您请了一尊玉佛。还请您笑纳。”</p>
秦氏看向赵嬷嬷。</p>
赵嬷嬷立即上前接过玉佛。</p>
“月姨娘有心了。”</p>
赵嬷嬷这话里的意思是在提醒林如月，要记得自己只是个姨娘，在这里是没有资格自称儿媳的。</p>
奈何，林如月压根没有听出来其中潜台词，还自以为得秦氏夸赞了，心里面美滋滋的。</p>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p>
林若棠穿着一身靛蓝色银线绣水兰的长袄走进来，朝着秦氏微微福身。</p>
“给母亲请安。”</p>
“嗯。”</p>
秦氏点头。</p>
林若棠直起身。</p>
林如月浅浅一笑，语气里隐隐透着嘲讽。</p>
“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点才来给母亲请安。”</p>
林若棠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原以为妹妹要来观棠阁，同我一起来给母亲请安，早知妹妹直接来了，我便不等了，也不至于耽搁到现在。”</p>
林如月一噎。</p>
秦氏看向赵嬷嬷。</p>
赵嬷嬷会意开口，笑了笑：“按规矩，妾室入府次日清晨需先去主母房请安，尔后再由主母带着一起来给老夫人请安。月姨娘想必是刚当姨娘，不懂规矩，下回还是别再弄错了。”</p>
林如月脸色这下听明白了赵嬷嬷的潜台词，脸色极为难看，隐忍应声。</p>
“是。”</p>
“好了，那些规矩做给外人看看就行，在自家面上看得过去就行了，都坐下吧。”</p>
秦氏捏着帕子闷咳两声，这才开了口。</p>
林如月脸色总算好看起来，侧眸挑衅的瞪了一眼林若棠，尔后坐下。</p>
林若棠坐在了右下的位置，林如月则坐在了左下的位置。</p>
按规制，左为尊，林如月坐得是正儿媳的位置，林若棠本不是拘礼之人，但她明白，今天让这一寸，明天可就要人踩在头沉潭了。</p>
林若棠笑了笑道。</p>
“妹妹，你坐错位置了，那边才是你的位置。”</p>
林如月刚想开口，林若棠抬手扶住她的胳膊，轻轻用力，便将她扯了起来。</p>
林如月气噎，却也不好发作，只好坐在右边的位置。</p>
左边位置上有软垫。</p>
那软垫是用狐裘缝面，鹅绒夹蚕丝填的里子，坐下又松软又暖和。</p>
右边则只有一块死棉垫子，坐下来又硬又冷。</p>
在这封建社会高门大院里就是这样。</p>
身份地位不同，大到住行，小到衣食，都不同，都是落在实处的。</p>
林如月缓了缓，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家常话。</p>
眼看着秦氏疲乏了要送客，林如月才弯弯绕绕的绕到主题上来。</p>
“婆母，长姐已经许久没有回林家，三朝回门的时候，我想让姐姐陪我一同回林家可以么？”</p>
秦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p>
贵妾根本不需要三朝回门，不过林如月既然提了，那她便随了她的愿吧。</p>
秦氏点头：“好。”</p>
林如月起身行礼：“谢谢母亲。”</p>
林若棠本在喝茶，听到这话，默默放下茶盏。</p>
“说了这么久的话，母亲想必是累了，儿媳先行告退。”</p>
话毕，林若棠不等秦氏发话，直接退了出去。</p>
林如月委屈的皱眉：“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话，惹她生气了。”</p>
赵嬷嬷看着林如月这绿茶样，都有些不耐烦。</p>
秦氏捏着帕子闷咳两声，却仍旧耐着性子道：“你想多了，我身子不好，若棠怕累着我才没有久坐。”</p>
“原来是这样，倒是如月不懂事了，那母亲好好歇息，如月也先行告退。”</p>
“嗯。”</p>
林如月转身离去，跨步瞬间，她脸上的柔和乖巧烟消云散，噙着狠厉。</p>
只因，林若棠根本没走，就站在外面。</p>
林如月跨步上前，压低声音道：“林若棠，你为了分宠，竟抬了绿梅给侯爷当通房，你可真够大度的。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压着我了么？三朝回门，回林家的时候，有你好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