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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过昭关

作品:说春秋之五·吴越兴亡 作者:贾志刚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太子建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智商,全世界都被晋国人忽悠,他凭什么不被晋国人忽悠?

    晋昭公早已经薨了,此时已经是晋顷公的时代。不过对于晋国来说,晋什么公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军元帅是谁。所以,我们说,现在还是韩起的时代。

    韩起非常热情地招待了太子建,耐心地听太子建哭诉自己在楚国遭受的不平等待遇,随后表达了自己的同情和愤慨,并且慈祥地询问可以为他做些什么。

    “我,我想回国当太子,然后,当楚王。”太子建说。他觉得韩起是个好慈祥、好体贴的长者,绝对值得信任。

    “太子,你放心吧。当年楚成王帮助我们的文公回国,我们这么多代人一直想着要报恩,人嘛,要有感恩之心。我答应你,我们一定帮你回楚国,当上楚王。”韩起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答应了。

    晋国人可以答应你任何事,但是,任何事你都不要当真。

    记住,大国是没有信用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失信的成本非常低,他们骗了你,你也不能去找他们算账。

    感恩的心

    太子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个人魅力难道强到了这种地步?他听说过晋国人能忽悠,可是看上去慈眉善目的韩起不像是一个忽悠别人的人啊。

    不过,太子建还是决定再问一问。

    “韩元帅,我感激不尽啊,请相信,我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一定会报答您的。”太子建说,首先表达感谢之意。

    “应当的,应当的。”韩起微笑着说,像姜太公一样慈祥。

    “那,那什么,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元帅准备怎样帮我?”

    “嗯,我有一个计划,太子看看行不行。”韩起说着,收起了笑脸,让旁边的侍卫统统走开,只留下他和太子建两个人。“我听说你在郑国很受欢迎,结交了不少朋友,郑国国君也很信任你。而郑国最近这些年来对我们很不敬,我们早就想灭掉他们。不如这样,你还回到郑国,在郑国做内应,我们悄悄出兵,一同灭掉郑国,之后郑国就归你。等到机会合适,我们两国联军讨伐楚国,帮你当上楚王,然后把郑国一分为二,我们各得一半,如何?”

    “好主意!好主意!”太子建这次也没有眨眼,直接就叫起好来。

    韩起笑了,他在笑太子建这个人,刚才还在说自己有感恩之心,现在就要对郑国恩将仇报了。

    “奶奶的,看来不要脸的不仅仅是我们晋国人啊。”韩起暗说。

    “太子,您被忽悠了。”伍子胥同样没有眨眼,听太子建介绍完情况,当即就这样说。

    “哎,你怎么这样说话?人家可是诚心要帮我们啊。”太子建不高兴了,他怀疑伍子胥在嫉妒自己的能力和成功。

    “太子,据我所知,晋国人对郑国人不满已经很长时间了,可是始终没有借口讨伐郑国。这一次,他们一定是想让我们先在郑国发动内乱,然后他们就有借口来平叛,趁机吞并郑国。你想想,就咱们这几号人,在郑国能掀起什么波澜?那只能被镇压啊。退一万步,就算咱们成功了,晋国人会让你拥有郑国?才不会呢,他们一定会来剿灭咱们,咱们就成了他们的替罪羊了。再者说了,楚国是晋国的敌人啊,晋国人怎么会真心帮助楚国人呢?”伍子胥说得很清楚,分析得也很到位。

    “伍老师,你嫉妒我。晋国人为什么要帮我?我告诉你,那是为了感恩,因为我们的成公曾经帮助他们的文公。”太子建的脸色很难看,说话也就很不客气。

    “感恩?郑国人对我们这么好,这么现实的恩我们都不感,几百年前的恩晋国人要感?”伍子胥用鼻子哼了一声,对太子建的话表示不屑一顾。

    “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晋国人,那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参与,我自己来,你只需要照管好胜儿就行了。”太子建干脆不用伍子胥了,让他做自己儿子的保姆。

    胜儿是谁?太子建的儿子,仅仅六岁。

    太子建哼着流氓小调又回到郑国,郑国人对他依然不错,还是上次的待遇和封邑。

    从那之后,太子建开始疯狂地活动起来。他拿出自己的储蓄,走街串巷,频繁拜会郑国政要,与对社会不满者促膝交谈。

    太子建很努力,但是成效很微小,谁会相信这个落难来投的楚国人呢?谁会愿意追随这个恩将仇报的人呢?

