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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作品:楚汉传奇 作者:汪海林闫刚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项伯回到项羽军帐,项羽已经睡了。他叫醒了项羽说:“我刚从霸上归来。”

    项羽吃惊地问:“你深夜到霸上去干什么?”

    项伯说:“我听说你要攻打刘邦,张良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去叫他赶快离开,更想争取他到我们这边来,因为张良的确是个非常难得的人才。他没有来,不过,我摸清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

    项羽问:“什么情况?季父快讲!”

    项伯说:“我发现你误解了沛公,其实他并不想与你作对。他并不是曹无伤向你通报的那样,他并没有抢掠财宝,也没有入宫称王……”

    范增并没有睡着,他一直在闭目养神,听项伯说到这里,他不得不说话了:“我也不相信曹无伤的话。只不过有个内应又有什么不好呢?我以为,刘邦不进宫称王,不抢掠美女珍宝,而是还军霸上,才更加令人畏惧,若不趁现在尚未成大气候消灭他,将来就不好办了。”

    项伯道:“不过,若没有沛公先行,我们能这样顺利入关吗?何况是怀王下的命令,大家同为反秦诸侯,别人有功还要遭到攻击,这不明明是把自己陷入不义的地位吗?”

    项羽说:“那个怀王是我们把他立起来的,凭什么要听他说的?!不过是个尸位素餐的家伙而已。”

    项伯道:“话虽这么说,如今你项王还要号令诸侯,你不是还要邀请诸侯入关议事吗?如果你杀了刘邦,谁还敢前来?失信于天下,今后谁还会听你的号令?切不要目光短浅,因小失大。”

    最后这一点,倒是触及了项羽的心事。项羽说:“近来我倒正想召集诸侯,重新分封,确定我们的霸主地位。这是我多年的梦想。如果现在把刘邦杀了,可能没有谁再敢前来了。”

    项伯道:“这正是我的担忧。只要沛公不与我作对,臣服于我,就暂且让他驻军霸上。反正他只有那么十来万人马,谅他不敢兴风作浪。如果有什么不轨,再名正言顺地杀掉他也不迟。”

    项羽点头道:“好吧,派人去请刘邦来!另外,传命三军,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妄动!”

    范增气愤地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去。

    项伯叫道:“军师……”

    项羽没说话,只是胸有成竹地看着范增离去的背影。

    在刘邦帐中,刘邦正在说话:“收到项羽的邀请,让我去他营中议事。你们看,我去还是不去?”

    萧何道:“沛公,你不可亲自去冒险,稍有闪失,后果将不堪设想。”

    曹无伤说:“此言差矣,不去是不行的,这样躲着不见,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晚见不如早见……”

    樊哙道:“什么见不见的,就此跟项羽翻脸,先下手为强,杀到戏下去,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刘邦起身道:“不要再说了,我已决定去拜会项羽,向他请罪。”

    楚军军营的营帐内,项羽正与各诸侯议事。项羽说:“召集各位诸侯到我营中来,是有要事商议。如今刘邦军团屯兵霸上,我已对其发出邀请,可迟迟不见他动身前来。诸位,你们有何看法?”

    各诸侯听了,都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这时,外面传来魏王豹的声音:“要我说,刘邦只要肯来,便也给他一块封地,让其为王便罢了。”众人望去,只见魏王豹搂着薄姬,从外走入。

    项羽道:“分封是自然的,只是,我担心,刘邦的志向并不只限于此。”

    魏王道:“若他不满足,那我们还可再一起商议商议如何调配嘛。”

    范增说:“处置刘邦,这是项王的事。诸位没有直接插手的必要。”

    魏王听了,开始在一边与薄姬不满地嘟哝着说:“那还商议什么,就是他一言堂喽。”

    范增马上说:“诸位请先去营中歇息,改日再议封王事宜。”众人闻言,纷纷退出。

    项羽道:“如今这些各地的诸侯都请到营中来了,却都有不服之意。”

    范增说:“他们如今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暂时无关紧要,关键是刘邦,他才是我们要注意的角色。”

    项羽说:“你还是认为,刘邦非杀不可?”

