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想继续想,想不好就不发了啊!”眼看大伙儿把皮球又提给自己,燕飞就不爽了。发福利就让我一个人想,想的倒美!
一听这个,大家只能继续开动脑筋。
结果翻来覆去的,还是没什么好主意,生活用品大家都不缺,吃的喝的大家都是大锅饭,论起生活水准,场里的标准可比康生活都康了。
“我有个主意,出来有好处没?”张嘴提建议还要好处的,肯定是从来只挨打不悔过林海虎。
“你看,这么多人呢,只要主意好,肯定有好处。”燕飞道。
“看电视啊,看看广告上都广告什么,你就给发什么不就得了。”林海虎得意洋洋地道。
这个办法好,刚才开会大家把电视机声音关了,现在听到他这个主意,一群人立刻乱糟糟的开始找遥控器,把电视声音放大了点。
“……酒采用纯高粱酿制,好喝不上头……”
看到是酒的广告,大家伙顿时没了兴趣,黑子嚷嚷道:“这个不行,谁喝这种酒啊,万一喝瞎了都不知道找谁去,等下一个……”
下一个是卖补品的,一听这个大家更提不起来精神了:“继续等继续等,什么补品能有咱们场里的好,没看京城里来的领导,都要咱们场里的药酒!”
“就是,也就是飞哥没打算卖药酒,要不还有他们什么事儿啊!”
……
于是继续等下一个广告。
补品的广告结束,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块块红白相间的牛肉,还有牛肉干从机器上朝下滚落的镜头,接着声音传出:“牵牛花牌牛肉干,好吃不贵,过年送礼的最佳选择!”
一群人愕然,马超面无表情地道:“这个好,这是重点扶持企业生产的牛肉干,喂的饲料也都是纯然,牛肉不掺假,产品质量信得过,牛肉远销全国各地!关键咱们都知道,是吧?”
平常不怎么笑话的人,偶尔一本正经的个笑话,那格外能让人发笑。于是接下来,一个个端着碗开始大笑起来,那是真开心,太乐了啊!
笑完之后,林玉梅倒是提了个还算正常的提议:“我看县里的厂里发东西,都发些常用的东西,像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印上厂里的名字,写着几周年纪念的字,咱们场里从开始到现在,不知不觉也有三年了,要不要咱们也弄些那种东西?”
“这个也行,增强咱们的集体荣誉感啊!”向蕊笑着道。“其实场里也不一定就看过年发什么,平时大家过的好不好谁还能不清楚,象征性地发点东西就行了。”
“对啊!你看化肥厂,那好歹是大厂子,都那是铁饭碗,可过年发的什么,还不是就发了点油发了点米,还不值咱们两包牛肉干呢!”
起来了化肥厂,大家议论就又热烈了,都知道燕飞的父母都是化肥厂的。不过化肥厂现在也是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实际上也是隐患重重。
就拿农村里常用的碳铵和尿素来,尿素价格高还好点,碳铵就不行了,目前市场价格也就是十几块钱不到二十块钱。
一袋碳铵是一百斤,运输成本就不低,为了提高销售量把碳铵卖到外地去,现在化肥厂对外县的价格比本县还便宜,弄的本县到处都是一片埋怨声,不少靠近外县的农户都跑到外县买。
即使如此,化肥厂据还是赔钱赚吆喝,这一袋碳铵出厂就赔钱。实际什么情况一般人也不了解,但是碳铵是销量最高的肥料,如果这种肥料再赔钱的话,那真不知道化肥厂靠什么赚钱。
起来现在竞争也确实厉害,电视广告上整播放什么复合肥,动不动就是霉国鹅国的,名头大的吓死人。农民们了解外界靠的就是电视机,信广告的人多,价格差不多的情况下,大部分人都爱选这些广告的。
也没人去想,这些所谓的进口产品,如果真是从国外运输进来的,就现在的运输条件,差不多二百里路就得有一个收费站的情况下,那成本得高成什么样了。
不过这些就不是燕飞考虑的,听着大家伙眼看跑题都跑到国外了,燕飞清了清嗓子:“嗯嗯,还要不要福利了,发福利呢!”
一群人在哈哈笑一阵子,这次成老头开口了:“老板你就看着随便发点就行,意思意思就中。现在我看这世道和以前不一样了,啥铁饭碗不铁饭碗的,还不如咱们这里的饭碗端着稳。平时怎么样大家伙儿心里都有数,你随便发点什么,谁还能个啥?”