    外面的努力没有成果,家里出了麻烦。

    郑国人给了太子建一块封邑,封邑里的人也就都归了太子建。可是太子建对自己的封邑的人非常暴虐,引起了公愤,于是就有人去游吉那里控告他。要知道,郑国是最早公布刑法的国家,那是个法治国家。于是,游吉派人去他的封邑调查。

    无巧不成书,派去调查的人恰好在这里碰上了晋国来的人。一盘问,晋国人吞吞吐吐,慌里慌张。于是,派去调查的人也不调查了,直接把晋国人捉拿了回来。一审问,什么都招了。

    “狗日的楚国人,太没良心了。”郑定公愤怒了。

    游吉也愤怒了,立即召请太子建前来会晤。

    后面的事情可以想象了。

    “太子建,我们郑国对你这么好,你竟然狗咬姜太公(那时还没有吕涧宾,只好请姜太公代劳),不识好心人,不仅粗暴对待封邑里的百姓,竟然还勾结晋国人从事颠覆活动,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游吉大怒,再也不像从前说话那么客气。

    “我,这,误会啊。”太子建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伍子胥的话是对的,事到如今,也只好抵赖。

    “带证人。”游吉下令,晋国人被押了上来。

    这下,没得抵赖了。

    “我,我,我改还不行吗?饶命啊。”到现在,求饶成了唯一的选择。

    郑国人会给他这个机会吗?郑国人恨不得杀他四回。

    过昭关

    就在太子建被游吉召走的时候,伍子胥已经嗅到了危险的信号。所以,太子建前脚出门,伍子胥带着公孙胜后脚就上了车,一路向南狂奔。

    去哪里?楚国。

    为什么去楚国?因为要从这里去吴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什么原因?

    游吉杀了太子建,立即派人前去斩草除根,杀太子建的儿子公孙胜。可是他们发现,公孙胜早已经逃走。

    “追!”游吉下令,于是郑国人向北、东、西三个方向追去,因为他们断定公孙胜一定不敢也一定不会逃回楚国。

    可是他们忘了,带公孙胜跑的是伍子胥。

    一直逃到了楚国境内,伍子胥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他不敢再驱车南行,因为那样目标太大。于是,带着公孙胜弃车步行。

    在楚国境内,伍子胥才得到太子建被杀的消息,他不禁为自己的果断和明智叫好。不过他知道,郑国人猜不到自己会去吴国,可是费无极一定能猜到,所以一路上必须要倍加小心。

    伍子胥的判断再一次正确,太子建被杀以及伍子胥和公孙胜失踪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被楚国驻郑国地下办事处报告到了费无极那里。

    “赶快通知楚吴边境,严加提防伍子胥和公孙胜过关逃往吴国。”费无极下令,命令又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楚吴边境各个关口。

    伍子胥带着公孙胜,一路上是晓行夜宿,不敢走大道,专拣小路走。

    这一天,过了巢地,来到了昭关(在今安徽省含山县)。过了昭关,再渡过大江,就出了楚国了,而且前面就是吴国了。伍子胥知道,一路上都有楚军盘查,到了这个关口,一定盘查得更严。于是伍子胥加了个小心,让公孙胜先在一处隐蔽的所在等候,自己到关口看看形势。

    来到关口,只见楚军戒备森严,关上贴着伍子胥的画像,虽然不是十分像,也有六七分了。而官兵见到身材高大的青壮男子,都是不由分说直接拿下,然后仔细盘查。确认不是伍子胥的,当场释放;稍有些嫌疑的,押到山下大寨继续盘查。