    范增道:“那项伯说的,并不足为信。刘邦接到将军邀请,却迟迟不肯动身,这更说明了问题。如果我们不杀他,那么最终的结果,就会是他来取你的命。”

    项羽道:“他不过打了几场小胜仗,要打败我,还差得远呢。”

    范增说:“你说请他来营中议事,只要他肯来,我们便有了下手的最好时机。只要杀了他刘邦一人,便足以震慑他那十多万军队。”

    项羽说:“这样杀他,我始终觉得不如在战场中歼灭他的军队过瘾。”

    范增道:“他的军队岂能与我军相提并论。只是这样杀掉刘邦,省却了我们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项羽说:“可他刘邦要不肯前来呢?”

    范增道:“那就依你方才说的,用铁骑踏平刘邦的营帐。”

    时间已是深夜,但项羽军帐内还是灯火通明。

    项羽道:“刘邦明日便来我营赴宴。而我们今晚,便要议定处置刘邦的事宜。亚父,具体的事就由你来说吧。”

    范增说:“好。雍齿,明日刘邦来我营,你去迎他进来,而把他带来的兵卒通通阻在外面。”

    雍齿立刻应了。

    范增又说:“项庄,你的任务很关键。那刘邦的兵卒虽然都不得入营,省去了不少麻烦。可是,他身边一定还留有贴身护卫的将领。若咱们准备不充分,一旦杀起来,倒会影响我们自己的安危。你记着,带两队刀斧手,分别埋伏在营帐两侧,待我发出信号,你便立刻带人进来斩杀。”

    项庄也应了。

    范增转向项羽道:“亲自斩杀刘邦的人,我看,将军是最合适的,就怕你到时……”

    项羽接上去说:“怕我下不去手?真是笑话,我在战场上杀人无数,这,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范增说:“有了将军这句话,我也安心了。那么,明日宴席间,将军记得看我的手势,我举起玉,便立刻将刘邦杀掉。”

    第二天,天气晴朗,一轮红日照在鸿门的雪原上。辰时,刘邦与张良、樊哙率领着一支精选的百余人的队伍,驮着猪羊和美酒来到鸿门项羽的营门外边。他们到了营前即下车立住,先遣军弁通名求谒。项军守关将军上前。樊哙按照刘邦的命令从车后抱出一堆包裹。刘邦亲自上前,解开包裹,里面都是果脯柿饼之类的吃食。

    刘邦说:“这是点土特产,特带来让大伙尝尝鲜。来,都发给大家吧。”他一边说一边亲自将礼品奉送给守关的士兵。守营的士兵,都觉得很是新奇,有的还接过柿饼,尝了尝。

    不一会儿,项伯迎了出来。

    刘邦等走入营门,见两旁甲士环列,戈戟森严,杀气腾腾,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独张良神色自若,跟着刘邦,徐步进去。韩信在一边站岗,他眼望着刘邦走近。

    刘邦看见他以后说:“这位兄弟,这是关中特产,柿饼,不要客气,拿去吃,味道不错的。”

    韩信闻言有些发愣,但看着刘邦热情的态度,他不得不伸手接过。刘邦又向其他的人发送。其他的人看着刘邦,都有些轻视之意。韩信却想:一个明知自己身处险境,却还如此大度不计小节的人,多么有趣。就这样死掉,太可惜了吧。想着,他尝了一口柿饼,感觉味道很好。

    这时候侍卫喊了一声:“项将军到!”

    刘邦选择接近入口处的下座位置,屈膝垂手侍立在那里。项羽在一群幕僚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声音响亮地抖动着配剑,两眼紧紧盯着刘邦,接着又向前走了几步,叉开双腿站在俯身叩拜的刘邦面前。

    项羽咆哮着骂道:“刘邦,你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特别是……特别是在函谷关设防;在咸阳独断专行,对秦子婴免其一死,竟然不向我这个上将军禀报;还有,竟敢随意改变秦法而颁布你刘邦的法律。对这三件事,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吗?”项羽的话气势逼人,大有借势直接就抽出剑来杀了刘邦的意思。

    刘邦闻言,先是沉默不动。他身后的樊哙跟张良,个个手心冒汗,随时准备一拼生死。突然,刘邦从身边护卫那儿拔出了剑。众人大惊。

    可刘邦却把这剑刃对准了自己的脖颈,做自刎状,说:“我知道我对不起兄弟,如何处置我都不为过,今日我来,就是向兄弟请罪的!刚才听了你的一席话,我刘邦深感自己罪过深重,只有以死谢罪!”

    对于刘邦的突然举动,双方人马都很诧异,一时间一片寂静。范增更像是没听见刘邦的话一般,微闭着眼睛,摸着自己的胡须。

    而刘邦还拿着剑,没人上前阻拦。刘邦只好接着说:“我便死在这里吧!”