“对对对!”这话顿时引出了一片赞同声。
发福利的事儿大家都清楚,发表意见的也就是这些老资格工人,进场时间早的。像黑张大娃,还有崔章飞侯大勇他们,都是新来的,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发言权。
至于肉联厂那一批来的,现在都统一在新厂那边吃饭,等过完年,燕飞就准备让他们都去县里肉联厂那里开工了,和这边暂时不搅合。
燕飞则是低着头,嘀咕了铁饭碗几次,眼睛一亮来了主意:“好了,都赶紧吃饭吧!我已经有了个好主意了!”
“什么主意?”徐燕声问道。
“发个碗!”燕飞哈哈笑着道。
“发个碗?”徐燕纳闷了。
就在一群人不解的目光中,燕飞直接掏出手机拨起了电话:“喂,姚主任吗?吃饭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这会儿坐着聊呢,燕老板你有事尽管吩咐!”姚主任那头有点吵闹,还有划拳的声音,听起来酒席都没散。
“我就是问个事儿!”燕飞也没在意电话那头的吵闹,过年了应酬多正常得很,笑呵呵地道。“你们信用社卖黄金吗?现在黄金一斤多少钱?”
姚主任吓了一大跳:“燕老板,不对,现在都该喊你燕总了。你可真是财大气粗,人家问金价,那都是论克的,你都是问多少钱一斤的。一斤我还得算,不过一克我知道,现在一克也就是六十多块钱,具体的我还得查一下,你也知道,咱们这也没人……”
他这话的时候,那头的声音,逐渐地就了起来。
一般大家称呼私营企业家的时候,多数时候都是用的老板这称呼。谁谁谁是大老板,一听就知道是私营的。只有在那些铁饭碗企业的时候,才会那是某某老总。
不过现在燕飞已经‘吃下了’肉联厂,县里已经不少人改口,称呼燕总了——以前有称呼燕总的,那不是拍马屁就是有事求,有吹捧的成分,现在企业已经能接盘铁饭碗,称呼一声燕总,才算是名副其实。
其实岂止是姚主任吓了一大跳,这一圈吃饭的,除了不懂事的燕超还在逗弄黑子家的宝贝儿子,其他人都忘了吃饭了,实在是燕老板的口气,太大了点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燕飞打断了姚主任的话。“你就你那里卖不卖吧?我要定做的,按我的做成我想要的形状,你们那有这样的业务吗?”
“别人要的话量少了不一定有,但是你要,肯定有。”姚主任回答的利索的很。“你放心,你要多少都行,哪怕是一个吊坠,我都想办法让人给你定做出来。”
开玩笑,燕老板的公司虽然开户行不是信用社,但是信用社却离不开燕老板。乡里现在不少人都是从燕老板手里挣钱的,农民们挣了钱,肯定不会大手大脚的乱花,信用社就是靠着这些额存款,业务才能蒸蒸日上。
而农民们愿意把钱存信用社,这里面也有养牛场的人一份功劳——不是养牛场里的人劝,那些农民未必就会把钱存进来。
姚主任在这里本来都没想着再高升的,但是靠着燕老板的飞速崛起,现在都能向上提一提了。但是他觉得,自己如果继续待在三岔河乡,完全可以再积累点提升的本钱,到时候来个一飞冲。
“一个吊坠才多大,我要那玩意儿干什么?我准备买个二十斤……”燕飞大气的很。
话还没完,电话那头噗通咣咚嘭嚓地响做一团,接着才听到姚主任带着颤音的声音:“燕总,你要多少?”
“先要二十斤。”燕飞重复了一遍。“怎么了,你们可是银行,别没有货啊?”
“二十斤?”姚主任的声音都带颤音了,听着和唱咏叹调似的。“二十斤……”
一般人心里……哪怕是信用社的主任,也会下意识地觉得,黄金是贵重物品,很值钱很值钱的东西。
正常人买个首饰,都是按克算的,忽然来了个要二十斤的,实在是吓人啊!
但是仔细算算,按时下的金价,二十斤的黄金,也没多少钱,一百万都要不了不是?