    伍子胥一看这样的场景,倒吸一口凉气,如此严密的盘查,要想过关是绝对没有可能的。怎么办?伍子胥一面向回走,一面想。

    伍子胥想要看看是否能够绕道过去,可是四下里探看了一回,发现都是崇山峻岭,根本没路不说,更且虎狼出没。

    没办法,伍子胥带着公孙胜,找到一处偏僻的所在,找了一个山洞先躲起来再说。

    随后,一连几天,伍子胥都凑近关口观察,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乘之机。可是,每一天他都失望而归。

    伍子胥很发愁,他知道,如果再耽延下去,迟早会暴露行踪。

    怎么办?伍子胥绞尽脑汁,却终于无计可施。

    愁啊。

    第四天早上醒来,伍子胥就觉得嘴唇十分的痛,用手一摸,满嘴的燎泡。

    伍子胥见公孙胜还在熟睡,可是自己再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出了山洞,来到溪边洗把脸。

    一把脸洗完,再要洗第二把的时候,伍子胥却突然惊呆了。

    他在溪水中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这张脸上布满了暗疮,嘴唇上都是燎泡,眼有些发红,头发蓬乱,更可怕的是,蓬乱的头发竟然是斑白到了几乎全白。

    “啊!”伍子胥惊叫一声,这个又老又丑的人就是自己啊。

    通常的说法是伍子胥一夜白头,其实不然,一路逃亡都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因此一路上都在发愁,再加上此前在宋国和在郑国为报仇发愁,伍子胥的白发是早就应该有了,只不过在昭关的三天愁得更厉害,白发急剧增多,而伍子胥一直没有注意到,到第四天偶然发现,这才大吃一惊。

    “老了,大仇未报,我却已经老了?!”伍子胥对天长叹,随后号啕大哭。

    哭声吵醒了公孙胜,他小心翼翼地走出洞来,不解地看着伍子胥在那里痛哭。在他看来,伍子胥并没有什么变化。

    伍子胥看到了公孙胜,于是停止了哭泣。

    “老师,你为什么哭?有人欺负你了吗?”公孙胜问,他只能理解这么多。

    伍子胥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公孙胜,盯得公孙胜心里发毛。

    “哈哈哈哈……”突然,伍子胥放声大笑起来,嘴唇的燎泡因大笑而破裂出血,而伍子胥依然大笑不止。

    “老师疯了。”公孙胜更加害怕。

    老师并没有疯。

    老师刚才也并没有盯着公孙胜看。

    老师是在思考。

    老师意外地想到了办法。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个成语不是来自这里,可是用在这里却最恰当。

    “孙子,走,咱们过关去。”伍子胥大声对公孙胜说。

    “老师,你,你不是疯了吧?”公孙胜战战兢兢地问,如果不是疯了,怎么竟然这样称呼自己?

    昭关,中午时分。

    每天的这个时候是过关人最多的时候。

    昭关守军认真地观察着每个出关的人,但凡有一点特征与伍子胥相近的,都会仔细地盘查,而弓箭手就在不远处,任何试图逃跑的人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射杀。

    一个大个子走了过来,不仅高大,而且面露凶相。

    “站住,说你呢。”守关军士注意到了他,将他叫住。

    大个子很不情愿地站了下来。

    “你!说话!什么地方人?过关干什么?”开始盘问。

    “我,我,我本地人,我老,老婆家在关那边。”

    “你的口音有点怪啊。”

    “我,我,我就是结、结巴,口、口音不怪、怪、怪。”

    军士们又盘问了几句,突然抓起大个子的手来,把大个子吓了一跳。

    “嗯,走吧。”军士们放走了大个子,因为大个子满手的老茧,显然不是伍子胥。

    大个子惊魂甫定,灰溜溜地走了。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人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满头白发、满脸肮脏的老人,佝偻着腰,拄着拐棍,带着自己的孙儿从旁边走了过去。