    项羽泰然自若地看着刘邦,不说话。樊哙与张良看着刘邦,也没有上前。刘邦见状,长叹一口气,不得不又接着说起来:“我与项将军初识的时候,武信君尚健在,我时常会回想起他的教诲与训斥,到现在也不能忘怀。而之后跟将军结拜为义兄弟,那是我一生之中最为珍重的时刻,因为,兄弟是如今这世上唯一的真英雄啊。后来,我与将军分兵抗秦,虽数年未曾通信往来,可我刘邦的心中,一直在惦记着将军的安危。希望能早早结束这场战争,兄弟团聚。可是,何曾想到,这团聚的时刻竟然是如此局面。此刻,我又想起家中妻儿。若项王还能念及咱们当年情义,请善待他们。不论如何处置我刘邦,我都会一辈子感激你的呀!”

    刘邦这么说着,却又将剑放下来。项羽猛然大笑起来。紧接着,楚军那边的人都跟着大笑起来。哄堂大笑。樊哙与张良等人则羞愧得无以言表。

    樊哙轻声向张良抱怨道:“明知道自己不会去寻死,却偏偏如此,惹人笑话。”

    张良说:“沛公也不容易呀。”

    在楚军那边,只有韩信一人未笑,他严肃地看着刘邦的反应,心想:他竟然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化解对方的敌意和警惕,真正是个厉害的家伙。

    项羽此时走到刘邦身边,拿过剑来,丢给护卫,说:“沛公,没料到咱们分别这么久,你竟变得更有意思啦。我方才说的也是气头上的话,不必太往心里去。”

    刘邦哭着说:“项王率大军入关,屯兵戏下,刘邦特地前来晋见。我与将军齐心协力,共同攻秦,将军战于河北,我战于河南,没想到我先入关一步。但我入关之后,不敢进驻秦宫,而是封存府库,派重兵把守,以待项王入关,定夺发落!”

    项羽说:“我早就听说,沛公入关以后,不想再要诸侯入关,暗中准备称王,难道没有这回事吗?”

    刘邦听了这话一点也不激动,态度从容地说:“要说我有什么不是,仅仅是我先入关一步,使秦王子婴投降,难道这也算有罪吗?希望项王不要轻信挑拨我与项王的关系的小人之言。”

    范增突然不满地咳嗽了一声,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项羽觉得有些尴尬,一时语塞,便脱口而出:“什么小人之言?还不是你的左司马曹无伤说的,还错得了吗?”

    刘邦心中暗暗一惊,但立刻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对项羽说:“不过,我今天既然敢到项王的帐下拜见项王,就是因为我知道项王胸怀坦荡,光明磊落。项王与我本来都是奉命西征,若项王仅为西进入关,就不会北上援赵,与秦军主力决战于河北。正因为项王与秦军主力浴血奋战功盖天下,才使我能乘隙入关,正因为如此我才以大局为重,还军霸上以待项王,今日特来请项王移军秦宫,以号令天下。”

    这一番话说得项羽顿时心花怒放,笑逐颜开。

    张良此时站出来说:“自薛城一别,群雄奋力抗秦,今日才大功告成,难得一聚,何不开怀畅饮!”

    项羽一时兴起,大声叫好:“好,来呀,备酒。”

    项伯安排座次,请项羽向东坐在主席上,又请刘邦向北坐在客席上,再请范增向南而坐,张良向西而坐,项伯自己也在项王旁边坐了下来。

    范增一直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尤其是看见项羽笑容满面地与沛公交谈,更是忧心如焚,如坐针毡。他的手紧紧握住胸前佩戴的一块玉,当项王与他对视的一瞬,他用眼神指向玉。项羽微微点头,用目光默默地回答他,然后又立即掉头和沛公笑谈起来。

    刘邦说:“宋义确实心术不正,项王取而代之是明智之举,要不是除了宋义,我楚军早给章邯打败了。”

    项羽问:“你真这么认为?”

    刘邦说:“我向怀王上书,支持项王的行为,不信你问怀王,我是不是第一个上书的?”

    项羽觉得沛公十分理解他,又高兴地举盏畅饮道:“据我所知,的确是这样。来,饮酒。”

    刘邦说:“我敬你,项王,我先干了!”

