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是南陵城衙门贴出的告示。 Ww W COM
——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们隐隐觉得,这应该与昨晚上生的那几件大事有关。
识字的人拼命地向前挤,不识字的人也向前挤得拼命。
识字的人看了告示上的内容之后摇头不止。
而不识字的人看了半也跟着摇头,他们什么也看不懂,急得抓耳挠腮,只好拉着旁边识字的人,让他们念给自己听。
识字的人被逼不过,只好给他大声地念了出来:“朗朗乾坤,条昭昭,清平世界,竟有不法之徒,专门抢劫年轻美貌之女子,民愤极大,现本府出一百银毫的花红,捉拿不法之徒。有知其下落者,不论生死,一律有赏。如有知而隐报者,与之同罪。南陵城正堂府尹,梁正英印。”
告示刚刚念完,人群中立刻爆出一阵喧闹声。
有的害怕,因为自己家里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假如让这帮淫贼给盯上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有的则兴奋不已,因为官府所出的花红实在是太诱人了,足足顶得上一般人家一辈子的收入。
有的则旁眼冷观,因为他知道,这笔赏金并不是那么好拿的,拿到了恐怕也没命花,还不如不拿,所以等闲视之。
总而言之,什么样的人都有。
这个时候,假如你仔细观察一下的话,可能就会现,在这些围观的人群当中,有一个人特别的显眼。
这人大概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领蓝衫,洗得白,眼角已经布满了细密的皱纹。
他的左手握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铁剑,扛在肩膀上,右手则提着一只竹筐的提手,紧贴着膝盖放在地上,一脸的落寞之意。
他挤在这些人当中,一边煞有介事地看着告示,一边不停地摸着脖子里的那道疤痕,微微笑着。
笑得满不在乎,笑得莫名其妙。
看完了告示,他便把扛在左边肩膀的铁剑换到右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地挤出人群,朝着街角人群稀疏的地方走去。
一边走,一边微微笑着。
他虽然在笑,可是,眉头却又拧成一团,仿佛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又仿佛是在下什么重要的决定。
想得痛苦了,便停下来,将挂在竹筐旁边的那只竹筒摘下来,拔掉塞子,仰起脖子,倒了几口烧酒。
欸乃一声,君去也。
转瞬间,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脚下,有微尘飞起。
起风了。
风从街角吹进树林。
林子很密,也很静,鸟声啁啁,和阳光一起洒落在林间的道上。
道上有人在行走。
走路的人虽然步履急促,肩膀上还扛着几顶轿子,但仍然健步如飞,几乎没有留下一点儿声音。
果然是高手。
这几个黑衣人一边急促地赶路,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观察着林子周围的动静,仿佛是怕惊动什么人似的。
不用看就知道,这几个黑衣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鬼鬼祟祟的,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没错,他们就是江湖中引起浩然大波的花间派门人。
花间派,名字倒是唯美,只可惜专干些伤害理采花的罪恶勾当。
他们的门派叫做花间派。
实际上是些采花贼。
而这些出来捉年轻美貌姑娘的打手们,则被称作采花使。
林子虽然没有人,却有阳光,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缝隙,惊起一阵飞鸟的啁啁,扑棱棱地直飞冲。
鸟尽,林静,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哗啦哗啦声。
枯黄的树叶被风吹落枝头,落在水面上,哗啦哗啦流个不停。
有水的地方,就有溪。
有溪的地方,当然就有桥。
溪是翠微溪,桥是翠微桥。
溪头有树,树上缠着绿藤,藤上停着老鸦。
枯藤,老树,昏鸦,桥,流水,人家。
但是,这里并没有人家,却有人。
这个人正坐在翠微桥边的那棵老树旁,望着桥下哗啦哗啦流个不停的溪,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练功。
而在他的肩上,则扛着一柄乌黑的铁剑。
他的身边,放着一只竹筐,筐子边上挂着一只竹筒,竹筒里装着的是酒。
剑很平常,竹筐很平常,竹筒很平常,人也很平常。
但是,黑衣的采花使们却从他的身上感到了明显的杀意。
在这么一个地方,看到这么一个神秘落拓的男子,几个黑衣人吓了一跳。
他们仿佛还没有弄明白,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人出现,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他想要干什么?
领头的黑衣人是见过世面的,知道遇到了高手。
对付江湖人,就要用江湖的规矩。
他向同伙施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做好战斗准备,看护好轿子里的人。
而他自己则向前走了几步,冲着那落拓男子道:“朋友。”
落拓男子不动。
那领头的黑衣人只好道:“借过。”
落拓男子仍然不动。
领头的黑衣男子知道遇到了高手,要心谨慎应付。
他朝着同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走,自己留下来应付。
同伴会意,掂着脚尖,扛着轿子,心翼翼地踏上翠微桥,打算轻轻地从这落拓男子的旁边紧贴着过去。
平日里,他们虽然骄横跋扈,一向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可是,这种时候,他们却不想惹上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屏住呼吸,轻轻地,轻轻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近,走近,再走近……
眼看就要走过去的时候,那落拓男子却像是突然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一般,长长地伸了个慵懒的懒腰,打着哈欠,然后,转过身来,冲着黑衣人笑了笑,笑得是那样满不在乎,笑得是那样莫名其妙。
他懒洋洋地站起来,将扛在肩膀上的铁剑放下来,顶住地面,两只手握着平放在剑柄上的顶端,露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骂骂咧咧地道:“真是岂有此理,江湖传闻花间派的门人轻功绝顶行动迅,可你们几个家伙的动作可真够慢的,怎么这么晚才来呀?我都睡了好几觉啦。”
到这里,他竟然还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不停地打着哈欠,一副等得极不耐烦的样子。