    一个军士注意到了他们,因为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伍子胥带着公孙胜,所以对于带孩子的男人都要注意。可是,没等他发话,那个小男孩对着老头叫了一声“爷爷”。

    “嘿嘿,怕是没有这么老的伍子胥啊。”军士暗笑。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老头就是伍子胥,而这个孙子就是公孙胜。

    渔丈人

    伍子胥与公孙胜过了昭关,急匆匆向前赶路,看看天色将近黄昏,前面是一条大江,江的对岸,才是吴国。

    看来,高兴得早了一些。

    正在不知道怎样过江,远处有一队楚军士兵巡江过来,伍子胥急忙和公孙胜躲了起来。要是被他们发现,事情恐怕又会麻烦。摸摸身边,伍子胥只带了一把短剑,弓箭都没有敢带过关。

    楚军过去之后,伍子胥急忙又带着公孙胜来到江边,看看怎样渡江。沿江而行,江上看不到一条船。

    “谁说天无绝人之路?这难道不是绝人之路吗?”伍子胥极度失望,自言自语。

    就在这个时候,从下游上来一只小船,船上只有一个老渔夫。

    “渔父!渡我!”伍子胥高声喊道。

    老渔夫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渔父,渡我!”伍子胥又喊了一遍。

    老渔夫张张嘴,似乎要说话,恰好这时岸边又有行人过来,老渔夫于是又闭了嘴。

    伍子胥要崩溃了。

    然而就在他行将绝望之际,他听到了歌声。

    “日月昭昭乎侵已驰,与子期乎芦之漪。”老渔夫在唱歌,歌声难听至极。伍子胥眼前一亮,在他听来,这是一首最动听的歌了。

    这两句歌词啥意思?太阳要落山,月亮要上天,咱们在前面芦苇荡见面吧。

    上游不远处,有一处芦苇荡。伍子胥带着公孙胜,沿江而走,急匆匆走到芦苇荡中,从中穿行到了江边。

    果然,老渔夫也将船撑到了这里。

    老渔夫又唱了:“日已夕兮,予心忧悲;月已驰兮,何不渡为?事寖急兮,当奈何?”歌词大意是:天快黑了,快上船吧。

    老渔夫,著名民歌手。

    伍子胥更不犹豫,等到小船靠岸,将公孙胜拎起来,扔到船上,然后自己也上了船。

    借着昏黄的夜色,小船摇摇晃晃,渡过了大江。

    这条大江是什么江?长江。

    江的对岸,已经是吴国的地界。

    下了船,伍子胥总算放下一点心来。

    “爷爷,我好饿。”公孙胜叫伍子胥。

    “公子,我们已经到了吴国,不要叫爷爷了。”伍子胥说,说完,他有些后悔,因为老渔夫就在旁边。

    老渔夫泊好了船,对伍子胥说:“看样子,你们是饿了一天了,你们在这树下等等,我给你们取点吃的来。”

    老渔夫走了,远处,灯光点点,是一处小渔村,他应该是回家去了。

    伍子胥等了一阵,不见老渔夫回来,难免有些忐忑。

    “公子,虽然这里是吴国地界,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先躲起来。”伍子胥不敢怠慢,带着公孙胜躲到了旁边的芦苇丛中。

    不久,老渔夫来了。老渔夫的手中提着一个篮子,来到树下,却没有看见伍子胥和公孙胜,老渔夫放下篮子,四处张望。

    “芦中人,芦中人,岂非穷士乎?”老渔夫高声喊道。什么是穷士?后人解释多为贫穷之士,其实不然,应为穷途之士,也就是逃难之人。

    后来,芦苇也被称为穷士芦,就出于此。

    伍子胥心中一凛,看来,这个老渔夫看出自己是落难之人了,怎么办?