    范增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又抓起胸前的玉,但项羽始终不看他一眼。范增装作咳嗽,才引起了项羽的注目,他赶紧举,催促他快些行事,不可犹豫!项羽的眉头微微一皱,又转过脸去听刘邦说话。

    刘邦道:“我无论如何要请项王讲讲,你是怎么逼得章邯投降的。像章邯这样的家伙,我做梦也不敢想,他能向谁投降!”

    这是项羽最辉煌最得意的事情,听了这话,他志得意满地哈哈大笑起来,道:“这说起来就话长了……”

    项羽一谈起来就滔滔不绝忘乎其形,似乎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范增气急败坏地用手使劲地扯着颈上玉的丝绦,乃至于用力过猛,把丝绦也拉断了,他干脆将玉扔在一旁离席而去。项羽正与刘邦谈到他坑杀掉二十万降卒的壮举,二人仰面大笑起来。

    张良平静地坐在席间静观风云,范增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会心地微笑着稳坐钓鱼台。范增气极了,径自走出帐外。走到帐外,范增找到项庄问:“都布置好了吗?”

    项庄说:“按您的吩咐,一大早我就带人埋伏在帐外了,就等您一声召唤,立刻进去把沛公杀掉。”

    范增道:“他正与沛公谈得欢,看来他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我看这么办,不如你进帐祝酒,然后舞剑为大家助兴,找个机会一剑结果了沛公!”

    于是,项庄倚仗着自己是项羽的胞弟,就大着胆子走进帐中。他首先走到沛公面前献酒致敬。然后转过身来禀告项羽说:“今日项王宴请沛公,席间虽有美酒却无乐舞,不如让我舞剑助兴。”

    项羽点头,项庄拔剑,寒光闪闪。项庄起舞,顿时席间银蛇飞舞,闪电凌空,东西劈击,南北挥杀,一股冷气直逼刘邦。

    张良连忙用眼神看项伯。项伯微微点头,他知道事情不好,便当机立断地站了起来,边走边说:“一个人舞起来没有味道,我也来一个!”说着项伯便拔剑加入进去,他选择在项庄与沛公之间,挡住了项庄刺来的剑,处处护卫着沛公。

    范增看了非常气恼。项庄也是焦急万分,趁两人身体交错之际,他小声说:“你且退下,不要误了大事……”

    项伯道:“你若认输,我就退下。”

    二人激烈对搏。一个是要害死刘邦,一个是要保护刘邦,刘邦身旁,全仗项伯一人挡住,不使项庄得近,因此刘邦不致受伤。但刘邦已惊慌得要死,面色或红或白,一刻数变。

    张良抓住这个时机起身走了出去。张良出去了一会儿以后很快就回来了,这时候樊哙突然左手持盾,右手执剑,闯了进来。帐前卫士,看了樊哙这阵势,还以为他要去动武,出来拦住。樊哙力大,拿盾牌向前乱撞乱推,格倒卫士数人,闯进帐中,来到席前,怒发上冲,目欲裂。

    大帐中的气氛骤然为之一变,两位舞剑者也悄然住手,退到了一旁。项羽本来双膝着地,坐在脚后跟上,突然像谁抓住他猛地往上一提一样一下子纵身而起,按住自己的剑柄,厉声问道:“何人?!”

    张良不想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好像什么也未曾发生一样,平静地笑着回答道:“这位是沛公的参乘樊哙。”

    刚才项王的瞬间惊慌失措是出自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但是却也是一种失态,他不得不用笑声来掩饰此刻的尴尬:“哈哈哈哈……真是一位壮士!赐给他一大斗酒!”

    樊哙朗声答道:“谢项王!”樊哙叩谢于地,然后站了起来,接过斗酒一饮而尽。烈酒下肚,他更显得胆气豪壮。

    项羽觉得有趣,便说:“再赐一只彘肩!”

    侍从道:“彘肩已用完,尚余生的还未烤炙。”

    樊哙说:“生的最好!”

    众人惊诧。于是一只生肘子送到樊哙面前,他接了过来,将盾牌放在地上,把生肘子放在盾牌上,用剑大块大块地切割下来,送进嘴里,没有嚼几下就咽下肚里。一只生肘子,就被他这般生吞活剥三两下吃得只剩下了骨头。

    项王对樊哙的精彩表演简直看直了眼,便问:“壮士!还能喝酒吗?”

    樊哙挺立在沛公身旁回答道:“连死都不怕,喝点酒又算什么?”