当然这是对燕老板的,对普通老百姓来,三万五万还行,一百万是多少钱,心里连个谱儿都没有。
“对啊!”燕飞开始起了自己的打算。“我是这么想的,这些金子一部分打造成金碗,另一部分打造成纪念币。我这养牛场建立三周年了,打造点纪念币庆祝一下。我听着你那头挺热闹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过去找你细谈一下,一下我的要求?”
“不用不用,不用你过来,我等下就去你那里。现在我正在县里,一会儿就回去。”姚主任话的时候,已经恨不得马上飞到燕飞身边,把这笔业务敲定了再。
等挂上电话,姚主任深深后悔自己刚才接电话的时候,怎么不走到旁边没人的地方,自己这么干,是不是有点高调啊?
不过再一想,高调又怎么了,反正自己暂时也没打算往上动一动,和他们也不会有什么竞争。
这么想着,他拿着那老掉牙的大哥大站起身:“各位先喝着,我去找领导汇报点事儿。”
刚才有人听得不太清楚,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什么事儿啊姚主任,让你连酒都不喝了?”
姚主任淡定一笑:“没什么,一点事儿。我们那里不是有个养牛的企业,牵牛花公司吗?刚才企业的老总燕总给我打电话,想要二十斤的黄金,定做点东西。”
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舒服,特别是感受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更是觉得刚才喝的酒仿佛是琼浆玉液一样,让自己从头到脚,亿万个毛孔都是透着一股子爽劲儿——话以前自己因为是在三岔河乡那种地方,不管是来开会还是吃饭,都是找最偏僻的角落,生怕别人问自己那边的业务做的怎么样了,也就最近两年才逐渐好点。
但是现在一句话出口,那真是爽快的,以前经历的那些,都如同过眼云烟,风吹云散……
燕飞这边心情也不错,挂了电话,冲周围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男女老少得意洋洋:“我这个主意怎么样?咱就是得和那些铁饭碗的比一比。让别人也知道知道,铁饭碗也没多了不起,咱们发金饭碗,看得见摸的着,能藏被窝里看的金饭碗!”
“高,实在是高……”半了,黑子才出这么一句话,其他人还都不知道什么好呢!
燕飞给他们泼冷水:“都别瞎高兴,这个金饭碗不会人人都有的,表现特别好的才给。纪念币倒是可以多发点,只要是全职的,进场子一年……半年以上的都有。刚进来的你们几个也别灰心,明年还会有的,到时候都少不了。”
这冷水没什么效果,进场半年以上的就有,也就是除了新进来的五个退伍兵,和比他们早点的崔章飞侯大勇没有,基本上就是人人有份了——当然,这一下子也把肉联厂进来的那一批人给排除在外了。
燕飞为什么改口把一年以上的才有改成半年的才有,其实是为了照顾两个人,一个是兽医站老站长,另一个就是刘进学了。
这两个人都是技术能手,一个资格老经验丰富,一个学历高确实有能力,必须得照顾点。
张辉就跳了起来:“我也有,哈哈,我也有,老板,准备打多少克的金币啊?”
这家伙以前一直兼职,不舍得丢掉他那个兽医站的工作,后来抵制不住场里好福利的诱惑,才硬顶着家里亲戚朋友们的压力,办了个停薪留职,全心全意在场里干。现在一看要发金币,顿时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英明之举了。
燕飞笑了笑:“高兴个什么劲儿,我还没想好呢!也不会打一样的,有大有吧!大的总得有个一两半两的,的弄个十克八克的就行。黑哥你们别着急,明年肯定有你们几个的。”
半两的话也就是不到两千块钱,这笔钱现在已经不少了,顶得上张辉在兽医站半年多的工资。的就算是八克也有五六百块钱,关键是额外的福利,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一听最的也会有个十克八克,那些进场晚的顿时就眼热起来,看着比自己进场早的,都是恨不得自己是老员工。
特别是黑,原本他是早可以来的,是他自己拉不下脸面来。现在就晚了几个月,亏大发了啊!不过燕飞的也没错,这个不着急。现在企业蒸蒸日上,正是飞速发展的时候,迟早都会有的。
别人只是心里羡慕,林海虎就直接厚着脸皮凑了过来:“表弟,我可是去年就进场了……”
“你先一边去,赶紧看好你碗里的饭,再不抓紧时间学习,还继续保持你全班第一的成绩的话,以后场里的饭都不让你吃了!”燕飞根本不给他好脸色。
全班第一肯定是讽刺,倒数第一才对。
林海虎这个高中可是燕飞出面给来的,现在他这成绩,燕飞也火的不行,真没想到他成绩滑坡的这么快。而且这滑坡的原因,燕飞也占了一大部分原因——那家伙除了不爱学习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觉得反正自己表弟是大老板,以后不怕没活干没钱挣,学习什么的都无所谓。
所以燕飞现在是一点好脸色都不敢给他,再给点好脸色,他就该勇争全年级第一了——倒数!