    “芦中人,出来吃饭吧,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怕我这个老头把你怎么样?”老渔夫又喊了一遍。

    伍子胥想了想,如果老渔夫真要抓自己,恐怕就不是这样的阵仗了。

    于是,伍子胥抱着公孙胜,从芦苇丛中走了出来。

    “你难道不相信我?”老渔夫对伍子胥说,似乎有些不满。

    “亡命天涯,不得不处处小心啊,老丈体谅。”伍子胥说,倒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老渔夫给他们准备的饭菜倒很丰盛,麦饭、鲍鱼羹和盎浆,麦饭不用说了,鲍鱼羹那可是招待贵宾的,那么,盎浆是什么?盎浆是一种经过粗浅发酵的米汤,其味略酸微甜,基本上,很类似现在的醪糟汤。一般人家喝不起酒,就用盎浆招待贵客。

    基本上,就算是有酒有肉。

    伍子胥和公孙胜正饿得发慌,于是两人也不客气,两双筷子飞舞,片刻之间把饭吃了个精光。

    吃饱了喝足了,伍子胥解开裤腰带,从裤裆里掏出一把短剑来。

    为什么短剑藏在裤裆里?因为过关的时候怕被发现。

    为什么把剑掏出来?杀人灭口?

    老渔夫脸色一变,心说这回算遇上了一个白眼狼了。跑吧,肯定跑不过。干脆,看看这小子要干什么。

    “嚓——”剑出鞘,虽然日头已落,但是借着月光,也能看到那把剑闪闪发光。宝剑!绝对的宝剑!

    “老丈,承蒙救命赠饭之恩,这把剑是楚王的宝剑,上面镶着七颗宝石,价值百金,无以为报,这把剑就送给您。”伍子胥将剑回鞘,递给老渔夫。

    老渔夫笑了,他知道这剑不能要,他也不想要。

    “我见过楚国的通缉榜,说是捉到伍子胥或者提供情报者赏粟五万石,并且授予爵位。连这样的悬赏我都不要,难道还在乎这一把宝剑?”老渔夫说,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伍子胥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谁了?”伍子胥有些紧张起来。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说楚国的悬赏一向很高。”老渔夫急忙说,他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恐怖的气氛。“你,你赶快走吧,不要让楚国人看见。”

    “那,请问老丈尊姓大名,以便今后报答。”伍子胥却不肯走,问道。

    “咳,有什么好问?你是从楚国偷渡的人,我是违法渡你过来的人,大家都是罪犯,知道名字干什么?我就叫你芦中人,你就叫我渔丈人就行了。今后你要是升官发财了,别忘了我啊,哈哈哈哈……”老渔夫尴尬地笑笑,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好。”伍子胥说,老渔夫越是紧张,他就越是担心,即便自己到了吴国,若是被费无极知道,也一定会派人来追杀自己的,所以,自己的行踪一定不能暴露。

    走了两步,伍子胥又走了回来。

    “老丈,把盎浆藏好啊,千万别被别人看见了。”伍子胥说,一双眼睛则紧紧地盯着老渔夫。

    这句话什么意思?因为盎浆用来待客,如果有人看见老渔夫提着剩下的盎浆回去,难免会问来了什么客人,岂不是很容易暴露?

    老渔夫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

    “看来,我怎么样你都不会相信我了,好,我让你放心。”老渔夫说完,一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岸边,然后一纵身上了小船,在船上左右摇晃,也就是两三下,小船翻了个底朝天,老渔夫则倒栽进了水里。

    “啊!”伍子胥大吃一惊,这老渔夫要干什么?玩自杀?

    伍子胥急忙来到岸边,等了一阵,不见老渔夫浮上来,眼见得自杀身亡,尸首随江水冲走了。

    “壮哉!渔丈人!”伍子胥感慨,然后带着公孙胜,放心地走了。

    不远处的芦苇中,老渔夫探出一个头来,轻叹一声:“唉,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按《吴越春秋》,老渔夫“覆船自沉于江水之中”,是自杀成功了。不过,于情于理,老渔夫都没有为一个陌生人自杀的理由。从技术角度来说,一个老渔夫投水自尽恐怕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情。

    所以,老渔夫只是担心伍子胥杀人灭口,因此作了一个自杀现场保护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