    范增借机道:“今日项王好意赐酒,壮士为何言死?”

    樊哙说:“天下人都知道,秦国像狼虎一样残忍,杀人不眨眼,用严苛的刑罚对待百姓。这才激起了天下人的反抗。记得当时怀王和众将有约在先:先进入咸阳的人就能做王。沛公虽然最先进入了咸阳,但是他把宫室都封闭起来,珠宝金银分文未动,还军霸上,等待大王到来。沛公之所以遣将守关,那不是针对大王您的,而是那些贪得无厌的各国诸侯。没有大王您的部队在,沛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惜的是沛公如此劳苦功高,不但没有受到封侯之赏,反而因为有人听了狗屁小人之言,还想要杀掉他,这与被推翻了的暴秦,又有什么不同?我想大王不会这么干的。”

    只见项羽听着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嗫嚅着说:“呵呵……大家请入席……喝酒……喝酒……”

    气氛总算又缓和下来,大家纷纷入座,又继续饮酒。

    刘邦擦着冷汗望过去,正看见张良向自己使眼色,刘邦不解。张良用手指蘸着酒在案几上写了个“走”字,刘邦看到,明白了,于是张良赶紧把那字擦去。

    刘邦问:“茅厕在哪里?”于是侍卫带刘邦出去。

    范增看得明白,转头朝项羽挤眉弄眼地暗示着。项羽只是微笑,装作不明白范增的意思,只是喝酒吃肉。

    刘邦进了茅厕,侍卫在外面等着。刘邦进入茅厕,四下找出口,没有出口,他俯下身子看茅坑下面,想了想,捏着鼻子下了茅坑。刘邦从茅坑下面爬出,正要庆幸自己的走运,却发现一把剑正对着自己的鼻尖。刘邦吓得差点又掉回茅坑,顺着剑一看,是雍齿。

    雍齿说:“没想到会这样再见面。”

    刘邦道:“在项羽这里,过得好吗?”

    雍齿道:“你又这么狼狈了。我有句话问你。此情此景,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把我的头砍下来。”

    刘邦怒道:“我不杀你是我的决定。现在落到你手里,是我的命数。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后悔的?”

    雍齿说:“好!说得好。”雍齿说着举起了剑,刘邦闭目待死。“刷”的一声,雍齿还剑入鞘。

    刘邦睁眼一看,喜出望外而又心怀忐忑地说:“你……”

    雍齿道:“随我来!”

    刘邦跟着雍齿在营中快步走着。后营外有一匹马。

    雍齿说:“范增早就命人将你们的马牵走了。从鸿门到霸上有四十里,但是如果从骊山下走芷阳的小路,不过二十里。上马吧!”

    刘邦道:“有朝一日我发达了,定要重重谢你……”

    雍齿说:“先保住脑袋再说吧!”

    雍齿拍了一下马屁股,马一阵疾驰载着刘邦离去。

    大帐里,项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沛公如厕去了这么久,要把茅坑拉满吗?”

    这时候,侍卫回来禀告说:“项王,沛公入茅厕……不见了。”

    张良马上说:“想是沛公已经不胜酒力,不能亲自前来告辞。沛公来时,令我将白璧一双敬献项王,玉斗一对敬献亚父,并再次对大将军表示深深的敬意!”

    项伯代项羽接过礼品,分别送到项王与亚父席前。项羽一见白璧,睁大双眼仔细看了一下。他对虞子期说:“你妹妹会喜欢的。”

    虞子期道:“多谢将军。这是传世之宝啊。”

    范增接过玉斗,置于一旁,已经气得无语了。

    项羽问:“那么,沛公现在在什么地方?”

    张良道:“沛公已经上路了。”

    项羽大怒道:“上路?不辞而别?”

    张良道:“启禀项王,沛公不辞而别,是因为他听说,项王的部下中,有人在故意找他的碴子,想加害于他,所以只得不辞而别了!”

    项羽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掉过头来问亚父:“真有这样的事吗?”

    范增笑道:“是沛公多虑了。”

    范增急急地出帐,着人去追刘邦,最终却是无果而回。范增得到消息,知道放虎归山已经成了更改不了的事实,禁不住气上加气!他掏出沛公赠的玉斗,掷之地上,拔剑砍破!然后瞪着项庄,恨恨对他说道:“竖子不足与谋!将来夺项王天下的,一定是沛公,我等将尽为所虏!今日坐失良机,可叹、可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