林海虎翻着白眼撇着嘴,一脸不爽的端着碗送到厨房,再一脸不爽地溜达进办公室。估计这会儿也不会有人进来,他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拿起来电话就拨了号:“喂,张记者吗?我是三岔河乡的林海虎啊,有个新闻给你……”
是不白的,还要先谈价格。可惜张坤可还记着燕飞这个不怎么靠谱的表哥,上次差点就被领导认定是政治敏感性太差,这次什么也不敢胡乱开价,非得让他先。
林海虎不爽的很,磨叽了半,看张坤是王八吃秤砣死了心,这才道:“我表弟,就是燕飞燕老板,他刚才给银行的打电话,要买黄金,给场里的人发金饭碗啊……你这个算新闻不算?给二……一百块咋样?你要是连一百块都不给我,以后我可就不打电话了啊?”
“一百就一百,不过得等到你们发的时候我再去,到时候现场拍几个照片。怎么样?”张坤也不好得罪这个燕老板的表哥,好在一百块也不算多,先答应下来再。
要不人最头疼的就是这种裙带关系,万一这子不满意,以后不给自己报告线索是事儿,关键怕他使坏啊!别看有些人成事的能力未必怎么样,但是坏事的能力……那可就不好了。
就算不使坏,看林海虎财迷的模样,以后这个线索费他肯定还会想办法挣的。到时候他又什么新闻线索,打到别的记者电话上,这样的事儿来上那么几次,领导就该又有话了:“张啊,三岔河乡那边的新闻不是一直都是你跟的吗?怎么现在别人都比你先得到消息,你这工作能力?”
所以有时候该出点好处费就出点,况且这个新闻也还算可以,虽然比不上上次‘刚好’能碰到部里来人,但是在经济挂帅的年代,私营企业做出了打造金饭碗的年终福利,这个新闻不但足够吸引眼球,而且还有一定的政治意义,一百块就一百块吧!
林海虎眼看一百块要到手,美滋滋地刚要推门出去,又停住了。犹豫了一下,脸上很是阴晴不定了一会儿。
然后就见他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前方,仿佛和门有深仇大恨似的,在自己大腿上使劲拧了几下,拧得自己龇牙咧嘴的,又揉了半,这才出去——不能得意忘形,要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挣了钱,传到家里面,这钱自己又留不住了。
只是没想到,他苦着脸走到燕飞旁边身边的时候,燕飞在他腿上拍了一下,拿着碗给他示意道:“去,给我把碗洗了送厨房去!”
“你自己没长腿没长手啊!”林海虎大怒,这表弟可真坑,发金币没自己的就算了,还指挥自己给他刷碗。最可恨的是,他拍随手拍那一巴掌,正好在自己刚拧过的地方,多疼啊!
燕飞没计较他的态度,声嘀咕了两个词:“新闻,一百块!”
什么叫做贼心虚,看林海虎就知道了,这子立刻变得殷勤无比,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中,接过燕飞的碗就朝厨房奔……
此刻姚主任也正往家里奔,乡里信用社连个像样的车都没有,他还是打车去开的会。不过这次回来,可就不用打车了,把燕老板要买黄金的消息汇报给领导,正在接受下属们敬酒的领导顿时酒都不喝了,让他赶紧去办这件事,还把自己的公车都派给了他。
反正这事乡里信用社肯定办不成,等下姚主任了解清楚了燕老板的需求,还要到县里来汇报情况。
不过即使如此,姚主任心里也是美的,要是继续这么干下去,不定明年上面再有换下来的车的话,自己也能捞一辆呢!
一想自己这两年时来运转,姚主任真是颇有点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慨。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燕飞正式认识的时候,还是在镇子东头寨口处,庞发刚开的打油铺子里。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看着不起眼的少年郎,现如今买黄金都是论斤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